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儿笑道:“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们送温暖的。”
说罢,霍成泽把背着的包袱打开。
浓郁的药香瞬间从这间破败的房中蔓延开来。
“这是宝儿自己熬制的狗皮膏药,你们拿着用,我和秋蓉都用过了,这个效果好的不得了,我腿上的毛病那么严重,贴了两天,腿就没疼过,你们也试试,兴许也能好。”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白念秋看着桌子上那一大包膏药,眼泪像是又要涌出来似的。
季鹏坤搂着妻子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
经历过家庭骤变,从前同他们亲近的亲人,朋友,早就已经远离了他们。
没想到,在这个北方寂寂无名的小乡村里,竟还有人会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
只可惜他们现在,无以为报。
或许,以后也报答不了。
季鹏坤哪里是喜欢欠人人情的性子?
可是,每到晚上,妻子因为身体疼痛,彻夜难眠的模样,早已经成了他心口的刺。
看着能缓解妻子身体疼痛的良药,拒绝的话,他又是真的说不出口。
倒是季博,恢复了理智的他,气质看起来温文尔雅,与白念秋有六成相似。
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白念秋没有的深沉。
他道:“妈,收下吧,霍家的恩情,夏知青的恩情,我们总有机会报答的。”
如今的他,心中拥有着一股红色的信念。
如岩浆滚烫,像烈日燃烧,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字句铿锵,向霍成泽和夏宝儿保证。
“在我有生之年,但凡有你们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霍成泽拍了拍季博的肩膀。
“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活着,光明总会来的。”
是啊,光明总会来的。
夏宝儿拉着白念秋在桌边坐下,“阿姨,我的梦想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信仰,您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真的,非常谢谢你。”
夏宝儿帮老夫妻把了脉,他们的情况并不理想,不过,经历过接二连三的打击,为了儿子心力交瘁多年,如今又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们这样的身体状况,也算正常。
夏宝儿抿着唇,想了想,道:“没事儿,都是些沉疴旧疾,到了冬天,还是得保暖,偏头痛和见风流泪的毛病,都不能受寒。”
可如今,家里的条件只能这样,好在今年季博状况好,入冬前上山捡了不少柴火回来,往年家里烧炕,都只能烧上半夜,到了下半夜就只能硬扛。
今年能烧一个整夜,夜里睡觉舒服多了。
“等我回去,给你们制一些益气补心的药丸,你们一天吃一颗,补补底子,往后冬天,身体也能好受一些。”
到底是遭了大罪的人,身体底子亏空的厉害,要是不尽早补回去,只怕寿数不长。
这样的话,夏宝儿没能说出口。
还没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了,只会给人增添心理负担。
通过霍成泽和郑秋蓉的讲述,夏宝儿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为了国家科学进步无私奉献的功臣。
夏宝儿从小就十分敬佩这些为国奉献的先辈,她愿意对他们好。
在他们困窘的时候,帮一帮他们,只盼着他们能够早一点沉冤得雪,为国家创造更广大的价值。
叮嘱完了注意事项,夏宝儿和霍成泽才摸黑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家子吃过早饭,早早的就去了大队部门口,摆好了桌椅板凳。
剃头匠来的也早。
有关于夏宝儿义诊的广播,昨天下午就在整个大队响起,现如今,全大队的人,都知道夏宝儿今天要在大队部免费给五十岁以上的老人看病。
起初,还有人不信。
可是,夏宝儿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相信她的人,毕竟占多数。
于是,早在夏宝儿还没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等在了大队部门口。
夏宝儿的东西有些多,霍成泽是拉着家里的板车,把夏宝儿的东西一车拉了过来。
桌椅板凳什么的,就在大队部搬,板车上放着的一个大木箱子,霸道的占据了板车一大半的位置。
夏宝儿、郑秋蓉和霍成泽三个人合力,中途还来了几个人帮忙,才把箱子搬下来,放到了桌子边上。
另外的一个小箱子就轻很多。
夏宝儿的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把看诊要用的东西都一一的摆好。
两口箱子被打开,一箱是装的满满的膏药,另一箱则是常见病所需的药材。
在夏宝儿边上支摊的剃头匠原本打算来看看,可是来了生意,他只好先忙活自己的生意,拿起剃刀,给人剃头。
很快,夏宝儿这边也来了人。
不出夏宝儿所料,大部分的人,都是腰酸腿疼的毛病,好在她膏药准备的多。
有霍成泽和郑秋蓉保驾护航,丫丫和夏宝儿一个看诊,一个拿药,配合的极好,一天下来,夏宝儿虽然觉得累,但是却又感觉,不是那么的累。
她心里头高兴,精神头也好。
来看诊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的妇女,腰疼的毛病都很严重。
基本上都是孩子生的多,从怀孕、到生产、到坐月子、一直到孩子会下地走路,她们基本上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腰肌劳损严重,导致疼痛难忍。
一般,在腰疼的情况下,蹲着或者弓着腰,会缓解部分疼痛,以至于,有许多人,到了老年,腰身根本直不起来,近乎九十度垂直,骨骼变形,向前俯身,不论是走路还是干活儿,都异常费劲。
夜里睡觉,都直不起腰,只能侧躺。
夏宝儿根据轻重症状,让丫丫分发膏药。
有些人的情况特别严重的,夏宝儿会多给她们几张膏药,还会让建议她们第二天再去她的卫生所,全面检查一次。
至于去还是不去,都由她们自己决定。
男性则是肩周炎和腰椎病比较多。
一天下来,一大箱子膏药已经所剩无几,另外一箱子药材,也都给的七七八八。
直到最后一个人看诊离开,那位剃头匠才期期艾艾的上前,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姑娘,您的医术这么好,能不能给我媳妇儿看诊?我不让你白跑,我给你诊金,只要能把我媳妇儿治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