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回屋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已经乖乖坐下了,保持着谈判前的动作。
如果忽略客厅里昏暗的灯光和地毯上四处飞溅的水晶灯碎片的话,倒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爹最近态度很端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闻言,江涛立刻松了口气,连僵直的后背都微微弯了弯。
“我是真心想弥补你的,钟繇你明白就好。”
钟繇摆手:“你不用说些废话,我只看实际行动。”
江涛被迫闭麦。
钟繇又好笑地看向童婉。
“童女士,江悦彤是觉得我会危及她在家里的地位,所以才想针对我。小女生嘛,总是喜欢和同龄人做比较,尤其还是我这样一个从山村出来的人,她受不了这个落差,自然处处不服,这我可以理解。”
“但是你呢?”
钟繇注视着她,“你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不可以针对我,我只是没想明白,你的底气来自哪呢?”
童婉咽了咽口水,看着钟繇充满压迫感的清澈眸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似乎无处遁形。
“钟繇,阿姨没有针对你啊。”
钟繇笑着地摆了摆手,看上去心情颇好:“我刚刚接了个电话,现在心情极好,所以不想和你多做辩论来影响我的好心情。我只说一件事。”
她的面容有一半隐藏在了黑暗中,另一半被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唇边挂着淡雅的笑容,但那双眸子却愈发锐利,侵略感极其强势。
“我妈是在江悦彤四岁那年发现不对劲的,她当下立断就要去福利院找我,你们应该也跟着去了吧?”
钟繇的嗓音轻佻,“那你们有没有发现,福利院换院长了?”
童婉突然神情一顿,整个人突然开始惊慌。
“不止是院长,还有老师和阿姨,福利院几乎所有的员工都不是你们曾经熟悉的面孔了。相比四年前你们把我丢在那的时候,四年后的福利院,有没有觉得各个方面都正规了好多?”
“我和我哥录的那档直播综艺,你们应该都看过了吧?一个地下交易如此广泛的福利院,为了避免暴露,安保措施应该做的很好才对,我师父到底是怎么在那么严密的安保防护中把我偷出去的呢?”
“你们要是有心去查,应该不难发现。我师父把我偷走后,不到三天,福利院就被彻查了。”
钟繇歪着头笑道:“录节目嘛,有些话真真假假的,你们该不会全都当真的吧?”
看了看三人的表情,钟繇突然笑出了声:“真的全信了?就这么确定我师父只是一个普通的罪犯?”
“麻烦动动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一个被四处通缉的罪犯,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有本事把福利院搞垮啊?”
过往的事情,钟繇不想和她们多说,只是坏心眼地提醒道:“福利院大换血了,你们猜,之前的员工都去哪儿了?”
对面三人宛如惊弓之鸟。
“死刑的死刑,死缓的死缓。”她的声音越来越幽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索命的鬼魂,“当年的证人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钟繇!你想干什么!”童婉的眸中闪烁着恐惧,鬓边开始生出冷汗,嗓子已经破了音。
“童女士这是怎么了?好像被吓到了。我什么都不想干啊,只是突然想起陈年往事,和大家交流交流感情而已。”
江悦彤手脚冰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有你这样交流感情的,你明明就是在威胁我们,你是不是想把我爸妈送进去!”
江涛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手,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不会的,钟繇刚刚还说了要看他的表现,怎么会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呢?!
他干巴巴地笑道:“钟繇……”
“原来童女士是被我吓到了啊,我还以为这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对面不干净的东西x3:“……”
她眯着眼睛看向童婉,唇角的笑容敷衍又僵硬:“既然被吓到了,那以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
童婉讷讷低头,“钟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保证不再掺和与你有关的任何事。”
“真乖。”钟繇满意地笑了笑,“这样才能当好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后妈。”
说罢,她轻笑一声:“期待你的表现哦~”
童婉颤着声音问道:“钟繇,你,你应该不会真的要告我们吧?”
闻言,江涛也抬头看向钟繇,一家三口的目光里全是焦急地等待。
钟繇笑了笑,正要说话,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江柏林拐杖都没拿,快步走了进来,“阿繇,你没事吧?家里的灯怎么碎了!”
江管家迟他一步走了进来,将拐杖递给老爷子,见钟繇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二小姐,您没事就好。”
江柏林的目光冷冷地扫向江涛:“江涛,这是怎么回事!”
江涛惊讶不已:“爸,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要是不快点回来,还不知道你们想对阿繇做些什么呢!灯都砸了,一会儿是不是还想对孩子动手?”
江涛眼角狂跳。
钟繇拽了拽江柏林的衣服,笑眯眯地举起手:“爷爷,是我砸的。”
江柏林瞬间没了火气:“原来是阿繇砸的,灯掉下来没伤到你吧?这个灯太大了,不好,明天让江管家换个小点的。阿繇你怎么不砸花瓶,那个好歹安全点。”
江涛:“……爸您会不会太溺爱她了,彤彤也被吓到了,您怎么反倒安慰起钟繇来了。”
“你闭嘴!”江柏林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晚上想干什么,也就是阿繇有本事,要不然我不在家,她还不得被你们一家三口给欺负了去!”
江涛无可奈何,只好又重新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钟繇,你不会告我们吧?”
钟繇抬眸看向江柏林:“爷爷,江涛是您的儿子吗?”
江柏林不耐烦地瞪了江涛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童婉呢?她是您的儿媳妇吗?”
江柏林更烦躁了:“……是。”
钟繇点了点头,回眸看向江涛:“爹,你是爷爷的儿子,童女士是爷爷的儿媳妇,所以我不会告你们的,放心吧。”
童婉终于卸了一身的紧绷,软软地跌坐在沙发上。
殊不知多年以后,钟繇带着极其充足的证据把江涛和童婉二人送上了被告席。
江涛:“钟繇!你当年不是说过,我是你爷爷的儿子,所以你不会告我吗!”
钟繇淡定至极地从包里取出江柏林的牌位,轻声问道:“爷爷,他说他是你儿子,这是真的吗?”
在江涛目眦欲裂的目光中,钟繇露出了极其无辜的表情:“啊哦~爷爷不承认诶~”
江涛,童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