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江子陵巧妙设计的排水系统——沐浴之时以玉米棒堵塞孔洞,水满则溢,水流自然顺槽而下,既便捷又不失为一种生活的小智慧。
惊叹之余,苏毓细致地清洗了浴桶,重新注入热水。
自己也沉浸于这一池温暖之中,身心的疲惫仿佛随着蒸腾的水汽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宁静与放松。
夜深人静,窗外的虫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乐,悠远而又清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缓缓流淌,给心灵带来了一片平和的港湾。
沐浴过后,苏毓精神焕发,全无睡意,月光如练,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辉。
她心血来潮,搬出小凳,坐在门扉旁,泡上一壶清淡雅致的绿茶,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与美好。
月亮高悬,夜风轻柔,虫儿低吟,鸟语花香。
就连杯中轻轻漂浮的绿茶叶,也显得分外生机勃勃,一切都那么和谐,那么惬意。
尽管偶尔会思念远方的师傅,苏毓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简单生活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在黄土之下悄然消逝。
未曾料到命运之神会以这样奇妙的方式赋予她新生,对此,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突兀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让苏毓猛然一惊。
“哎呀,老不修的,轻点……”
那话语中带着几分埋怨,几分娇嗔,竟是出自赵氏之口。
苏毓不由得愕然,这样的夜,如此私密的场景,竟然无意中被自己撞见?
她本想静静享受凉夜,却意外收获了邻舍的秘密。
好奇心驱使之下,苏毓轻手轻脚地接近赵氏的房间,耳朵贴近门缝。
试图捕捉更多的声响。
屋内,赵氏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急促,“啊,啊……哎哟……嘶……”,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苏毓心中暗自发笑,没想到这对看似古板的老夫妇。
私下里竟然有着如此生动的一面。
“赵氏还真是活力十足啊,这般年纪依旧热情如火。”
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屋内的情景渐渐明朗。
原来,赵氏因不慎扭伤手臂,正在接受江训忠的治疗,那份“刺激”的呻吟不过是因为涂抹药膏时的痛楚所致。
赵氏一边龇牙咧嘴地忍痛自己上药,一边嘴里不停地埋怨着大丫。
那股子泼辣劲头,即使是伤痛当前,也不失本色。
而这一切,在门外偷听的苏毓听来,却成了另一番有趣的解读。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竟下得了如此狠心的口。
把她咬成了这般模样,待到这些伤痕逐渐愈合,定要找机会好好教导她一番,让她知晓其中利害。
赵氏的“哎哟哎哟”呻吟声从屋内悠悠传来,夹杂着几分痛苦与无奈。
苏毓正听得专注,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大门猛然被推开的声响,打断了屋内的宁静。
苏毓身形一顿,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自嘀咕。
这人怎会在此刻出现?
按理说应该在卧榻养伤才是。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两声干涩的笑声,试图化解这份不期而遇的尴尬。
清风拂过,带着初春的凉意,苏毓散乱的黑发随风舞动。
如同夜色中的墨丝,与她身上那一袭朴素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月光洒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惊恐万状的赵氏眼中,这幅画面活脱脱是个幽怨的白衣女鬼悄然降临。
“啊,鬼……鬼啊!”
赵氏的尖叫划破夜空,紧接着,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
趁着赵氏惊惶失措,苏毓瞅准时机,如狡兔般迅速窜回自己家中,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将一切喧嚣隔绝于外。
当江训忠闻声赶到,院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夜风摇曳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苏毓,你在哪儿……”
他低声呢喃,目光搜寻着,却只捕捉到夜的寂静。
“鬼,有鬼……”
赵氏蜷缩在地上,气息虚弱,断断续续地向江训忠诉说着她的恐怖遭遇。
江训忠环顾四周,空荡的院落除了风吹草动,再无其他,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寒意。
“这世上哪来的鬼,怕是你看错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语气却有些不自信。
赵氏闻言,心中惊惧更甚,怎么可能看错?
那分明是一个面无血色、咧嘴微笑的白衣女鬼,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门口,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这念头如梦魇般萦绕心头,终于让她支撑不住,彻底昏厥过去。
苏毓返回房内,耳边便传来江子陵轻微而压抑的低吟。
走近细看,才发现他虽已沉睡,但眉头紧锁,显然梦境并不安宁。
她给他服下的药物带有止痛与安神双重功效,让他得以快速入睡,但显然药效已渐渐消退,疼痛开始侵扰他的梦境。
苏毓轻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过度依赖止痛药物毕竟伤身,对于普通皮肉之伤。
她尚可用金针刺激穴位,暂时阻断疼痛信号,但面对骨折这样的重伤,金针疗法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权宜之计,唯有忍耐几个时辰,再次用药。
她小心翼翼地将喜儿往床内侧移了移,自己则睡在两人之间。
尽管身旁躺着的是位英俊非凡的男子,但他始终保持界限,如今因伤势不得不靠近,苏毓心中既有无奈也有淡淡暖意。
她自然不愿独自委屈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过夜。
更换过的被褥柔软舒适,似乎比以往更添了几分温馨,苏毓在这份难得的安逸中,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梦乡。
至于吓坏赵氏的插曲,已被她彻底抛之脑后,那老妇人的好恶与她何干。
次日晨光初照,苏毓睁眼时,江子陵已端坐在桌旁。
姿态端正,正小口抿着水杯里的清水,似是已恢复了些许精神。
“你不该好好躺着休息吗,为何要起来?”
苏毓略带责备地询问,言语间满是关切。
江子陵眼神闪烁,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羞涩,不敢直视她锐利却又充满关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