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濮阳城不放郓城粮卒出城的消息便传遍了军营,这下引起了更多士卒的不满,纷纷三五成群的在营中议论着。
此时,马宗悄悄招呼着一帮粮卒什长们在自己帐中商议着。
“各位兄弟,谁家没有老小妻儿,我等府兵原本在军中就无地位,哪个月的军饷不被上官克扣?今日运粮来此,竟不想被困在了城中,城外据说有35万晋军围城,城中兵少,旦夕城破,我等岂不在此与濮阳军陪葬了?”马宗煽情的说着,这番言语引得郓城这帮府兵什长们各个说是,都极为不满被困于此。
“小马哥,平时你待兄弟们不薄,我兄弟几个也都服你,你说如何作?我等皆跟随便是了。”一个年岁稍长的什长说道。
“对,对!我们都听小马哥的。”几个什长的态度只一瞬间便达成了一致。
“好!反正马某是不想在此等死的,就带兄弟们拼一回。其实也不难,大家回去后对兄弟们说,晚间开饭时都多吃些,趁东门濮阳守军吃饭不备之时,我等便抢了东门,出城回家,看谁敢拦我等。”
“好,就按小马哥的主意办,兄弟们没有不愿的。”
“好,你等各自回去准备,晚间等我口令抢门。”
待众什长去了之后,账内转出苏定方和马三保二人。
“定方贤弟,今夜城门乱起时,为兄便去雷大同那里通报,推他在前挡枪,事已至此料他也不敢不从。”马三保对苏定方说道。
“嗯!兄长自去,总之东门越乱越好,小弟也趁乱将东门守将斩杀,让他几千守兵自乱阵脚。马宗贤弟开门后便燃起火把,城外伍天锡将军人马旋即就到。届时,招呼弟兄们闪出道路来,莫被骑兵战马撞上了。”
“呵呵!苏大哥尽管放心,小弟记下了。”
天色渐暗下来,驻扎在东城门附近的郓城府兵们开始躁动了起来,纷纷向东城门聚集。马宗和苏定方两人混在人群中跟随着人流向城门口走去。
这般动静早惊动了东城门城墙上驻守的濮阳守军,一个守城小校忙跑进城楼向守门副将禀报。
“什么?你是说运粮进来的郓城府兵们可能会冲城而出?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的领兵将军不管吗?随某去看看。”
这员中年副将赶忙放下手中酒杯,打了个酒隔便下城来到了城门处。果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大堆的人,正逐渐向这城门处靠近,于是急慌慌的下令道:“快将路障摆好,众军上前,不得让郓城府兵们靠近城门。快去帅府通报。”
在这副将的指挥下,城门处迅速摆设了阻道的木栅,几十个濮阳守军各个持枪立于木栅之后,严防郓城府兵靠近城门。
只在喘息之间,数千郓城府兵便拥挤到了木栅前方停下,与守城濮阳兵就在城门前形成对峙,任谁都不退。
“汝等速速退去,本官未得上峰命令决不能为汝等打开城门。”守城副将高声对拥至眼前的郓城府兵们叫道。
“我等郓城粮卒运粮到此相助于你守这城池,如今粮食已经入库正该放我等回郓城缴令,何故将我等扣押于此?现城外并无晋军,速开城门放我等回家。”就听郓城府兵群中有一个声音叫骂着,迎来一阵附和之声。
“未得将令,本官不能放尔等出去,速速散开,莫要滋事。”
“弟兄们,何必在跟他啰嗦,城门就在眼前,我等自去开了出城回家,家中妻小还盼着我等回家呢!冲啊---”就在双方极为紧张的对峙时,郓城府兵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叫道。
众府兵就如同得到了逃生命令一般,顿时如开闸的洪水,几千人往木栅栏后的城门口涌去。只在瞬间,便将那员守城副将及其身边几十名护卫冲倒在地。
混乱中,不知是谁,竟用一把匕首刀插在了那员副将的胸口,副将瞪着惊愕的双眼缓缓倒地,随即被上千人踩踏而过。
“什么?东城门郓城府兵兵变了?雷统制为何没有节制住手下府兵?”封德仪听到匆忙进来通报的郓城统制官雷大同急报,顿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大声质问着一旁垂头不语的雷大同。
“太守大人,非是我家将军未行阻止,而是众府兵皆来自郓州各县,每队府兵都有统兵之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只担心自己小命旦夕不保。再则,他等只是奉差运粮而来,实则为各县民夫,濮阳城得失根本与他等无关,各家都有家小盼其早日办完差事归家。此时莫说雷统制,就是郓州州府大人在此也无法弹压府兵军心。请太守大人打开城门放我等归家。”雷大同身后的副将马三保见主官被问倒,便上前大声说道。其他几位副将也都激愤难耐,纷纷附和着马三保之言,只要回家。
封德仪听了,气得浑身乱颤,一时竟然无语以对,只是指着这些郓城押粮官们“你,你,你们---”说了半天,不成一句整话。
“报大人,东城门万余郓城府兵聚集,都言要闯关而出,王都尉怕是阻拦不住了。”突然,一名小校冲进帅府大声禀报。一时间,惊得帅府内众将呆了。
“封大人,快作决断。要么立刻开门放他等出去,要么立刻增兵东门弹压兵变。迟则生变!”东方煌大声谏言道。
“东方将军,速到城中兵营点齐2万士卒前往东门弹压。”
“是。”东方煌领受将令后,带着副将东方伯便匆忙出了帅府前往兵营调兵。
“封太守,本官也速到东门劝解手下不得乱动。”雷大同上前说道。
“嗯!你等郓城诸将都去东门招呼本部府兵不得冲击城门,违者立斩。”封德仪转头厉声呵斥着这几个郓城押粮官。
雷大同等听了只得抱拳一礼后,匆忙出了帅府。
“统制大人,现在群情激愤都要回家,不愿在这城中陪死,我等如何能说的服手下。不如趁势冲城而出,直回郓城,州府大人那里必不责怪我等。”路上,马三保对雷大同说道。
“闭嘴!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若是已经冲开了城门,我等便一发走了。若是城门还未开,我等当尽力说服手下勿动,免遭至杀身之祸。”
听了雷大同这番话,众将均点头认可,急打马往东城门赶。
只是这时东城门处已经大乱了,从城墙上赶来拦阻的千余名濮阳守军在近万人的冲击下毫无阻挡之力。谁都不敢轻易使用刀枪去拦,只得放开大道,仍由郓城这帮已经疯狂的府兵打开东城门后往外冲。
已经出了城门的马宗和苏定方相视一笑,急令身边十余个亲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迅速燃起对着城外昏暗的旷野只顾挥舞着。
不一会儿,马宗等人便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随即耳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贤弟,快让大家速速避让,伍天锡将军的马队已经近了。”苏定方从马蹄声便能判断出至少3万精锐的骑兵正在蜂拥而来。忙对身边的马宗叫到。
同时,耳边也传来城头上阵阵报警锣声和“晋军来攻了,快关城门”的守城濮阳兵惊慌的乱叫声。
正在往城外冲的郓城府兵们听了更加慌乱不堪,更加不顾一切的往城门处挤去。两边想去关闭城门的士卒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雷大同等人赶到了东城门,面对已经失控的场面已然举手无措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这疯狂出逃的人群。就算听到城头上濮阳守军报警锣声和呼叫声,也毫无办法。
“统制大人,还等什么?晋军人马马上就到了,城门根本关不上,难道还等东方煌派兵过来斩杀我等吗?不如跟着冲出城去,避开攻城晋军逃命去吧!”马三保见状忙说道。
“嗨!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城门已然混乱不堪,留在此处徒受刁难,只恐还有性命之虞,不如冲出去逃出生天,走!”雷大同原本为武将,极擅见机行事,眼见自己兵马不受控制了,自己身上担系最大,当即决定出城逃命。领着手下众将纵马向前汇入往外冲击的人流之中,不时有府兵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马三保等人跟着非常顺利的一直冲到了城外,就见不远处的晋军骑兵已经靠近了城门。
“统制大人,速命我府兵往两侧躲避骑兵,让出城门大道,否则全都一块儿死。”马三保又大声对雷大同叫道。
“快,让大家往两侧躲避。”雷大同此时已经感到了事情发展的怪异,但事已至此,只得让身边护卫赶忙去传令。
“快关城门,关上城门。城上弓箭手准备放箭阻挡晋军骑兵靠近城门。”东方煌带着2万步兵匆忙赶到东城门,但还是晚到了一步,城门此时正处于打开状态,还有不少郓城府兵还在往外冲着。
“哈哈!挡我者死!给我冲进城去。弩箭给我往城上射。”冲在最前面的伍天锡对着身边吴烈、何伦等8员骁将高声命令着。顿时身后骑兵们纷纷扯出腰间连弩,便在行进中将一排排弩箭射向城头守军。同时利用郓城出逃府兵让出的中间道路直奔大打开的濮阳东城门。随着,伍天锡3万骑兵的到来,城门处的府兵也变的少得多了,城门处的拥堵也不似开始那般了。
城门内侧,东方煌的人马现在已经和迎上来的马宗、苏定方等千余府兵战在了一处。
一方要趁晋军骑兵未到之时,重新抢占并关闭城门;一方背向城门全力阻截城上和城内濮阳援兵的围杀,力保城门不失。双方一时间战在一处,场面激烈。
“雷统制先走,我兄弟马宗尚未出城,末将要去接一接。”说罢,马三保也不管雷大同是否同意,领着自己本部尚未跑散的数百人转身又冲入城去。
“统制大人,这马三保行迹可疑,多半是他挑起混乱,献了城门,晋军到了,快走。”身边一名护卫旗牌官对雷大同说道。
“哼!本官已经看出其不轨了,唉!随他去吧!我们走。”说罢,雷大同勒马便带着众人沿着濮阳城墙往南避开已经近在咫尺的晋军骑兵而走,落在后面的府兵们甚至已经和晋军骑兵打上了照面了,但伍天锡的骑兵全不在意这些往外出逃的郓城府兵们,让他们自去,自己骑兵大队只顾一条线的冲进濮阳东城门。
“小马哥,晋军骑兵冲进来了。”
“哦?快让兄弟们让出主道,往两侧避让。”
说话间,就见城门洞里不断冲出手持长槊的晋军骑兵,他们对府兵打扮的马宗手下这千余人毫不理会,径直冲向濮阳城正规守军。
“三保大哥,马贤弟,随某去见伍天锡将军。”苏定方挥刀杀掉当面一名濮阳兵后,拉住还在不断砍杀中的马宗和马三保兄弟说道。
只见,前面的濮阳守兵们面对出现的晋军精锐骑兵们的强势冲击不断后退着,已与马家兄弟的府兵们脱离了接触。
“伍将军,定方前来复命。”看到一员手持鎏金镋的大将靠近了,苏定方早从兵器上便认出了伍天锡,上前急叫道。
“吁---”听见苏定方声音,伍天锡急拉马缰,停了下来,看向路边昏暗中的苏定方等人。
“好个苏烈,干得好!本将要为你等到主公面前请功。这两位就是你说的马家兄弟吧?好,都是好汉子。你等先避往一旁,容本将军杀散守军在说不迟。”
“是,将军。”苏定方应诺之后,赶忙往一旁避让。
“吴烈,带人上城楼,杀散城上弓箭手。何伦随本将冲,杀散城下敌军。”
伍天锡命令完后,杀性顿起,挥镋便杀向前方正层层堵截的濮阳兵们。
“大哥,我军都是步兵,如何能抵挡晋军骑兵?快撤吧!”东方伯跟随兄长东方煌正率部苦苦对抗着蜂拥而来的持槊骑兵们,越发感到困难,手下步卒们正在眼前一片片的倒下,自己2万人马现在已经不足5千了。
“唉!东门失了,快随为兄赶往帅府保护封大人。”说罢,勒马转身不在去管残余步卒的生死,带着东方伯便往帅府方向奔去。
这时就见不断有别处濮阳人马赶往东门,不过还是以步卒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