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城主府。
灯火通明,有一数十人小队穿梭在城主府庭院之间。
小队成员步伐整齐,手中各自提着一盏明灯,巡视着城主府的每一个角落。
屋檐之上的柴如风趁着小队刚刚巡视过去,一个飞身,落在城主府地面之上,随后快速躲避至草丛身后。
小队之人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响,拿起明灯查看,未见任何异常,这才重新整理好队形,向着远处走去。
“这城主府果然戒备森严,看来这一趟城主府之旅不会太过轻松!”
柴如风不禁暗暗想道,只是落在草地之上,就引起了巡逻士兵的警惕。
眼见一旁再无巡逻士兵,柴如风随后便跃至另一处屋檐之上,趴着看向内院,内院更是戒备森严,数队士兵正在不停的巡视着。
“看来下边不能走了,也不知道这濮阳城城主在哪个房间?还是一点一点的慢慢查看吧。”
柴如风身影鬼魅,脚底轻盈,鬼魅的穿梭在这偌大的城主府之中。
而城主府主厅之内,孟云将手中之剑轻轻放下,坐在主椅之上。
孟云看向那把剑,慢慢的回想起了那一天。
十六年前,孟云学艺有成,当时辽州城遭受北元入侵,孟云便决定拜过缥缈散人,下山参军,抗击北元。
一年后,北元突发两路大军,攻取豫、冀二州,当时的孟云在辽州已是声名鹊起,手下更是有数千人军队,孟云做出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决定,带领辽州军赶往临安城下,改变了那一场战争的走向。
当时的北元军如同饿狼一般,将二州在短短数天内尽数拿下,直逼临安城下,孟云赶到之时,临安城外已经摞起无数血色的山峰,哀嚎之声响彻云霄,残肢断臂阻碍住众人的视线。
十五年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场战争,彻底的改变了中州与北元之前的对峙之势,那个女人的惊世之姿,让何南、何北两位大将再也没有出现过出现在中州这片大地之上。
那个女人于万千军士之中用了仅仅三招便取下了何北大将军的头颅,随后更是带领北元铁骑豪取冀州各部,将北元军旗插在了冀州的每一座城池墙头之上。
随后北元铁骑调头直冲豫州,洛阳城被数万北元铁骑围堵成孤立无援。
何南将军布下天罗地网,将中州军士提前撤入洛阳城附近隐蔽之处,待到北元军进城,满天火雨倾泻而下,火烧北元军万余人。
不料那个女人带领数千北元精锐从后方杀出,将中州攻势尽数化解,随后更是将城外中州军一举歼灭,打那一天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何南将军的出现。
豫、冀二州的尽数沦丧,让长安城的那位震怒,柴荣于危难之际接旨,带领中州所有军士和北元军于临安城下展开了那震惊世人的一战。
那一场战争打得是天昏地暗,从远处望去除了鲜血再无其他颜色,临安城天空之上飞禽难见,城墙下无数碎屑堆积,城中房屋被尽数拆毁,置于城墙之上。
柴荣于阵前对着众将士发出了那震天怒吼!
“中州的将士们!百姓们!我们的身后就是长安!是我们千千万万的同胞!是你们的家人!是我们一直居住的土地!”
“现在有一群豺狼想要霸占我们的土地!侵辱我们的妻儿!杀害我们的父母!让我们从此无家可归!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吗!”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那就请众将士们拿起你们身边的武器!拿起地面上的石头!只有战!才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战!”“战!”“战!”
“将对面的北元鞑子杀个精光!将他们从这里赶出去!杀!杀!杀!杀光他们!杀到他们再也不敢走到这里!”
“杀!”“杀!”“杀!”
所有人高声怒喊,将心中担忧尽数化作力量。
城墙之上不断的有人倒下,随后又不断的有人站起,箭支用尽便用石头不停的向着城下砸去,到了最后连石头都已经用尽,柴荣下了他那一生中最难以开口的决定:
“将身边的尸体当成石头一样抛下去!”
伴随着柴荣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剩下的人虽不忍心,但是也知道若是守不住临安城,那么自己也将会跟地面上的人一同下场。
尸体不断的从高空落下,形成了一座又一座的血色山峰。
孟云的赶到就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将那张笼罩在临安上空的黑布撕裂开来。
北元军的阵势被打乱,良机从天而降,柴荣率领临安城剩余力量从城内杀出,与孟云会师城下。
各路高手不畏生死,在阵前奋勇杀敌,太阳不停的升起落下,数十日后,北元军已经被赶离至临安城百里开外。
留下的只有那被鲜血染红的淮河,还有那临安城下无数赤色的山峰。
孟云回想到这里,突然听见房顶之上的瓦片震动之声,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何必躲着藏着呢?尽然来了不如下来喝上一杯,不用像敌人一样防着我!我若是想害你,在长青山的时候就动手了!”
柴如风听后从房顶一跃而下,走入大厅之内。
“承孟城主之约,柴如风前来赴会,不知孟城主找我所为何事?”
孟云眼见柴如风对自己开口,哈哈大笑,随即走到柴如风身边,拉起他的衣袖将柴如风按在了厅内椅子之上,然后缓缓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吗?何必明知故问呢?”
柴如风仍旧不动声色继续讲道:“我确实不知孟城主找我所为何事,还请孟城主明示。”
孟云不仅不生气,看着柴如风的目光反而更加欣赏了起来“不错,不错,年纪轻轻警惕心就如此高,不愧是他的后代!”
柴如风听后大惊,但是仍然没有松口,开口说道:“孟城主恐怕是认错人了,柴某从出生便没见过双亲样貌,更何况中州重名之人并非少数,孟城主认错人也并非不可能。”
孟云听后不做任何解释,起身走到那把剑旁边,拿起那把剑冲着柴如风开口:“那不知柴少侠认不认识这把剑?”
柴如风定眼望去,心中疑问再也难掩,手中清风剑出鞘,指向孟云“说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你是这濮阳城主,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被柴如风用剑指着,孟云并不做任何闪避,反而是用手指将剑身拨离己身,面带笑容的冲着柴如风开口问道“我并没有恶意,柴少侠也不必紧张,今日邀请柴少侠前来,只是想问柴少侠一个问题,若是柴少侠答出,不管对错与否,我都将送柴少侠一份大礼!”
“大礼?又是大礼?怎么你们濮阳人都喜欢送礼吗?你尽管问吧!不过若是你讲不出此剑来历,我可不会放下手中之剑的!”
“柴少侠!我问你!十五年前!长安城内!燕明月带走的那两个孩子!你认不认识?”
柴如风听到燕明月之名,再无半分犹豫,眼前的孟云肯定知道当年的隐情,自己已然暴露,清风剑再次抬起,正欲刺向孟云之时,却听见孟云继续开口说道:
“柴少侠!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若是你不相信,可否允许我说完,然后再动手也不迟!”
“十五年前我原本是辽州军下一将领,曾与柴荣大将军于临安城下共同抵抗北元军入侵,这把剑就是柴大将军曾经的佩剑,是大将军亲手交给我保存的!”
柴如风听见此话,清风剑入鞘,走到孟云身边,抱拳冲着孟云开口说道:“抱歉,孟城主,出门在外,多有防备,若是有冒昧之处,请孟城主谅解。”
孟云将正在弯身的柴如风一把扶起,两人一同来到桌椅边坐下,然后开口讲道:“这么说,我猜测的果然没有错!柴少侠你就是柴府内消失的两个孩子之一,柴大将军的后代!”
柴如风没有开口反驳,孟云眼见如此,继续开口讲道:“真是物是人非啊,若是柴大将军看到如今的柴少侠一份想必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吧!”
“孟城主知道我父亲什么事?请尽数告诉柴某,柴某感激不尽,若是日后有用得到柴某的地方,柴某一定出现!”
孟云听后心中也是一阵高兴,柴如风年纪轻轻,却心不骄,气不馁,谈吐之间尽显君子之风,为人小心谨慎,也幸亏自己比他多吃上二十余年的饭,不然恐怕自己永远无法找到他。
柴如风不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如今的他只想从孟云这里知道自己父亲当年的事情,脸上渴望之色尽显,等待着孟云的答复。
孟云并没有继续讲下去,反而是对着柴如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不着急!柴少侠,我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等他到了我自然会将我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给你听。”
柴如风向门外望去,脚步声离他所在之地越来越近,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是你!”
一声惊呼响彻城主府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