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赛义夫千户,明日登程还是由你在前领路,注意翻山之时不必在意速度,当以安全为重。”
“卑职遵命,定能选出过山好路来。”赛义夫答道,这次还是以他作为向导在头前开路。
“传令全军将士,一定要在风雪中管好马匹,在风雪过大时要用麻布遮住马眼睛,以免战马受惊跌落山崖。还有,将生病的将士留在此处,由军医护士照顾,待身体痊愈了,回转于阗城休养,不必再去碎叶城。”
该说的都说了,该叮嘱的也都叮嘱了。
张须陀轻出一口气,看向账外晴空下那远方高耸的白皑皑的雪峰,思索明日将要迎接的苦难历程。
和张须陀部同样也要翻越雪山的还有北部进攻突厥准葛尔地区的侯君集部,他们要翻越的是3000米以上的阿尔曼特山。
此时,侯君集6万人马正在阿尔曼特山中挣扎前进着,好在这阿尔曼特山不比葱岭雪山那般高大,翻越过程还算顺利并未出现意外折损士卒的情况。
直接受命攻击突厥王城的第5军刘方部虽然距离浮屠城最近,但受到的阻力也是最大的。
他和手下5万将士被突厥右贤王桑贾巴克率军1给阻击在了巴什坤湖一带不能前进。
而由徐茂公率领的主力大军由于攻击突厥王城的道路漫长且沿途多有城池阻碍,虽一路凭借手中火器能够摧城拔寨,但却遭遇突厥名将莱里克尔釆用的游骑兵袭扰战术纠缠,速度一时也快不起来。
只有,南路迅速平定了鄯善和且末两个突厥附属小国的宇文成都卫戍第1、2两军10万人马沿着沙漠中的车尔臣河北上,直取焉耆国铁谷关一路还算顺利,击破了两座焉耆小城后,目前已经抵达了铁谷关。
前方战事形成焦灼,这让身在京城皇宫的杨二始料未及。
很显然,突厥军队已经制定了专门针对隋军火器攻击的策略。这种策略是谁教给他们的呢?杨二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杨玄感。
是的。杨玄感曾数次领军和拥有极大火器优势的隋军对决过,虽然每次都惨败,但也会总结出一些专门针对隋军火器进攻的经验教训。
他在西突厥国内时间将近一年,且混迹于西突厥高层,是极有可能将这些经验传给突厥人的。在突厥人玉门一役的战斗中尝尽苦头后,自然就会想起使用杨玄感教给他们的办法了。
这个杨玄感真是太可恶了!
杨二看着徐茂公来自前线的邸报便对杨玄感更增加了一股憎恶。
“陛下,按照徐绩的说法,这灭突之战便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了,我朝也应相应作出部署才是。”宇文化及见杨二脸色愠怒便开解道。
“嗯~若是以前,战事延长我中原王朝会因后勤补给不济而草草了事,但现今情况大不同了。不光敦煌存有我军大量物资,而且还可通过铁路为前方源源不断进行整补。战事绵长对我朝不见得不利。相反,他西突厥年年粮荒,仓储亏空。朕就看他如何维系?传旨徐茂公稳扎稳打,不必急于进攻,但占据的土地必须守住。侯君集部一路全力攻取突厥北方占据突厥产粮之地,其他三路逐次向突厥王城推进。”
“臣遵旨。”
“李靖那边可有消息?”
“禀陛下,李靖那边前日来报说,松赞干布吐蕃军已经退走了,他正在尾随追击中。并无最新战报过来。”
“嗯!松赞干布实力弱小,掀不起大浪来。估计不久后就有捷报过来。”
“陛下,我部探员从高句丽国传回一个消息。”刘文静奏道。
“难不成高阿那已经病死了么?”
“陛下,高阿那还有命在,不过已经不能理朝,现已将王位禅让给了其子高元。现在高句丽国已然换了国主了。”
“嗯!这么说来高阿那确实命不久矣了。王朝更替之时,那权臣渊盖太祚父子还老实么?”
“陛下,高元虽然登位但朝中权柄进一步旁落了。高元现在几等于一个傀儡般,朝中大权全由渊盖太祚父子一手把持。高家天下的覆灭只在不久矣!”
“唉~看来我朝水师前往其沿海示威的动作,表面虽然压制了渊盖太祚父子的篡逆之举,但结果还是一样的,高元也只落得个任人摆布的结局。”
“陛下,如今高句丽满朝文武几乎都偏向渊盖父子,军中将领更是鼓噪让高元退位让贤,微臣判定新王高元王位不稳,高句丽国变天已成必然。”
“如今我朝正与突厥交战,朕不想看到高句丽国生乱,就是真要乱起来也希望在平定了突厥之后。这样吧!内务部派出官员代表我朝前往恭贺高元登基并将朕的不许生乱之意传给高句丽国上下。同时,东部和北部战区也作出一番动作给高句丽看看。”
“是,陛下。”裴世矩和宇文化及应道。
“眼看就要入春了,入春之后就要规划涿郡以东的铁路修建,内务部所属部门要尽快拿出一个规划来,争取早一天动工。”
“是,陛下。臣会让我部铁道司尽快给出修建方案。”裴世矩再次起身拱手应道。
“我朝东北乃是新增国土,这片国土土地肥沃,沃野千里,乃是我朝今后所依赖的一个粮食主产区。但该地地处边鄙,多有异族,稍有管控不力便会有异族崛起生乱。铁路修建之后便可一举改变那里的现状,使其与我中原联系更为紧密,加强民族融合之后,异族也再难生事。对了,朕想起来了,我朝援助西突厥铁路建造的筑路民壮们现在情况怎样了?”
“陛下,援建突厥的民壮现在还陷在突厥国内,突厥龟兹国现为我民壮聚集之地,也受到龟兹国主的善待,只是不知现状怎样了?”裴寂忙起身答道,他是主管铁道司的副相。
“肇仁先生你军情处可有民壮消息?”
“禀陛下,如今两国交战边界封锁严密,我军情处探子已于开战之初便断了联系了。不过,战前老臣曾往突厥王城加派了大批人手,相信在我驻突厥王城领馆主使李子雄的安排下,民壮不会出事。”刘文静答道。
“但愿两国交锋不要祸及这些民壮。肇仁先生若是有可能派人过去就告诉他们当以自保为主,可组织起一只自保武装,这样即使突厥拿他们开刀时,也不至于等死。让他们尽量不要去招惹突厥人,等着我西征大军到来就是。”
“是,陛下。”
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地上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松赞干布看向远方已经排列整齐威武雄壮的数万大隋骑兵惊得目瞪口呆,不时用手揉搓着双眼。前方大隋骑兵每人都是白马白袍的在一片冰雪为主背景之下显得是那么虚幻和不真实,真如天兵一般。
“王爷,前面有隋朝骑兵列阵,我军返回高原的路被堵住了。”身边一员将领大声呼喊着。
“喊什么?本王也不是瞎子。准备摆出冲锋阵型,他不过数万人马,本王这里也是数万精兵,不过就是一场好厮杀罢了!”松赞干布下令道,现在说一切都无用,只有硬冲过去才是出路。
“王爷若要冲击过去,则必须快,否则身后追兵到来,我军便腹背受敌了。”
“嗯!准备~给本王吹冲锋螺号。”
“呜~~~”身后一阵牛角号声响起,随即便是一片喊杀之声。
“给本王冲,冲杀过去回家~冲~”松赞干布挥刀大喊着。
“冲~”身边心腹将领举刀向前一挥,随即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紧跟着呐喊不迭的一群吐蕃骑兵。
对面隋军阵上,伍云召通过单筒望远镜已经把吐蕃骑兵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吐蕃兵脸上的惊恐之状都看清。
“呵呵!我军突然出现在其归途之上,显然已造成其有崩溃之状了。传令下去,让连弩火雷箭手向前布阵,准备迎击吐蕃鞑子骑兵冲击。轻甲骑兵大队在后布阵,准备冲击。”
很快,5000连弩火雷箭手分作三排上前一百步,一字排开,连弩箭指向前方。
而这时,吐蕃骑兵的冲锋开始了。
“传令~以响箭为号覆盖射击,无令不得停止。”
“是。”身边传令兵迅速将伍云召的口令传了下去。
5000连弩箭手面色沉凝的盯着远方逐渐靠近的漫无边际的吐蕃骑兵们。
“大将军,我连弩火雷箭射程300步,现在鞑子骑兵已经进入500步了。”身边中军校尉急报道。
“300步再报。”
“是。”
耳边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了,吐蕃骑兵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大将军,300步,300步已到~”
“响箭~”
“啾~”随着伍云召一声令下,身后中军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响箭便发射到了空中,伴随着一声尖利的鸣啸声传遍全军。
“扑~扑~扑~”密集的火雷箭的发射声响起,只见半空中黑压压的如同一片乌云,迅疾的向正在冲击过来的吐蕃骑兵头上罩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密集的爆炸声瞬间响起,雪原上顿时腾起一片黄雾并闪耀着数不清的火光。
紧接着,一阵阵惨叫声扑面而来。
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纷纷落马,受伤的战马也都纷纷扑到在雪地上。
尽管连弩火雷箭威力巨大,给吐蕃骑兵造成的伤亡也非常大。但亡命的吐蕃骑兵们不顾生死,仍旧一波波的如同僵尸般往前冲击着,距离伍云召的大队越来越近,已经不到百步了。
“击鼓~传令左右两军给我冲杀过去~”伍云召见火雷箭已经无法遏制吐蕃骑兵的亡命冲击,便将手中大枪一举高呼道。
“咕隆~咕隆~咕隆~”身后十几面大鼓敲响,传遍整个白马义从营阵列。
“杀~”伍云召大喝一声,跃马挺枪便率先冲杀了出去,身后中军营也都纷纷挺着手中长槊跟着冲了出去。
见身后骑兵开始冲击,前面的连弩箭手们便迅疾收起弩箭,取过鞍鞘上的骑兵长槊也跟着伍云召的中军大营一起冲杀。
而此时左右两侧的侯君达和王君可部骑兵也呐喊着一起向吐蕃骑兵围杀了过去。
顿时,天地无光,日月无色。
一场惨烈的骑兵混战开始了。
这是一场8万对6万的厮杀。
虽然白马义从骑兵骁勇无比,武器精良,在攻势上占据着显着优势。
但高原吐蕃骑兵也是百战精锐,他们手中的武器虽逊色很多,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尽都举着马刀铁锤迎着隋军骑兵刺过来的长槊冲击着。
他们往往以几个人死亡的代价换得一个白马义从官兵落马,却仍旧奋勇向前冲击着。
伍云召在混在其中最是英勇无敌。
一条虎头大枪上下翻飞,忽刺忽扫,几乎每一次的挥动都要带走一个吐蕃骑兵的性命。就算上前就是找死,但同样杀红眼的吐蕃将领们仍旧不顾死活的向他冲来。
侯君达此时率领的左军也迎住吐蕃骑兵奋勇厮杀着,他手中的一条铁枪,虽不比主将伍云召的炮犀利,但也神勇无比。与之对决的吐蕃将领没有超过3合的,死在他枪下的吐蕃将士也已经达到百多人了。
王君可率领着他的右军骑兵也死死的顶着不要命般扑上前来的吐蕃骑兵们。
混战中,王君可一个不留神,左臂被一个亡命冲杀过来的吐蕃将官给砍开了一个血口,鲜血顿时涌入出来。手中大杆刀显得沉重起来,好在身边众护卫一起上前拦住了不断涌过来的吐蕃骑兵们。
白马义从营就王君可右军这一处略显吃力,但也跟吐蕃骑兵战成了相持状。
“小王爷,快看,我军左侧这一路隋军骑兵,被我军死死抵住了。不如,我中军大营便向这处冲击,或可撕开一道口子冲过去。”一个亲随中军将领对观战中的松赞干布建议道。
“嗯!中路这员大将一条枪着实厉害,本王不敢与他相对,右侧那员隋将也勇不可当,就这左侧一路我军还能抵挡。令中军大营就从左侧冲杀,一定要冲出一条血路。杀~”叫完,松赞干布抽出腰间长刀举过头顶便当先冲了出去,身后3000中军护卫营将士如出笼的猛虎般跟着呐喊而出。
主将受伤的王君可右军此时哪能抵挡得住松赞干布率领的这股生力军的冲杀,被吐蕃骑兵拼命往两边抵开,漏出了一条路,任凭松赞干布中军营冲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