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妤在周围环境改变的时候就明白了三月做了什么。
擅长幻境的鱼妖，自然就是布置幻境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选哪一段呢？
顾姝妤并不意外自己的过往记忆被捕捉到，这是擅长此类妖术的妖怪的天赋。
她也不在意，她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可面对之痛。
很快，幻境便出现在她眼前，漫天黄沙，血与火的人间地狱中，火光下似乎是亡者扭曲的灵魂。
他们对着她怒吼，仿佛要将她吞噬。
“杀了你，杀了你。”
“你这个刽子手，你不应该活在世上。”
“你只能永远沉沦在黑暗中。”
“快来呀，和我们一起。”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
凄厉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顾姝妤轻笑一声，真是厉害了，做得这样逼真，可惜她并不惧怕。
活着尚且不需要忌惮，都死了又能蹦跶出什么火花呢？
她没有在意，手握乌素，从容的走过尸山血海，将所有的愤怒和肮脏都抛在身后。
掩藏在暗处的三月似乎知道这并不能对顾姝妤造成什么伤害，便双手一握，彩色的光芒在眼眸中流动。
雾气从黄沙中开始升腾。
“找到你了。”
沉静的声音在三月的耳边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凌冽的剑意，暗含着无尽的杀意，斩碎所有的黑暗。
清澈的剑鸣响彻整片天空。
三月一惊，抬头就对上顾姝妤含笑的面容，在昏暗的火光中，眼神明亮至极，眼角的泪痣清艳无双。
这是三月眼中最后的世界，强大的剑意和死之力将其整个搅碎，化为虚无。
和三月一起消散的是他体内那朵娇小的九命灵芝本体。
随着三月的死亡，幻境瞬间崩塌溃散。
杀生丸的视线死死的落在那道身影之上，然后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清澈剑鸣，那道身影和这血与火相交的世界瞬间消散。
世界重新照进了阳光，但那血色的蔷薇却深深的刻在了脑海深处。
清浅的脚步声响起，另一道身影出现在阳光下，带着满世界的光明朝他们走来。
杀生丸微微转头，对上了顾姝妤明亮的杏眼，那双眼眸中是熟悉的笑意与温柔。
“你们没事吧？”
顾姝妤见几人都看着自己，眼中的神色复杂，有些疑惑。
她从容的收起乌素，指尖微动，荆棘重新缩回地面。
在荆棘消失的第一时间，杀生丸大步走了过去，难得情绪外露，伸手将顾姝妤抱进怀里。
感受着熟悉的温暖与柔软，杀生丸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顾姝妤眨了眨眼，没有挣扎，她似乎感受到了杀生丸的不安。
“你们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吗？”
顾姝妤觉得杀生丸情绪变化的原因应该是刚刚的幻境。
他们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呢？
顾姝妤抬头，和杀生丸的视线相对，却没有得到答案。
她有些无奈：“幻境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嗯。”杀生丸没有反驳，即便那幻境确实引动了他心中的不安，但确实是无关紧要的。
只有怀中的温暖与真实才是重要的。
这个间隙，薛清凝和斗牙王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却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两人。
薛清凝看着相拥的两人，若无其事的将手心的血迹清理干净，蓝色的水光划过，手心洁白无瑕。
斗牙王视线瞟了一眼，最终没有多说。
只有女鬼从斗牙王身后露出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果断的转身跑路了。
杀生丸也没有一直抱着顾姝妤，片刻后便放开了。
“那小鬼呢？”显然，杀生丸说的是三月，他对三月也真是动了杀心。
即便知道那是因为九命灵芝存在的缘故，也同样没有减弱。
顾姝妤自然没有忽略他眼中的杀意，轻声道：“三月已经被我杀了，连同他体内的九命灵芝一起被消灭。”
听见三月死了，杀生丸眼中的杀意才落了下去。
见他们二人说起了话，薛清凝和斗牙王才走了上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所以也都听到了。
“你的动作倒是干脆。”薛清凝笑道，她一开始还以为顾姝妤只是破了幻境呢，没想到，连三月和九命灵芝本体一起消灭了。
“原本就是要做的事情，他反抗也好，我少一点愧疚。”顾姝妤颇有些自嘲的道。
杀生丸冷哼一声，觉得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得有一点愧疚。
薛清凝和斗牙王都笑了。
“那女鬼呢？”
顾姝妤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女鬼便问道，她记得刚刚还在呢。
“跑了。”被你吓的。
但这话斗牙王没有说，之前幻境中的一切他们都没有提起。
顾姝妤有些疑惑：“她跑什么？我还有事找她呢。”
薛清凝笑了笑：“谁知道呢？”
顾姝妤也不在意，伸手掐了个诀，直接召唤女鬼回来。
女鬼已经飘出老远，但感受到顾姝妤的召唤还是不情不愿的回来了。
形势比人强，她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走，只能回来了。
“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这一次，女鬼的态度非常的好，乖乖的飘在离顾姝妤几步远的地方。
顾姝妤：“……”
这女鬼脑子进水了吧。
薛清凝直接笑了出来，这女鬼真是有意思。
斗牙王也觉得很是无语，这女鬼胆子怎么这么小？
“你怎么了？”
顾姝妤似笑非笑的看着女鬼，这女鬼一直以来虽然听自己的指挥，但其实也就是被武力镇压罢了，内心从来没有服气过，态度也不好。
当然，顾姝妤也不在意，所以也没管。
今天怎么一改之前的态度呢？
女鬼蠕动了一下红唇，最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您很厉害，我内心崇拜不已。”
顾姝妤扯了扯嘴角，这话怕是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姝妤伸手，一个冰蓝色的光球出现在她的手中，其中一个小小的人儿微微浮动。
她指尖一弹，光球便飞向女鬼，女鬼下意识的想要闪开，却因为被顾姝妤限制而只能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光球落在她身前，吸收了她的气息，瞬间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几息后，一个小男孩飘在了女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