“大帅,末将以为军师之言可信。为促成其早降,当分两步为之。”李靖道。
“哦!愿闻药师将军高见。”
李世民心中不由一喜。
多日以来,自己不正为战局陷于焦灼,迟迟没有结果而烦恼不已么?
“大帅,我北线主力正面之敌非沙赫巴勒兹所部,而是巴赫拉姆-楚宾溃部,此人本就是我军手下败将从拉姆河败逃至此,可先迫使该部波斯军投降。”
“巴赫拉姆-楚宾手下尚有30余万精锐,如何能令其投降?”李世民问道。
“呵呵!无粮可食,只有饿兵,哪里再敢自称精锐的?再说,大帅、军师,忘了其军中还有一个主教盟主戴伊吗?他可是尝过投降甜头的。”
“呵呵!药师将军说的是,主教盟主戴伊~本帅当初也算给足了他面子的有恩与他。可派人唆使戴伊出面劝降那巴赫拉姆-楚宾将军。只可惜李密被陛下留在了泰西封城,我军中还有谁愿渡河到马儿吉安那城中走一趟,去见见主教盟主戴伊?”
“呵呵!贫道虽与戴伊不甚熟悉,但却和其手下幕僚马鲁克长老有几分善缘。贫道请命愿渡河走上一趟。先说动马鲁克长老,大事便成矣。”徐茂公笑着起身拱手请令道。
“徐军师你~不行!波斯人多残暴,此行恐多有不测,还是另选人去妥当些。”
“大帅,末将觉得非军师前去不可。一则,要去见戴伊主教和马鲁克长老,此二人也知军师身份,知道军师可代表大帅;二则,军师足智多谋见过大场面,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死人亦能说活,作说客实乃游刃有余。”
李靖见李世民担心徐茂公安危,不由大笑调侃道。
“药师贤弟,你~你这是在夸贫道么?”
“呵呵呵呵~”
帐内众人,包括徐茂公本人全都大笑起来。
“呵呵!好了诸位,且听药师将军说他的第二步。”
李世民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巴赫拉姆-楚宾统帅所部若降,则木尔加布河防线崩塌,南线波斯大军军心必然崩溃;我大军从南北两线对其施压,再加上其军中无粮,领军主将沙赫巴勒兹将军届时不降也得降!”
“好!李将军分析的透彻,降则得活命,乃是其大势所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若徐军师不愿去,小可倒愿往说降,偷得一功。”年轻的参军杜如晦立功心切不禁跳起身叫道。
“如晦贤弟,你这是~”
徐茂公一见在自己眼中尚属后生级的杜如晦要和自己争抢肥差,顿时有些急眼。
“好了,杜参军年轻气盛,勇气可嘉,但作说客一事还是徐军师更胜一筹。”
徐茂公正要起身争辩,不料却被李世民给及时制止并定下仍有他出使敌营,徐茂公这才面含微笑重又落座。
“大帅,徐军师说降敌军可以,但如何善后?波斯铁甲正规军可降,那还有两百余万教廷军呢?”隋军参赞军务的军情处检使何勇提醒道。
“是啊!是啊~两百余万呐~杀不完又留不得~”帐中爆发出一阵存疑之声。
“大帅,既然招降便不能枉杀了。不光投降的波斯铁甲军不能杀,跟随投降的波斯教廷军也不能~也不能杀,但这又有违陛下初心。徐军师你前往招降之时,手中的牌可不能乱打以免忤逆了圣意啊!。”
“这~多谢何检使提醒!”
徐茂公顿时清醒了过来,眉头也随即紧锁,陷入思索。
要别人缴械诚服,又要杀别人两百万人。这个说客可不好当啊!
“大帅,末将觉得还是由大帅具书一封,向陛下说明招降之意,看陛下如何说吧!未得陛下回书之前,暂不施行招降之策。”
李靖面色严肃的对李世民建议道,帐中众人也都点头默许着。
“好吧!兹事体大,若无陛下御旨,此事不复再议。就请何检使亲自前往泰西封城为本帅献书如何?”
“下官愿往。”何勇起身拱手道。
自此,大隋军中无人再敢热议招降。
而此时,停战求和却成为波斯大军中普遍谈论的话题。
军中逐渐断粮的趋势已经迫使波斯将领们不得不放弃战心,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停战求和已成为包括巴赫拉姆-楚宾将军在内的波斯高层将领们的共识。
马儿吉安那城中一教堂内室,戴伊正和手下几位执事长老秘密商议着。
“主教大人,您让执下去找楚宾将军借粮一事,执下未能成事。楚宾将军称其军中粮食短缺没有多余的供给我教。”执事长老帕里尔低头说着。
“叔叔,楚宾将军好不晓事,就不怕我们在皇帝陛下面前弹劾他么?些许粮食都不愿奉上。”戴伊侄儿教内管事克鲁格斯气恼不已的叫着。
“不得无礼!唉!想我等也曾遭遇缺粮兵败之苦,非楚宾将军之过。皇城失陷、皇帝陛下和巴登大主教逃难去了高加索山区,国土大部沦陷,国势便失了。加上帝国粮仓尼萨城又被敌抢占,让我波斯大军丢失了粮草来源。其他州府恐自身难保,军粮更是不能指望运到这里。若没有我等的教廷大军聚众于此徒耗粮食,也许巴赫拉姆-楚宾和沙赫巴勒兹两位将军尚能有一战之力。唉!是我等拖累了两位大将军啊!”戴伊无奈的摇头叹息着,也为以他为主发起的圣战反思。
“主教大人,自阿姆河归来,沿途多有逃散的教士,如今在马儿吉安那城中的我教人员不足5千了,且每日还有逃难出走的。既然这里不能容留我等,不如趁早离开为好。”执事长老马鲁克小声提醒道。
“走?往哪里走?”帕里尔抢问道。
戴伊只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见戴伊没有明确反对,马鲁克接着说道:“向北向西都不行,只有向南,先去南方坎大哈城。”
“坎大哈?嗯~倒是可行,只是距离我大主教和陛下所在地高加索圣地越发的远了,只恐众教士不愿跟随。”
“叔叔,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人。那些沿途私下跑了的管事长老们何曾在意过叔叔您的想法,何曾想过全是叔叔保全的他们的性命?”
“克鲁格斯住口!他们失了乡邻教众,跟着本教也无意义,不如尽早遣散回乡,还省下些粮食。马鲁克长老,就算要去坎大哈避乱也需要可供一路所需之粮啊!这当如何是好?”
呵斥完自己侄儿后,戴伊还是向马鲁克求计。
“直接去向楚宾将军索要就是了,他巴不得我等远走呢!”马鲁克有些悲愤的说道。
寄人篱下的日子,自己过够了。再说,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职业教士们多在军中跟随一天便要多消耗原本就不多的军粮,军中将领们早看他们这些红衣教士们不顺眼了。
“既然要把瘟神送走,那就要答应我们这些“瘟神”最后的条件。”
马鲁克心中暗想着,绝不敢对高高在上的戴伊明说。
“好!马鲁克,既然这样此事就交你去办,统计愿跟随本教前往坎大哈的教士人数,计算沿途所需粮食数量,最后一次向楚宾将军索取。本教料他不会拒绝。”戴伊目光坚韧恨声说道。
马儿吉安那城。
巴赫拉姆楚宾将军看着又一次堆满了粮食的仓库,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亲笔书信向沙赫巴勒兹将军索要的军粮总算送到了,虽然还是不多,但维系全军半月之用是够了。
“霍梅尔将军,这批粮食省着点吃。这大冬天的,让将士们没事不要出门少动换,每日只管一干一稀两顿就够了。好歹撑上一个月才行。”
“大将军,每日如此安排,恐军心难稳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也不看看城中百姓哪家没个被饿死的。告诉将士们捱到春天就好了。”
“大将军,城中那些人怎么办?还拨付粮食给他们吗?”
“给个p!任其自生自灭。每天只需给戴伊和其几个亲近的长老们送上一顿吃食就够了。”
“是,大将军。不过,大将军还有一事末将需让大将军知道。”
“何事?难不成对岸隋国大军动了?”
“呵呵!大将军勿慌,此次押运粮草回来的部将带回一个消息,说是沙赫巴勒兹将军对所属教廷军下达了遣散令,为的就是省下军粮。”
“哦?早该如此了。现在才下达遣散令想想都觉迟了,迟了啊!”
“大将军,此时若不管这些教廷军,不亚于任其冻饿而死。方圆数百里早已找不到一颗粮食,连飞鸟都不见一只了。”
“唉!这仗打的,我波斯大军处处被动挨打。皇城陷于敌军之手,皇帝陛下都不知死活了,我等在此坚守还有何意义也不知沙赫巴勒兹将军是怎么看待这时局的?”
“大将军,如今隋国大军只守不攻,无非就是等我大军彻底断粮自己崩溃。末将看,我军距崩溃之日也真的不远了。沙赫巴勒兹将军属下的教廷大军现在不是崩溃了么?”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待这批粮食用完了再说吧!也看看沙赫巴勒兹将军那边怎样做?”
巴赫拉姆-楚宾将军无奈的一挥马鞭就要转头回返将军府。
“启禀大将军,马鲁克和帕里尔两位执事长老在府中求见大将军。”
这时,一将军府护卫纵马来报道。
“哼!粮食到了,他戴伊的人也来了。唉!回府~看看马鲁克长老想怎样。”巴赫拉姆楚宾勒马而回。
将军府。
马鲁克和帕里尔两人已经等待多时了,听说有一批军粮入城,马鲁克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马鲁克和帕里尔立刻起身。
“呵呵!马鲁克长老,你的消息好灵通啊!这批军粮刚刚入库,本将军还未吃上你就来了。”
巴赫拉姆楚宾半带戏谑的语调说着,弄的马鲁克二人脸上不禁一红。
“楚宾将军,我二人前来求见大将军非是为求取粮食,而是过来向将军辞行的。”
虽被一阵嘲讽,但马鲁克还是不得不说。
“辞行?你们?”巴赫拉姆楚宾顿感不解,坐下问道。
“军中粮食缺乏,我等教众不便在此久留,今受戴伊主教之托前来向将军辞行的,我数千教士将南下前往坎大哈城。我拜*教在坎大哈根基深厚且远离战场。”
“倒是一可安歇之处,不过坎大哈城位置偏远道路难行,又时值浓冬,你等恐难捱到坎大哈城啊!”
巴赫拉姆-楚宾一听戴伊他们要走,心中自是欢喜,但表面却是故作挽留之状。
“这个嘛~无需大将军挂念,只需~只需大将军供些路上所需便好。”
“呵呵!好说。看陛下面上,霍梅尔将军从粮库中拨出500石粮食,就算是本将军最后在帮戴伊主教一回。”
既然别人瞅准了自己手中有粮了,就不能再向上次那样借口推脱。
既然要走,那就索性最后给戴伊一个面子,免得日后见面不好看。
“多谢大将军了!”
马鲁克抚胸称谢着,心想:500石粮食虽然不多,但省省吃也够走到坎大哈城了。
“且慢!马鲁克长老乃是我波斯帝国博学聪慧之名士,戴伊主教要去坎大哈必是长老之意。眼下军中厌战求和之风盛行,我大军这批粮食也不过能撑到开春之际。想那时,沙赫巴勒兹将军再不会送粮与我。请长老为我思一脱身解困之计再走可好?”巴赫拉姆-楚宾突然问道。
“呵呵!大将军,如今我军缺粮便应主动求战,一战而定。若是不战则早遣使求和,两者皆可,最忌缺粮又不战不和。老夫也只得这几句说与将军了。告辞!”
马鲁克简单几句之后便抚胸一揖,转身出府而去。
“大将军,原本我军可凭坚城力战隋军,就算不胜也不至于失败。但隋军狡诈,却是不来攻城。我军若战则必须强渡木尔加布河,先不说能不能一战胜之,就渡河便实在艰难。大将军可知那河中心并未封冻,而河边却已结冰,船无法渡河,而搭建浮桥更是~~~”
“好了,本将军知道了。等伐木搭桥,我军中粮食早吃没了。再说,春季到来,河水还要上涨~~唉!”
进攻隋军显然不行,巴赫拉姆-楚宾叹息不已也无可奈何。
敌军在河西驻扎不攻,显然也是顾及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