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
朱慈烺手里拿着李岩发来的急奏,脸色有些阴郁。
李岩以及沈天畅吕程的担心不无道理,两次收拾西班牙,可是将西班牙人收拾的不轻,可以说让西班牙人已经元气大伤了,暴怒之下的西班牙人反戈一击,给自己来一记回马枪,那当地的汉人撒气,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历史上南洋发生了屠杀汉人的例子不在少数啊。
如今整个南洋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在那里讨生活,都是大明子民,都是自己的子民,自己岂能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要两大舰队主动出击,跟南洋几个势力硬碰硬,又未免不太现实,毕竟西洋几个势力的实力都不弱,两大舰队同时与几家开战,没有任何的胜算!
“皇上,李岩大人说了什么?”
候恂低声问道。
朱慈烺沉声道:“李岩派出两大舰队突袭西班牙,结果正好遇到了法兰西舰队,虽然将法兰西与西班牙两支舰队重创,同时摧毁了马尼拉的炮台群,可是自身损失也不小,救下科恩之后,科恩曾经提醒吕程跟沈天畅,西班牙人与法兰西人遭受重创,必定会发动报复,如今南洋有十几万汉人在彼,只怕这些汉人要遭殃了,必定是要面临一场浩劫!”
候恂与在座的阁臣们同时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是棘手了,毕竟南洋远在数千里之外,大明帝国鞭长莫及啊!
“皇上,”
洪承畴苦笑道:“科恩总督的提醒不无道理啊,咱们给了人家狠狠一棍子,这些西洋人自然是要找补回来了,两大舰队虽然实力不弱,可是以一敌众,即便是能够前出进入南洋,也未必就是人家的对手,突袭之下,我们都未能一竟全功,更何况是正面作战?”
朱慈烺点头道:“亨九公说的是,突袭之下,窦唯竟全功,正面作战,我们更是难有胜算,如今也只能先忍一时之气了。”
洪承畴问道:“李岩大人还说了什么?”
朱慈烺答道:“南洋几家势力联手已经不可避免,接下来李岩与三大水师将会面临巨大的防御压力,两大舰队更是动弹不得,只能在夷洲海峡与巴士海峡一带全力警戒,以防不测。虽然南洋的西洋各国舰队强大,我们倒也未必抵挡不住,问题不在于南方,而在于北方,一则要看之极与太行他们合适能够击败喀尔喀蒙古,二则,我们需要严密防范郑家水师对北方各处的偷袭!”
洪承畴沉声道:“现在之文将军已经驻扎到天津卫了,臣也已经下令,调动山东镇兵力,一路东进,直奔登州,如今天津卫与登州各有一镇兵力坐镇,即便是奈何不了郑家的水师,相比也足以将其挡在大海之上,无法登陆。”
朱慈烺点头道:“天津卫与登州的防御部署倒是足够了,可是朕担心的还有松江府,如今我们的精锐兵力要么北上,要么南下,而整个苏杭一带却是防务有些空虚了,一旦遭遇到郑家水师的突袭,只怕难以低档的住,这苏杭一带,那是朝廷财赋重镇,占据了大明财税的半壁江山,绝对不容有失啊……”
“南直隶?”
洪承畴沉吟道:“皇上,南直隶如今有钱相亲自坐镇,以他的资历威望,足以掌控住对整个南直隶的军政事务了……”
朱慈烺苦笑道:“亨九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钱谦益固然是资历威望都极为深厚,甚至在江南士林还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可是他只通政务,不通军事啊,这才是朕最担心的,至于南直隶的几个重将,虽然资历甚深,可是终究无法与钱谦益抗衡,只能对钱谦益俯首帖耳,外行指导内行,这可是极为凶险的……”
洪承畴脑袋嗡的一声,外行领导内行,当年他跟卢象升孙传庭号称三大名将,每一个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帅,可是征战之中,总是为竟全功,甚至孙传庭下狱,卢象升战死,自己更是变节投敌,其根本原因就是当时朝堂上的阁臣们没有人真正精通军事,外行领导内行啊,其弊端可见一斑!
“皇上,既然如此,朝廷可是需要早作准备了,臣以为,可以给浙江总兵孙枝秀全权,总督沿海防务!”
洪承畴沉声道。
朱慈烺迟疑了一下,答道:“不光是浙江,还有北面的两江呢,东南沿海海岸线广阔,仅仅靠着一个孙枝秀,无论如何都防御不过来的,传旨,九江镇总兵左梦庚调任南直隶松江镇总兵,接旨之日起,即刻率九江精锐赶赴松江府,负责江淮一带沿海防务!”
朱慈烺说罢,长长出了一口气,左梦庚这些年来,虽然有些沉寂,可是终究这也是一员虎将,也该给他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众人正在说话间,左都御史倪元璐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臣倪元璐参见皇上!”
朱慈烺一愣,平日里涉及到军务的事情,倪元璐很少参与机务,自己有的时候也不愿意将其 叫过来参与其中,老头子生性耿直,有的时候还一根筋,若是弄不好,又要顶牛了,今日没有宣他,如何自己跑到御书房来了?
朱慈烺皱眉道:“倪公,你有什么要事?”
倪元璐躬身道:“启奏皇上,臣接到南京左都御史陈焕之的奏章,近日来,南直隶各地,不知道为何,接连发生人口失踪之事,甚至失踪人口已经超过两千人,除此之外,南直隶沿海地带,偶然会有贼人出没,在乡下村落劫掠纵火,各地损失不小,当地衙门更是束手无策!”
朱慈烺眉头一扬,喝问道:“南京左都御史陈焕之的奏章?朕怎么没有接到钱谦益的奏章?”
“这个……”
倪元璐低声道:“回皇上,臣也不知道,也许现在钱相正在调动兵力,准备加强防御吧?”
“糊涂!”
朱慈烺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他钱谦益做不做应对,都要申奏朝廷,朕看他是怕担责任,怕朕申饬他!只是他越是这样,朕越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