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玄感一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策马急行,已经到达了南阳地界,距离新野城已经不远了。晚间寻访小客栈住宿可有效的避开官府的眼线。
在一个路旁只有十余家住户的小集市上,杨玄感一行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客栈不大,一个院门,门阁上沿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笼,里面不大的一个院子,右侧就是拴马的马厩,有两匹劣马正在槽上啃食着马料。左侧显然是堆放柴草的柴房,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正对的是两层的客房,进门是一间较大的堂屋,摆放着几张木桌,这是住宿客人吃饭的地方。柜台对着门外,桌上一展烛灯忽明忽暗。一家将上前拍打客栈大门,不一会儿,从里间一矮小的男子掌灯出来开门,引众人进入。
杨玄感进到院中,院中给人一种阴森的寒意,玄感觉得有些异样,但也说不出什么。只得一边跟着进屋,一边对店家说道:“你这里有通铺没有,我兄弟几人是南去的商人,盘费有限,只要一间大些的通房,暂住一晚,明早即行。”
“客官,我这店里有一间通房,可住10人,住你这几人足够宽敞,且随我来就是。”店家掌灯在前引路,玄感一行在后跟着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大房,只见两侧两张通铺,铺盖还算洁净,玄感点头满意,说道:“我兄弟几人连日赶路,你这里可有吃食,可卖与我等,有好酒也可来上几壶解解乏。我也不去楼下,就在这房间大桌上吃了就睡了。”
“晚间炉灶火已熄灭,不便动火烧菜,只有白天卤好的熟牛肉还有几斤,米饭也是现成的,酒倒是管够,不知客官可曾需要?小的这就去取了来。”这店家在黑暗中眼睛直转,露出一丝狡黠的暗笑。
“有酒肉就行,饭也上一盆来。明早走时一并结账与你就是。”玄感听到说还有酒肉,一时高兴,便将那进门时的一丝不安丢与脑后。
店家先把房中烛灯点亮后,便匆匆下楼去置办吃食去了。玄感把包袱放在大桌上打开,正欲将里面的银两取出时,突然从房顶飞下来一把雪亮的飞刀,嘭的一声扎在桌子上,刀柄不停的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玄感等人受此一惊,各自慌忙掣出随身佩刀,上下寻找飞刀之人。
周围一片宁静,房上的掷刀人轻功极好,看来已经离去了。玄感觉得这人并无恶意,否则,这飞刀早取了自己的性命。于是借着烛灯昏暗的光亮,往那刀上看。“少爷,刀上扎着一张白纸,像是一封密信。”一个眼尖距离木桌最近的家将对了玄感说道。
“哦?”杨玄感上前一步,拔出桌上的飞刀,将密信从刀尖处取下,赶紧展开一看。不看则已,一看玄感惊出一身冷汗!
“此间黑店,速去。”玄感在昏黄的烛灯下将纸条展给众护卫看。其中一名护卫仓的一下拔出了佩刀,就要出门去寻那店家。玄感一把扯住低声道:
“各位兄弟勿急,等他自来,看我眼色行事。”
“来了。”在门口把风的护卫低声告知大家。玄感示意大家各自安静,店家推门进屋,双手托盘,盛着熟肉和两壶酒,背后跟随着一名年轻活计,右手抱着一桶米饭,左手拿着一叠碗筷。
“各位客官,酒肉都在此,如若米饭不够,只管叫小的再添就是了。”店家说完对大家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店家稍候,我等远道路过此地,正有些话要问老大。”玄感低声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匕首剃着掌中的老茧。门口的护卫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口断了两人离去的后路。店家顿时眼神慌乱,忙作镇定状说道:“客官天色已晚,有话可在明早在问不迟啊!”
玄感听完,将手中匕首往桌上狠狠一插,说道:“店家此话也不为不可,但请店家将这自家米酒先喝上一碗再去如何?”玄感两眼圆瞪,在这昏暗的烛光下亦是露着凶光。
店家情知事已败露,转身将身后的伙计猛地推向守门的护卫,随即便要开门而逃。只是,他的速度远低于玄感手中飞刀的速度,一柄匕首早插入了这店家老大的后心。店家老大哼了一声,嘴角留出一股鲜血,扑头向前便倒在门板上,摔落一边死去。店伙计一看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话也说不出只顾抱头连磕不止。
“下去两个抱两坛好酒上来。”玄感拔出店家后心的匕首对手下两个护卫说道。护卫答应一声赶紧出门到楼下柜台去寻好酒。
“说,你们这黑店都是使得怎样手段害人。”玄感一把提起店伙计,拿还在滴血的匕首在店伙计脸上拍了拍。只闻的一股尿骚味猛然间蹿起,玄感把店伙计一扔,说道:“快说,不然将你的心肝挖出下酒。”
“我说,我说,此事与小人无关,是那黑心店东见客官们都是外地人,且有7匹好马,随身包裹沉重,便起了杀人劫掠之心,将那蒙汗药撒在酒中,欲麻翻各位大爷,与小人无关啊!”店伙计浑身颤抖的说道。
“你自过来取牛肉吃上一块,米饭也吃上一碗,如不倒,爷爷我便放你。”玄感说完,一个护卫立马盛上一碗米饭,并抓了两三块牛肉放在碗中,递与店伙计。店伙计接过毫不迟疑手抓着牛肉便塞到口中,嚼了两下便吞咽下肚。米饭更是用手抓着往嘴里填,很快吃完。这时,下楼取酒的两个护卫每人夹着一个酒坛子进了屋,向玄感禀报道:“大人,我们前后院中均查看了一番,没有其它人。只是后院一暗门,内有一室血腥味极重,想那定是将人麻翻后搬去那屋中杀害。”
玄感点了点头,看向那店伙计果然没有倒下。心中暗喜,果然只是在酒中下药,肉食和米饭皆可食用。然后对着门口的护卫递了一个眼色,门口护卫明白其意,稍作点头后立刻挥刀将这店伙计从后背劈作两半。
肉食饭饱,玄感将值夜护卫安排好后,和衣倒头便去床铺一头睡下。
一夜无话。天亮后,众人醒来,护卫又去那厨房将昨夜未吃完的米饭肉食热了热端了上来。一个勤快的护卫起得早竟然将店中的打鸣公鸡杀了两只煮好了一并端上了桌。玄感大为满意,众人都又吃了一回后,整顿马匹行囊,准备出门。突然,一名护卫急匆匆的跑上客房向玄感禀报道:“大人,门口有一大汉,手持青龙刀,携众多乡民封住了门口,我等出不去了。”
玄感一惊,忙招呼屋中护卫各持腰刀奔向客栈大门处。玄感看向门外,果见一名壮汉,头戴毡笠帽,身穿青布短衫,脚下穿蒲鞋,面如黑漆,两眼如铜铃。一部胡须,手持青龙偃月刀立在大门外,阻住众人出路。玄感等众人皆被惊吓住了,玄感更是上前两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莫不是那周仓临凡?”
“哼!吾乃此地南庄朱灿是也。你等为何不连夜离去,却只顾将店主斩杀,你等去了,那南山草寇岂可放过我南庄无辜庄户。”那壮汉名叫朱灿,本为这南庄猎户,一身好本事。
“原来昨夜与我报信之人便是恩公啊!在下杨玄感和众兄弟谢过救命大恩。”玄感及众人听了朱灿之言后,知道他就是昨晚飞刀报信的人。便不再惊慌,纷纷收刀入鞘。玄感更是上前拱手施礼。
“唉!昨夜你等若是连夜离去,不伤及店主性命,也就罢了。那店主乃是这后山响马山匪头目的丈人,这南庄百姓谁敢惹他。可如今你将他杀死,那山上响马如何肯放过你等,连同我一庄百姓皆不可活也!”朱灿说罢,将手中关刀刀攥往地上连跺了两下。
“这---”玄感和众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左右为难,皆不知该如何处置。
“大人,依小人看,既然朱壮士与我等有救命之恩,我等不可一走了之,害了壮士及一庄百姓性命。不如连同庄民杀上山去,除掉那窝响马,也为地方除去一害。”今早杀鸡的那个护卫低声在玄感耳边说道,玄感听后点头认可,随即对朱灿说道:“恩公放心,我等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做事也有头尾,绝不会就此一走了之,遗祸庄民,请恩公进屋叙话。”
朱灿点了点头,将手中关刀交于身后一名年轻的庄民,让其跟随一道进入了客栈正厅落座。
有护卫赶紧给二人倒上了茶水,“恩公,我乃京师长安太子府亲随将领杨玄感,此行带着众兄弟欲往江南公干,不想遇见此事,不过,这里既是害人的黑店,我等此举也是为民除害,并不想连累他人,但事既已出,可有办法解决?”玄感率先对朱灿表明身份言辞恳切的问道。
“杨将军,我无他法,只能在此等待那山中山匪响马自来时厮杀一番。”朱灿摇头轻叹了一声,太子府的名号对山匪来说根本无效。
玄感起身看向自己的几个亲随,问道:“你等可有好计渡此一劫?”周围6名护卫彼此看了一番,各自摇头无语。
“大人,我有一计不妨一试。”还是那个一早杀鸡的护卫上前拱手对玄感说道。
那护卫看了看屋中就只有朱灿二人是外人,屋外并无其他人。便对玄感和朱灿轻声说道:“朱壮士既是要为本庄百姓性命着想,何不就此将山中响马头目斩杀,岂不一劳永逸,南庄再无山匪骚扰。”
朱灿不住点头,道:“我早欲如此,虽那号称“小霸王”的周忠武艺不济,但山匪响马人数众多,两厢火并,必然多伤无辜啊!”
“大人,壮士我们何不如此如此。。。。”那护卫小声说出计策,玄感和朱灿听后顿时大笑,叫好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