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之手里拿着一根极为结实的木棍,抬手,一挥。
精准的打上柳春梅的大腿。
“啊!”
一声惨叫,从屋内传来。
帮霍衍之望风的两个人背后汗毛一竖。
衍哥这回是真生气了!
“你是用哪只手推她的?”
柳春梅摔在地上,连连后退。
“不说?”
他挥手又是一棍子落下。
直击手腕。
柳春梅一只手失了力气,整个人猛地一歪。
下一秒,她的另一只手被击中,蚀骨的疼痛将她折磨的几近崩溃。
“不说,那就两只手一起废!”
他最是知道木棍往哪里落,才能让对方最疼。
说罢,又是一棍子落在,狠狠地打在了柳春梅的腰间。
柳春梅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痛的无法呼吸。
“我……我说!”
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霍衍之这才收了手,冷眼问道:“为什么推她?”
柳春梅面目狰狞,“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救我?害得我被全村的人耻笑?”
霍衍之笑了,“因为我,你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推她?”
“我……”
柳春梅突然间没了底气。
霍衍之的语气很凉,看向她的眼神,甚至更冷。
可是,这要怎么说呢?
说她不敢?
说她推夏宝儿,不过是临时起意?
可是,当她把夏宝儿推下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满是畅快。
凭什么这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都被夏宝儿占了?
优越的家世,出众的外貌,精湛的医术,她看上的所有男人,欣赏的姑娘几乎都是夏宝儿。
可笑的是,夏宝儿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受欢迎。
她只会埋头打理自己的药材,上山挖草药,治病,救人。
木讷的毫无乐趣可言。
凭什么她从小就爹不疼妈不爱?
因为家里实在要抽出一个人下乡,她哥哥才能保住工作,所以,她被母亲推了出来。
母亲帮她报名下乡的时候,甚至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过。
因为家里的钱要留着给弟弟娶媳妇儿,所以,她下乡,她娘只给了她十块钱,还叫她省着点花。
因为她在家里不重要,所以她下乡之后,家里的人连一封信都没给她寄过,她寄信回去,也没有回音。
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原本以为,女孩子都应该是这样过的。
可是,偏偏让她见到了夏宝儿。
夏宝儿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那面料和样式,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块自己的手表,每次去供销社,听到价格,她都望而却步。
可是夏宝儿却能根据衣服搭配不同的手表。
听说,夏宝儿写字的钢笔都要十块钱一支。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要像她那样卑微的生活。
她就是不甘心,如果她没有夏宝儿的家世?
没有夏宝儿的外貌?
没有夏宝儿拥有的一切?
嫉妒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明知道这么想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从见夏宝儿的第一面起,她就嫉妒夏宝儿。
以至于,到了现在,只要听到夏宝儿的名字,她就恨不得夏宝儿去死。
她为什么不去死?
这个想法经常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可是,她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动手。
今天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拙劣的谎言,竟然骗不过任何人。
“不说?”
霍衍之继续开打。
他可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人,从来都没有不打女人这一说,仁慈的人,是没有办法活着走出战场的。
直到柳春梅哭声撕裂、沙哑,到最后,寂静无声,霍衍之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奇怪的是,柳春梅的身上,竟然看不到任何伤口,即便她说自己被霍衍之殴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情。
“你放心,从现在起,才是你往后人生苦难的开始!”
他会把她送到环境最恶劣的农场劳作,让她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
让她用一辈子去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霍衍之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可以打电话的地方,拨通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自己的权力。
要求是,将知青柳春梅调到漠市农场,那里的冬天,比哈市更加寒冷,更加漫长。
到了这个季节,连备冬的时间都没有,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与他无关!
霍衍之到家的时候,郑秋蓉正好帮夏宝儿后背的伤口上了药。
她手里的托盘上,满是沾了血的棉球,夏宝儿的脸色并不好,刚才换药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疼晕。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崴了一只脚,夏宝儿已经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郑秋蓉的嘴里还在骂着:“那个黑心的知青,可别给她好果子吃,哪有这么害人的?”
霍成泽忙的还没回来。
霍衍之一言不发的站在夏宝儿的房门口,定定地看着夏宝儿。
夏宝儿扯了扯郑秋蓉的衣角。
“婶儿,我饿了,给我做点儿吃的吧!”
郑秋蓉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你这丫头,都被人害成这样了,还不生气,你怕不是泥捏的人哦!”
她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问道:“你想吃什么?婶儿给你做!”
夏宝儿想了想,说道:“您给我煮碗面条吧,我想吃面条了!”
“好,婶儿再给你卧一个鸡蛋进去,不,给你卧俩鸡蛋,让你吃了快些好!”
夏宝儿笑眯眯的点头,“好,谢谢婶儿。”
郑秋蓉出去了,夏宝儿才把视线落在霍衍之的身上。
这时候,她的眼睛里面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满满的都是委屈。
“霍衍之,我疼!”
霍衍之三两步上前,抱住了夏宝儿,他的手里却没敢用劲儿,生怕勒疼了她。
夏宝儿把脸歪在霍衍之的肩膀上,眼眶有些酸涩。
“我好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上辈子,身患绝症的时候,她每天都很疼,到后来,她对许多种止疼药都有了抗体,只要一疼起来,真的能将她痛到休克。
到了这辈子,家里人从来没让她吃过苦,受过疼。
从断崖上滚下去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
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即便她已经死过一次,依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