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沈元失粮投瓦岗 李密阴谋图桃山
作者:莫名堂阿伟   隋风烈最新章节     
    在济南府通往黎阳的官道上行走着一队上百辆马车的运粮队,这列粮车是晋阳以毛皮换取粮食的最后一批了,计有20万石。由晋阳派遣至中原内地的督粮官沈元亲自押解回晋阳。随行护卫粮队的唐军由一名旗牌官统领,共有兵丁500人。
    “王旗牌,方才经过的垭口,我粮车损失不大,只少了5车粮食。你手下军兵伤损情况如何?”沈元经过了刚才的一劫后,问着随行旗牌官。
    “沈大人,小将这边死了十几个兄弟,伤了50多个,还好弃了几车粮食引得山贼驱车去了,伤损还算不大。”
    “唉!连日来几乎每日都要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这20万石粮食能运回多少还尚未可知啊!”沈元不由叹气道。
    “大人,前面过了长叶岭后,便是一马平川了,只需半日即可到渡口,渡口守军乃是河东晋军,到了那渡口便算是进入了河东军的控制范围,我等就安全了。”这个王姓旗牌安抚着沈元说道。
    “这样最好。前方长叶岭是绿林正道好汉据守的,应该会见我车上旗号便会放我等过去的。稍微歇息片刻再行吧!”
    果然,沈元的运粮车仗经过长叶岭下时,山上并无动静,眼看车队离了长叶岭差不多30里了,沈元和一众押解人员才松了口气。
    “看来山上好汉还是给唐公面子的,单雄信真诚实君子也!”沈元不由赞叹道。
    “大人,前面便是馆驿了,这馆驿有官家驿隶打点,也有十几个驿卒在此值守,这天色渐晚了,不如就此歇息,明日一早赶到渡口过河。”身后转出自己的心腹手下管账沈重说道。
    “也罢!惊心动魄的这一天也是够了,就在馆驿休息吧!明日再行。”随着沈元一声令下,众人尽都欢喜,赶忙加快了步伐,三刻之后便全都进入了馆驿休整了。
    因有驿卒在此守卫,再则沈元等人也是过于疲乏了,随行的唐兵护卫也都沉沉睡去。
    合该有事。半夜时分,只听外面马嘶,惊醒了沈元,急推开窗往外看时,却见驿馆外面火起并伴随着人马喊杀之声。沈元一时吓得三魂出窍,忙大声叫喊着王旗牌官的名字,让其领护兵出去抵挡乱兵到来。
    整整折腾了一晚,待天色渐渐亮起时,驿馆外面的杀声、喊声方才停息。燃起的大火也被扑灭了,只有一股股黑烟还在升腾着。沈元一夜留在客房中惊魂未定,直到沈重推开门进来,沈元方才舒了口气,瘫软在软垫上。
    “大人,多亏王旗牌拼命抵挡。夜袭的贼人已经退去了。”沈重小声禀报着。
    “沈管账,后院车仗上的粮食还有得剩吗?”沈元有气无力的问着,心想,必定是凶多吉少啊!
    “大人,粮食被贼人掳走了近一半,好在贼人来的不多,没有全部将粮食劫去。只是,护卫军兵伤损了一半多,王旗牌也重伤了,唉!想不到啊!”
    “想不到?想不到的事情不要太多啊!经本官之手的毛皮近千万张,可全部换成粮食350万石。可是,这两个月来你我小心翼翼,受尽百般责难,能送回晋阳的能有多少?不过是个零头,近200万石粮食经我等之手遗失了。现在本官这里还仅剩下不足10万石粮食,有何面目回返晋阳面见唐公啊!”沈元不由捶胸痛哭起来。
    “大人,大人振作。”沈重见沈元过度伤心赶忙劝慰着。
    这时,房门被推开,外面走进一人。沈重认得,他就是此间馆驿的驿吏,是来查看登记房客损失的。
    “驿吏大人,昨夜究竟是何方贼人所为?”沈重见是驿吏进来,不由问道。沈元见有生人也止住了哭声,静静的听着。
    “昨夜贼人都黑衣打扮,遮了头脸。想必是不愿被我等识破嘴脸,原本想是近处长叶岭上的贼人,还吃拿不准。但下官却知他必是那里的山贼。”
    “驿吏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我等白天从他岭下过时都不曾下山劫掠。”沈重大惊问道。
    “呵呵!我这里常有来往的绿林好汉住店吃酒,对这附近百十里的山匪响马颇为熟悉,昨夜下官虽未看清贼人面目,但听得其中一个领兵贼头的呼喊的声音,那声音不是那长叶岭上的二当家程黑炭还有谁?故此肯定白日他那里是故意放你等过来,好就夜晚来袭。”
    “哎呀呀!好贼子,竟然不顾江湖道义。那单雄信真乃伪君子是也!气煞我也!”一旁的沈元听罢驿吏之言后,大叫一声,口吐鲜血,顿时昏晕了过去。沈重和驿吏见了赶忙上前为他抹胸掐人中施救。
    半晌之后,躺在床上的沈元缓过起来,低声对身边的沈重说道:“沈重这里不宜久待,你速去整队将剩余粮食运回晋阳,给我留下两人足矣!待本官稍事好转便来赶你。”
    “这样也好,大人先在这里休养几日,这里过去便到了河东领地了,我这十万石粮食也安全了。”沈重安慰着说道。
    “去吧!”说罢,沈元对沈重挥了挥手。沈重见状只得起身而去。
    渐渐地外面安静了下来,显然粮队和护卫的军兵们全都离去了。在两个亲随小厮的搀扶下,沈元走到窗边看着粮队渐渐从视线中消失,尤站在窗前不动。
    “先生,我等三人何时启程返回晋阳?”一个亲随小厮问道。这两个年轻随从,自小便跟随着沈元,也是沈元一直带在身边的学生。
    “唉!还回去作甚?我沈元乃是掌管唐公内府存粮主官,如何不知现今晋阳缺粮之囧,原有近200万石存粮,足可过冬。现如今内府存粮不足60万石,唐公必然恼我,回晋阳岂有生路?”沈元小声对自己两个学生说道。
    “啊?既如此,我等又该如何?去投哪里方是活路?”另一个小厮惊叫道。
    “也罢!天无绝人之路,明日动身,从这馆驿前方往左的岔路过去,直上瓦岗山。”沈元决心已下,决定不再回晋阳了。
    “那先生家小如何处置?”
    “唐公仁义着于天下,必不会为难我的妻小的,待安顿之后,在派人前去接过来就是了。”
    两个小厮听了,只得点头。
    南阳南山。
    杨玄感自朱灿被晋王杨广在对马山打死后便逃回了南阳南山大寨。因有朱灿之子朱登在,杨玄感便拥立了朱登为山寨之主,自己从旁辅佐。但这个朱登因为年岁尚小,也仅是一个傀儡大王,具体的山寨事务还是杨玄感在处理着。
    这天,杨玄感收到了来自京城自己父亲杨素的一封亲笔信。看罢信后,便招来了月前投奔自己的李密商议。因朱登年岁小且只好武艺,此时正在后山崖壁下习练枪法,故杨玄感也没兴趣派人去找他来。而这李密却是自己父亲的门生,经父亲亲笔书信推荐上山入伙的。杨玄感便拜李密为军师,山寨大小事务都要找他商议。
    “玄遂先生,这是我父的亲笔书信,你也看看再说说想法。”杨玄感见手中书信递给了李密。李密赶忙双手接过。
    “越公不愧是我当朝名将,开国元老,这眼光却是看的比你我小辈长远。”李密放下书信后不禁叹服道。
    “是啊!眼见洛阳王和济南王等诸王招兵买马,蓄势待发就要起兵了,就看是谁最先揭竿而起了。一旦星火点燃,势必形成燎原之势。”
    “从书信上看,越公有意让玄感兄来作这引火之人啊!要让冀州、洛阳和山东乱起来,越乱越好。集中诸王力量来削弱晋王杨广的势力。”
    “某家也正为此找先生商议,眼下我南阳这边起事无益,按照父亲的意思让我等去投洛阳王王世充,设法挑拨他先举反隋大旗,先生你看这可行否?”
    “呵呵!王世充做事沉稳,生性多疑,我等去投他他必疑我,不能与谋,不可去投。”
    “那唐壁那里呢?”
    “呵呵!玄感兄,唐壁其人肚量极小,岂能容人?想那山东豪杰秦琼都被其派往琅琊费县驻守去了,忧郁间不得志。何必去投此人?”
    “还请先生教我?”杨玄感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拱手施礼道。
    “济南与洛阳之间有一座绿林山寨,地势险峻,北可攻黎阳城、瓦岗山,西可取洛阳、洛口,东可抢济州历城。其寨主也与玄感兄有旧。呵呵!”李密手摸这短须,故意不说破。
    “先生是说那侯君达的红桃山?”
    “红桃山正处各股势力之间,且又不受周边势力的威胁,占得红桃山便可控制方圆数百里,正是举事的最佳位置。若是对付晋王,可以红桃山为基业,东联唐壁,西结王世充,南和沈法兴,与藩镇门阀之间游刃有余。侯君达鼠目寸光,不思进取,此刻正好设计夺山,玄感兄若是不取,迟早也会为他人所取的。”
    听了李密一席话,杨玄感陷入思索。起身在房中来回走了两圈后,说道:“好!就算那侯君达是王世充的人,这山某家也要去取了。请先生为某设计,那侯君达武艺出众,山势险要,不可力取只能智谋。”
    “呵呵!某视红桃山如掌中观纹,取之极易,兄台可如此如此-----”李密小声对杨玄感说道。
    “呵呵呵呵!好计,好计!就按先生之计行事,明日兵发红桃山。”
    王世充此刻正召集手下众文武商议着。
    “诸位,虽本王已经上疏请求扩军,以应时变。无奈朝廷迟迟不予答复,这怪不得本王了。一个月以来,我中州洛阳以扩军至20万,在不想以前那样做事缩手缩脚了。现在流入我洛阳的冀州难民越来越多,晋王杨广开渠已引发众怒。先前晋王杨广无端派兵占据了我洛阳以东的洛口重镇,那洛口可是我洛阳东面的门户,本王欲趁此机会复夺洛口城,诸公意下如何?”王世充在帅座上讲着。
    “王爷,那洛口城不光是我东出的必经之路,也处在我洛阳货物从板渚镇登船的咽喉要道上,正该抓住眼下有利时机一举攻取。”胡师爷补充说道。
    “王爷,如今我洛阳兵精粮足正是用兵之际,可趁其不备一举拿下。”主管王府粮秣的主簿杨公卿起身荐道。
    “嗯!那里不过有守军2万,且守城大将乃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伍保,此人好酒贪杯且迷恋女色,本王略施小计便可拿下洛口,只是本王尚不愿作挑起战乱之人。”王世充犹豫着说道,他倒不是怕得罪晋王,而是怕担负率先作乱的名号。
    “既如此,王爷不妨等等看,现今唐壁那厮比我洛阳还急。据说,他那里多有冀州逃难来的世家望族支持,供其举兵的钱粮不计其数。他若不举兵起事,恐怕他那济南王的位置不保啊!呵呵!”胡师爷抚须大笑着说道,帅府中众将听了也是大笑不已,却是,唐壁面临的局面更加艰难,世家豪族的势力在其身后正把他往造反的路上推着,局势已经有点由不得他了。
    “郭世恒、张童仁二将听令。”王世充笑毕,举起一只令箭来喝道。
    “末将在。”郭、张二将齐出应道。
    “令你二人组建800人精锐小队,各带400人,伴作商旅混进洛口城埋伏。等本王将令在从内往外攻,伺机夺占城门。”
    “末将领命。”郭、张两将接下令箭。
    “董浚、王仁则二将听令。命你二人从中军中选出2万骑兵,加紧训练,作夺城主力,听令出击。”
    “是。”董、王二将也接过了一支金批令箭。
    “今日所议之事需保密,不得外泄一丝,违令者斩。”
    一场针对洛口城的战役慢慢拉开帷幕,守将伍保丝毫未曾察觉有异。
    济南王府的唐壁此时正焦头烂额般面对着不断“逼宫”的各路世家族长。
    “府君,我各家族各自出兵5000供府君驱使,在座的各姓族长便可聚兵至4万,加上府君最近招募的新兵,总兵力不下10万了。还有何顾忌的?”
    “高家族长,我主自有决断,不可相逼过甚!”唐壁手下大将楚德起身指着高姓族长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