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郑太医齐齐跪地叩谢,陆宴礼敛了敛眸,拱手作揖:“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出生时家里就已经落魄,从小便被父母耳提面命要学好医术,重振他们百年杏林世家门楣。
这一刻被册封为大医院院正是他二十多年来的溯源,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反而心里一片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或许是因为当他选择和女子做交易时,便知他早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能让他成为最年轻的院正,少不了女子的功劳,他强压下想要往步星若身旁看去的冲动,拢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很想知道女子此时是什么神情,有没有为他有一丝丝的高兴……
与之相反的是刘院正神情悲泣,他双手叩于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行了大礼。
嗓音沙哑满含悲戚苦涩:“微臣多谢皇上大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免不了的怅然若失,他从二十多岁便做了太医,如今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了,一辈子都谨慎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牵连的下场。
但是与其他那些被牵连祸及家人的同僚比,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刘太医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嘱咐完这些事情后,皇帝头晕的厉害,朱皇后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皇上,您身边需要个人伺候,不知您想要谁来。”这种事本应该她来,但是如今太后刚刚崩了,后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这个国母操劳的。
自然无法抽出身。
这种时候步星若自然要积极地表现出来,她上前一步,扶住皇帝另一边手臂,泪盈盈的。
“让臣妾来照顾皇上吧。”
她哭的眼尾殷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瞧着格外的伤心令人怜惜。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这么多人呢,这么爱哭,你照顾太后接连两日未休息了,朕这里不需你再照顾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步星若固执的摇摇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抬眸一脸的倔强坚持。
“不行,臣妾不放心皇上,必须亲眼看着您无事了,臣妾才安心,臣妾一定要留下来照顾皇上。”她有些蛮横的开口,格外的跋扈霸道。
旁边的朱皇后蹙了触蹙眉,低声呵斥:“良妃,你放肆,谁允许你对皇上不敬的。”
步星若抿了抿唇,福了福身:“臣妾知错了。”
顿了下,她眼神定定的望着皇帝:“但是不管如何,臣妾一定要留下来照顾皇上。”
皇帝被她的固执弄得有些无奈,唇角笑了笑:“好,那便良妃留下来照顾朕吧,其他人便都退下去吧。”
“皇后,太后的后事都需要你操劳,你多费心。”
顿了下,又想到什么,看向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少年:“白谢安,你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是何人给你送来的那封信,今日成功找出细作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吩咐道:“高来顺,你去叫人将朕御书房那支上好的毛笔以及那松花石砚取来,赠给白爱卿。”
白谢安才刚刚入朝不足一月,而且起点已经太高了,不可能再给他如陆宴礼一样升官,皇帝也只能从其他方面赏赐了。
步星若突然淡淡开口,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少年:“陛下,臣妾听您说过白大人家里并不算富裕,如今白大人已经在京城安顿,想来不久会将自己的亲人都接过来。”
“不如皇上便赏他些金银珠宝这些身外之物吧,也能宽裕一些。”
白谢安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这位良妃娘娘,他眸色平静无波,如一汪春水温润。
对视上女子那双漆黑的狐狸眸,他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用力收紧,心里蕴起一股熊熊怒火。
他很想质问女子为何要那么对他的家人父亲。
步星若轻飘飘的斜视他一眼,一副不在意的轻浮态度:“白小大人,你自己觉得本宫这提议怎么样。”
白谢安压下心底的一切翻涌思绪,鸦羽的睫毛颤了颤,拱手作揖:“多谢娘娘大恩。”
见此,皇帝倒是多看了身边女子一眼,苍白的脸色上露出抹惊讶。
“哦,爱妃认识白大人不成 。”
不然以他对步星若的了解,不可能会为一个外人开口,感受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步星若一脸轻蔑。
她冷哼一声:“皇上说笑了,他是什么人也配臣妾认识,还不是您总在臣妾耳畔夸这么个人,天天说什么萧朝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文曲星下凡……”
“一来臣妾宫中八句不离这白爱卿,臣妾这不是为你的栋梁之材考虑吗?”
闻言,皇帝了然,轻笑一声:“爱妃怎么还和一个大臣吃醋。”
顿了下,又看向高来顺吩咐:“如此,便赏白大人黄金万两,贡缎两匹吧。”
白谢安敛眸作揖:“微臣多谢皇上,良妃娘娘。”
如今太后崩了,后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因此众人就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步星若跟着去了乾清宫服侍。
为了更好照顾皇帝,陆宴礼也被带着住到了乾清宫的偏殿,随时观察皇帝的身体状况。
……
太后中毒离世的消息一传出去,在整个朝堂和京城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在听说了后宫中高位妃嫔有细作,更是惊骇不已。
御林军很快就将整个明府都围了起来,明府犹如晴天霹雳,府里女眷哭声不断。
最后整个府里不论主子还是下人全都被压了出来。
明府前面早已经围满了看戏的百姓,见到人被押送出来,一个个愤怒不已。
“呸,异族的走狗,你们都去死!”
“去死!”
百姓对西蛮族更是深恶痛绝,厌恶到了骨子里,明府养出的女儿是异族细作,完全引起了众怒。
群情激愤,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直接冲着一堆人扔了过去,还有孩童捡起地上的石子砸过去。
明府一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女眷们羞愧不已,顾不得其他,拿着袖子一直遮住自己的脸。
“呜呜……”
明夫人更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成了异族细作,那她的亲生女儿去哪里了。
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跟着队伍麻木往前走,明大人也是肃着脸,这事对他们明府完全是无妄之灾。
“都让开——”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而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冲出来,一桶散发着恶臭味的不明黄色液体冲着为首的明大人夫妻兜头浇下。
啊——
明夫人尖叫一声,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上面还不断往下滴落黄色液体,身上也全都湿透了。
当闻到那恶臭味时,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液体,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脸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明大人脸色铁青,而旁边押送犯人的御林军闻到这股恶臭味,胃里一阵的干呕恶心。
“娘的,恶心死了。”一人再也忍不住的弯腰呕了一声。
那妇人放下泔水桶,冷哼一声:“一群狗砸碎玩意,这桶粪我攒了许久本来要给地里施肥的,这次倒是便宜你们了。”
其他围观百姓都对这位妇人佩服不已,但都齐刷刷退远了几步,捂住鼻子,没办法,实在是太臭了。
终于明府众人被这么一路押送去了天牢,饱受折磨,等到了地方,哪里还有原本的光鲜亮丽。
一个个全都狼狈不已,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进了天牢,全都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