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绵绵细雨之下,孟云站在番阳城门之处,双手背于身后,
“长青掌门,你可不要在武林大会上给我长青派丢脸。”
“要是丢脸了就说是王家人,要是出彩了就说是长青剑仙传人,听到了没有?”
“我们几个老家伙要先行一步了,武林大会那种地方我们还是不去了,你爹王宗他有自己的事儿要去做,掌门你带着这几个好苗子同孟云城主一同走吧。”
“我们先给你们探探路,熟悉熟悉天一城形势,等你们到了也好规避风险。”
“你们可都是我长青派未来的希望啊,可不能死在那里,尤其是你王当,倌儿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几个老家伙保护好你的安危。”
在那番阳城门处,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一起。
放眼望去,半数竟然都是长青派弟子。
在他们的前方,有四道看起来并不高大的身影,苦口婆心的对着新一任长青掌门王当喋喋不休的交待着。
四位长青太上长老看着眼前的长青弟子,内心一阵唏嘘,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长青派最终还是又一次的站了出来。
在武林大会前夕,孟云成功的劝动了四人,在接下来这段日子里,长青众弟子将会被投放到战场之上。
王当神情一脸严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上已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上位者气息,在长青四位太上长老的交待下,他将以新一任长青掌门的身份带领一部分长青弟子前往武林大会,在天下人面前,用长青剑仙之名做出表率,抗击北元。
而在另一侧,五虎门之人也尽数而出,站在一旁。
龙、虎二人经历了番阳一战,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在身。
黑虎、藤虎、伥虎三人反倒是一脸振奋,仿佛对于前几日发生的事儿,并不放在心上。
龙突然开口严肃的对着三人说道:“行了,你们三个人记住了!遇到事情不要慌张!都是经历过那一战的人,尤其是你黑虎,要照顾好他们两个人。”
龙从三人面前走过,宽大的手掌一个又一个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然后看着其中五虎门弟子,又继续开口道:“兄弟们!这件事你们本可以不参与进去的!”
“现在想留下的可以举手,我龙不愿强求别人,毕竟这是将你们的性命架在了刀刃上。”
“战争的残酷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这一去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回不来番阳城了!”
“你们还有家人!还有妻女!若是心有牵挂者,可以选择留下来!”
龙运转真气,带着雄风的嗓音传入五虎门之人耳中。
听到龙的真气传音,五虎门之人纷纷作出回应。
“我们都是听过几位大哥们的事迹的,大哥们既然出了事儿愿意顶在前边,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又岂能缩在大哥们的身后。”
“大哥们平日对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流,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甘愿做缩头乌龟的人!”
“五虎门!讲义气!兄弟间!不放弃!”
“若是我们回不来了!还请孟城主替我们照顾好我们的家眷!”
人声鼎沸,一个个平日里流里流气的大男人,在面临这种选择之时却毫不犹豫坚定了信念。
五虎门众人之间宛若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虎见众人此等情形,心间激荡,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时一般。
久违的热血感自虎的身体中迸发,虎拿起了一旁的酒壶,大饮一口,随后将酒坛子摔在一旁,道:“来!多的不说了!兄弟们我们一起喝一杯!这是为大家准备的送行酒!到了那边可就喝不到了!”
“好!”
“干了这坛酒!”
“来来来!谁怕谁!”
“喝酒我比你们都强!杀敌我也一定比你们都强!”
“吹牛!!!哈哈!!”
此情此景,让久处高处的孟云也感到骄傲,他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误,中州之人是值得他付出自己的一生去守护的。
“习老头,不如咱俩也喝一杯?”
“我这身体一壶酒是喝不消了,一杯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收到孟云的邀请,习有德老脸一黑,若是寻常人说出此话,他一定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可是偏偏这人是孟云,是那个每次喝酒都会吐血的男人。
习有德很清楚孟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一杯酒下肚了。
“还是别了!我可不想还没上战场就把你给先送走!”
“当年好歹也是你把我们几个从战场上救下来的,我可不能恩将仇报。”
孟云听到此话,笑了一笑,随后挥手将酒杯扔在地上,淡淡说道。
“无趣!”
“真是无趣啊!”
“我都快想不起来酒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了,王家那小子大婚的那天我就想找他讨一杯喜酒喝,却被王宗给拦下了。”
“今天你又是这样!算了算了!就让我带着遗憾去死吧!”
多么明显的激将法,习有德与孟云相识这么些年,再清楚不过了。
“行了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这趟回来了我们坐下来好好喝,不必要非得在今天。”
两个年龄相差十几岁的大男人站在一起,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孟云突然离开了人群,起身一步一步步的踏上了番阳城的城墙。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一口鲜血猛地从孟云口中咳出。
孟云急忙擦掉了嘴角鲜血的痕迹,整理好了自己的形象,不断拍打自己的后背,过了一小会,这才重新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继续向着高处走去。
直到孟云站到最高处,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向其行礼。
“这城中景象如此绚烂多彩,真是让人留念啊。”
“幸好他们的话提醒了我,若是再不看上一眼,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喽。”
“十五年了,是时候了,等这一战结束,我也该回我的故乡了。”
“毕竟…落叶要归根啊…”
风雨飘杂,一个行木将枯的中年男子,站在墙头之上,欣赏着这片归属于他管辖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