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或许不明所以,但在宋小娘心里,一切如同明镜般透彻——无非是看中了这位来自乡下的年轻女子医术非凡,企图留下她治疗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疾罢了。
宋小娘心中暗自冷笑,哪里肯让这计划轻易得逞,于是冷冷反驳道:“女子在外留宿已属不妥,怎能再做更多逗留?更何况,我们林府怎可让外人随意过夜?”
苏毓闻言,轻轻瞥了宋小娘一眼,心中颇感不屑。
这个人,总爱对任何事情指手画脚,她留在林府与否,与一个小娘何干?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小娘竟敢多次公然与主母意见相左。
这在古代宅门中实属罕见,足见其在林少傅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
然而,苏毓对于宅院中的钩心斗角并无兴趣,只想尽快了结此事。
于是,她顺水推舟,借宋小娘之言道:“宋小娘所言极是,身为女子,我确实不应在夜间随意外出。若非听说韩大人高堂病重,情势危急,我又怎能深夜至此,置礼仪于不顾?如今老夫人病情转好,我自当离去,不复叨扰。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何须言谢?韩大人与夫人只需按照行规支付诊费即可。”
苏毓的一席话,既巧妙回击了宋小娘对她品行的质疑,又委婉提醒林府应铭记她伸出援手的情谊。
可惜,有人偏偏不解其意,甚至误解其心。
宋小娘闻言,鼻中轻哼一声,心中暗自嘲讽。
觉得苏毓贪财小气,果然是个见识短浅的乡野之人,哪懂得权贵之家的规矩。
林少傅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不满地瞪了宋小娘一眼,往日觉得她的直接是率性可爱,今日看来,却觉得她愚笨得犹如木偶。
“自然,自然。”
林少傅虽嘴上敷衍,内心却是另有打算。
随即,他转头对着管家吩咐:“齐二,你速速去账房取来诊金,务必双手呈给苏大夫,以表我们林府的敬意与感谢。”
苏毓心中愈发感到困惑,这些人或怒或笑的反应,实在令人费解。
正思索间,只见林府的府医急匆匆赶来,神色紧张,满头大汗。
他心中忐忑不安,老夫人之病连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自己因家中私事未能及时侍疾,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未料到,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有人能够力挽狂澜,挽回老夫人的生命……
今日林府的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晨雾,府中仆人们忙碌的身影已穿梭于长廊之间。
苏毓踏着轻快却略显忐忑的步伐,心中暗自揣测,今日林少傅急召她前来,到底是何意图?难道是因为近来自己屡次为府中老夫人妙手回春,引起了府医朱大夫的嫉妒,导致自己府医之位岌岌可危?
思绪纷飞间,她已行至正厅门外,调整情绪,整理衣襟,以最庄重的姿态轻轻推门而入。
厅内,林少傅端坐主位,目光威严却带几分期待,苏毓心弦一紧,随即屈膝行礼,声音清晰而有礼:“参见老爷。”
这一声问候,既是尊重,也是她作为医者的自持。
林少傅微微一笑,随即向身旁的一位青年男子介绍道:“这是我府上备受信赖的朱大夫,苏大夫在医术上有任何交流或需要协助之处,可直接与他沟通。”
李怀信闻此言,心中暗自庆幸,原以为自己地位不保,如今看来是虚惊一场,不由得对这位引起林少傅重视的年轻女子产生了好奇与敬意。
他连忙向前一步,眼神中充满真诚:“苏大夫,鄙人李怀信,在下对于您的医术仰慕已久,有任何指教之处,请务必不吝赐教。”
苏毓微笑回应,随后从袖中掏出精心准备的药方,不仅详细解释每味药材的搭配之妙,还特别强调了熬制药汤的火候与时间,那份专业与细腻,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侧目。
不仅如此,她还耐心教导老夫人身边的两名贴身丫鬟,如何在特定时刻用空心掌轻拍背部以助血液循环,两位丫鬟因苏毓的调理而精神饱满,学得格外认真,眼中闪烁着对苏毓的感激之情。
待一切安排停当,管家齐二恭敬地上前,递过一只沉甸甸的钱袋。
苏毓动作娴熟地接过,轻轻颠了颠,感受到其中钱币的分量,满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她向林少傅夫妇深深一鞠躬:“多谢少傅大人、少傅夫人的厚待,苏毓就此告辞。”言罢,转身欲行。
机敏的小厮耀光眼尖脚快,立刻上前为她引路。
苏毓从钱袋中随手抓出一把碎银,轻轻放入耀光手中,微笑道:“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耀光双手接过银两,心中激动难掩,这些钱几乎是自己半年辛劳所得,对这位年岁相仿却医术超群的女子更多了几分钦佩与仰望。
望着苏毓逐渐远去的背影,少傅夫人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落。
她内心深处渴望苏毓能留下为自己诊治,但碍于颜面,害怕遭人非议,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默默下定决心,日后再想办法打听到苏毓的住处,私下里求助也不迟。
这一切,都被精明的宋小娘看在眼里。
她站在一旁,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已看透少傅夫人的心思。
她暗自盘算,要想办法让这位苏大夫名声扫地,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能够救得了少傅夫人!
于是,宋小娘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悄悄潜入老夫人的寝室。
不多时,她故作惊讶地喊道:“哎呀,老夫人手上那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怎么不见了?那可是林家的传家宝,保佑家族繁荣昌盛的象征啊!”
话语一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闻讯而来的众人焦急地涌入房间,只见老夫人手腕空荡,珍贵的镯子不知所终。
林少傅脸色铁青,声音严厉地质问两个丫鬟:“云心,秋雨,你们是怎么照料老夫人的?镯子呢?”
两名丫鬟惊恐万分,跪倒在地,连声辩解:“老爷,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它不见……”
“没有看见?你们日夜陪侍在侧,这么重要的事情会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