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极,珍贵无比,所在的地方也是偏僻极险。寻找它们的修士千千万,不仅找不到,常常送了自家的性命。殊不知,那桃林长得如此茂盛,下面的土壤里是否埋了无数尸骸?
在仙魔界边境的西北面有一片冰原,冰原上寒风呼啸了几千年,这些寒风是天然的禁制,修士若是在寒风中飞行,耗费的法力会翻几番。
在冰原的深处有一个宗门,宗门不大,门口却非常气派,一条十丈宽的银色大路通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头,大路两旁竖立着九九八十一根巨型冰柱,冰柱上冰凤缠绕,气派非凡。
今天,大路的尽头,寒风呼啸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一个男子。
宗门的弟子都走密道,这条冰道几百年来无一人经过,来者不善!
一声号角响彻宗门。几百名精英弟子鱼贯而出,为首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中年男子,正是宗主雪寒天。
雪寒天一摆手,几百名精英弟子摆成一个奇怪的阵法,将他围在中间。那寒风中的男子步履蹒跚,却似缓实急,几步就到了众人跟前,处在九九八十一根冰柱中间。
雪寒天神识探测过去,发现此人的修为深厚,绝对在自己之上,他却毫不惊慌,沉喝一声,双手猛然一抬,顿时天地一震,九九八十一根巨型冰柱开始摇晃起来。这些看似装饰用的冰柱,竟然也是阵法!
几百名弟子的法力通过阵法输送给雪寒天,雪寒天再控制这冰柱大阵。八十一只冰凤凰冲天而起,在空中融合化作一只参天巨凤,巨凤张开金色大喙,朝那名男子吐出一团冰雾。
那名男子见冰雾袭来,自信地祭出一面盾牌,盾牌火焰缭绕,煞是惊人。男子笑着说:“这盾牌叫天火垂帘,专克冰系法术,老夫寻了几百年,才寻……”
冰雾袭来,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雪寒天大笑三声,将法阵撤去,众弟子也笑出了声。冰雾散去,那名男子站立的地方只剩一团血雾和一面火红的盾牌。
“哈哈哈蠢货!这菩提宗大师建的冰凤大阵,可不是冰系法术!”这时雪寒天眼神一冷,一抬手,指尖迸发出一道光芒,打向不远处的一团云雾,云雾轰然消散,露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子身穿黑袍面如刀削正是储良,女孩是一个小萝莉,长相可爱正是九尾极夜。两人一早来到这里,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只好隐藏在一旁默默地观看。
雪寒天神识探测过去,发现对方的境界极其低微,冷笑一声说:“喂,小兄弟,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萝莉睁着漆黑的大眼一动不动。储良摇摇头问道:“请问贵宗是不是有一棵奇树?”
雪寒天听到这话笑了笑,他扣了扣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是又如何?”
储良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他打算硬闯!
雪寒天看到储良的举动,不屑地笑了笑,众弟子也笑了起来。对方的修为,在场上几百名弟子里,恐怕都要垫底,他恐怕是几千年来闯宗修为最低的人了。雪寒天转头向众弟子说:“刚才施法太快,你们可能没看清楚,现在为师将动作一个个分解给大家看!首先是起手化形。”
雪寒天施法点向一根冰柱,只见那根冰柱上的凤凰盘旋着飞起,在空中飞舞,栩栩如生。
“然后是生灵掌控!”雪寒天又再次施法,手指在空中优美地变换姿势,好让众弟子看得真真切切,几名弟子看得入神,早就将那名境界低微的闯宗人抛到脑后。不时还有人交头接耳,交流经验,师傅一旦百年归老,继承人必须熟练地掌握这个阵法。
雪寒天见大家状态甚好,让冰凤在天上做了几个杂耍的动作。“最后是诛杀灭形!”雪寒天这才施法让冰凤吐出一团冰雾,向储良袭去。杀这种货色,一只冰凤都嫌浪费。
冰雾瞬间将储良包裹。雪寒天懒得看结果,众弟子也有说有笑。
储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仿佛被巨人攥在手心,用力揉捏。怪不得前面那名修士瞬间就陨落了,这根本不是冰系法术,而是某种物理攻击。若是冰系法术,储良还会头痛,现在知道这冰雾的玄妙,储良心中大定,以他的肉身,应该不成问题。
储良伸出右脚向前一跨,走出了冰雾,雪寒天心中微微一惊眉头一皱,没想到一只冰凤没有建功,他感觉在弟子面前丢了脸,连连施法,九只冰凤盘旋而起化作一只,吞云吐雾,张嘴一喷。
储良身形一矮,却再次走了出来。
雪寒天双眼一缩,满脸通红,刚才说出去的大话现在变成了无形的巴掌,猛扇他的脸颊。
众弟子沉默不语,越是这样气氛越尴尬。此人每多活一秒,他的尊严仿佛被人践踏一脚。
“摆阵!”雪寒天大吼一声,几百名弟子围绕着他摆出了先前的法阵,一股股精纯的法力灌入雪寒天体内,他双手猛然一抬,所有的冰凤冲天而起,在天空融合成一只巨型凤凰,凤凰一声震天鸣叫,连寒风都停了几秒。
“给我死吧!蝼蚁!”
巨型凤凰张开大喙,喷出一口浓厚的冰雾,将储良身形掩埋,这还没停,凤凰一振翅,冰雾源源不断地喷出。
这九九八十一根冰柱是万丈地底的坚冰炼化而成,奇重无比,又经过几代师祖的炼化,将冰柱化形成凤凰,可以任意驱使,它们喷出的冰雾,看起来薄,却能压死远古巨人,普通人在里面只能被碾压成粉末。
而储良正处在这冰雾的中心。如果说在百花沉的湖底是千刀万剐,那在这冰雾里就是粉身碎骨了。即使以储良的肉身,也能听到骨头咯吱咯吱的碎裂声,他连呼吸都被凝固了,仿佛整个人被浇筑在水泥里,再扔进万丈深海,无法忍受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欲碾碎他的每一个毛孔。
承受主要重量之一的腿骨,咔的一声,裂开了条条裂纹,脊椎弯曲不成型,节节脊椎骨之间发出刺耳的磨损声。而其他地方的骨头,像手指,如同龟裂的瓷器,布满了细密的裂缝。片刻功夫,储良全身的骨头就受到了重创!
千刀万剐的痛苦是密密麻麻的,一浪接一浪的。那粉身碎骨的痛苦,便是由内而外,无处躲藏的。储良全凭强悍的肉身和过人的意志支撑,稍有松懈就会倒下,就会被这冰凤压死。
外界,雪寒天满头大汗,驱使这冰凤大阵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几百名弟子源源不断地输入法力,每过一秒,就有一名弟子法力透支倒下。
可他能感觉到,里面的那个人,还没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雪寒天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自信地想到,几千年来不知道多少人葬身在这冰雾之中,不会有例外!
他转头看向那个萝莉,两眼一缩。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那萝莉不知何时把那面火红的盾牌捡了,正伸着小手在盾牌上烤火。
三天之后,几百名人中只有雪寒天还站着,突然他吐出一口血往地上一跪,法力枯竭穷途末路。
天空巨型凤凰一声哀嚎,化作八十一道光芒分别落在冰柱上。冰雾消散,储良的身影再次出现。
痛久了就麻,储良浑身的皮肤都在打颤。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他站直身子,扭了扭脖子,骨头咔咔声不绝于耳。虽然浑身的骨头都布满了裂缝,但他还是顶住了,而且不得不说,经过这次的粉身碎骨和上次的千刀万剐,他的肉身更加坚硬了!
萝莉跑过来拉着储良的衣角。两人跨过雪寒天,往宗门里走去。
经过长长的通道,来到宗门的地下密室。和外界冰天雪地全然不同,这里草木茂盛、春意盎然,比起密室更像是某人的后花园。
而在花园中间,有一棵散发着浓烈气息的大树,这便是五行木之极:生命之树。储良神识探去,在生命之树的一根树枝上,结着一只红色果子。素闻生命之树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再过三百年方能成熟,这颗散发着浓郁异香的果子,就是储良的目标。
就在这时,萝莉突然抓紧储良的衣角,往他身后躲去。储良立即紧张起来,神识反复查探,才在树底下发现了一个佝偻的老妪。
“药婆?”储良惊讶,那老妪正是月罗宗药园里的药婆。
“哦嚯嚯,原来是我的乖女婿呀。”
储良恭敬地施了个礼,药婆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收了碧儿做义女。“不知药婆在这里所为何事?”
药婆自顾自地取下头顶生锈的小镰刀,在生命之树上划出一道口子,一滴翠绿的液体流出,药婆用一个木质瓶子接住。这才说道:“还不是为了碧儿!”
说完她拿出一支透明的瓶子,瓶子里有一株雪白的药草,正是先前碧儿天天见到的那株。这株药草一出现,萝莉就扯了扯储良的衣角。
“你是不是在找五行之极?”药婆将瓶子往后一抛,被储良一把接住。
“这是土之极,还未成熟,需要培养。”药婆说完,将手中镰刀虚空一划,划过的地方蓦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药婆伸脚跨入。储良正准备问这土之极和碧儿有何关系,却发现药婆已经消失在裂缝后面,裂缝合上,原地不留任何痕迹。
储良心中吃惊,他先前被宗门当做叛徒,差点被诛杀,就是被药婆救了,心里清楚此人非比寻常,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捏紧了手中的瓶子,未成熟的土之极,该如何使用?
“咯嘣!”储良听到一声脆响,神识探去,萝莉已经爬在树干上,一口将那果子给吃了。
果子消失,生命之树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顿时枯萎,树叶凋零落地成灰,那根结果的树干腐朽断裂,爬在上面的萝莉像块石头落到地面,被储良一把捞住,萝莉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储良,流露出感激,她把小拳头伸到储良跟前,似乎攥着什么宝贝,储良伸手去接,一个果核落下,正是她吃剩的东西。萝莉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有果皮。
储良攥着果核,果核内蕴含强大的生命之力。这生命之树开花周期虽然近千年,种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整个仙魔界唯独只有一颗生命之树,想来催生果核,条件肯定极其苛刻,不过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储良没事不会去种第二颗生命之树。两人离去,背后的生命之树虽然没死,却化作一段孤零零的木桩,无枝无叶,孑然一身。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绝尺海,一名修士正在空中飞行。突然他的前方燃起大火,修士严阵以待,却发现并没有危险。大火散去,露出一口金黄色的钟,修士面露喜色以为是某种法宝问世,刚好被他撞到。正准备前去捕获,却发现钟体突然崩裂,轰然炸开,修士摆了摆衣袖,挥散烟雾。他眉头一皱,原地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黑洞。这个黑洞不是别的,正是先前储良一行人进入须弥山的点!而那口钟正是徐慢用来封印须弥山入口的东皇钟复制品!随着徐慢死去,此钟一天比一天衰弱,终于崩溃。
天空阴沉下来,乌云灌铅雷雨大作,方圆百里的鸟兽鱼虫纷纷飞散逃离。只见那漆黑的洞里,缓缓流出一股绿色液体,液体粘稠如胶,流入海水,海水被染成了绿色。修士大惊失色,赶紧逃离、用尽全力、瞬间就飞到百丈之外,他马不停蹄、一路狂奔,三天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族中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一看到这修士就面色大变,将他衣服捋起,发现他胸口有一个绿色的点,长老突然发难,将修士封住,不顾全族人的反对,将修士关入地底寒冰监牢。就连修士的父亲:族主,也禁止探望。
这一切储良并不知道,他此刻正和萝莉返回世外桃源。葫芦在空中平稳地飞行,储良打坐吐纳,骨头上的裂缝正缓缓愈合,愈合后的骨头比原先更加坚固。也不知过了多久,储良从入定中恢复,他掏出那株白色药草,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他干脆将药草放到萝莉嘴边。
“呐!吃吧!”储良面带微笑,像一个奇怪的叔叔。
萝莉吃了水之极和木之极,这土之极虽然不是果子,但应该也能吃,可萝莉紧闭嘴唇,腮帮子鼓起,一脸无语地盯着储良,一点也不想吃这个。
药婆说,此物还需要培养。细想一下,她是月罗宗药园的主人,精通培养之术。倘若她只能给出未成熟的药草,只能说明一点,药园里的普通灵土,无法培育出成熟体的土之极。
那到底什么样的稀世珍宝才能将这土之极培育成熟?储良想不到,可既然药婆交给他,那这稀世珍宝,储良就肯定能找到,也许他已经拥有?
储良闲来无事,将红泪拿出,红泪上面出现了裂纹,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大的冒险,没有红泪,储良心中总是缺少一些底气。就在这时一股小小的力道传来,储良神识散开,只“见”萝莉将刀把上系着的那颗黑色玛瑙珠给吞了。储良赶紧往回扯,这是姐姐的遗物怎么能让你吃了!萝莉紧闭嘴巴不松开,储良握着刀把用力拉扯,萝莉肉嘟嘟的脸都被扯长了,最终只听见啵的一声,那黑色玛瑙珠子从萝莉的嘴巴里扯出来,萝莉脱力向后一仰,短腿朝天,差点从葫芦上滚下去。
储良擦干玛瑙珠上的口水,细心地摩挲着,幸好上面没有牙齿印。但他却深刻地感受到一股满怀怨念的目光,萝莉重新坐了起来,幽怨地盯着那颗玛瑙珠。
储良将玛瑙珠解下来,提着绳子将黑珠子在萝莉的面前晃悠,萝莉黑色的大眼睛随着珠子来回摆动,怨念越来越深。
储良尴尬地笑了笑将珠子收好。这珠子虽然挂在刀把上不太合适,但也不能给你吃啊,这凡间的玛瑙石头,吃了也不会消化。
随后储良继续打坐,也不知过了多久,萝莉扯了扯储良的衣角,打断了他的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