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告知吾那四叔,某些执念宜尽早放下,否则终有一日恐难善终。此言出自姚广孝心中,他感觉自己始终被朱允熥巧妙地牵引着,被动应对。
不但朱允熥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与目的,甚至还向他发出了预警,这让一直习惯于把握主动权、深藏不露、被誉为“妖僧”的姚广孝,心头首次涌起一丝慌乱。他开始畏惧继续与朱允熥交谈。
姚广孝决定撤离,并将今日之事详细禀报给朱棣。
正当姚广孝欲离去之际,朱允熥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且慢,临近仙凡交汇之时,想来四叔已然抵达金陵了吧。”
姚广孝忙答道:“回禀太孙殿下,确如您所说。燕王殿下已踏入金陵城内,并应已拜见过陛下。”
朱允熥轻轻点头,接着言道:“那就再替我传句话给四叔,关于北方军权一事,他就不必再多费思量。未来各地藩王皆不再掌兵,只需静心治理属地内的民生政务便可。至于兵马大权,则无须藩王插手或节制。回去告诫他一声,别再存有非分之想,以免引来灾祸。”
听闻此言,姚广孝脸色愈发凝重,更加后悔今日前来拜访朱允熥。毕竟这番话对他而言,实在是难以转达给志在夺取兵权的朱棣。
朱棣一直渴望手中握有一些兵权,然而朱允熥屡次设法剥夺其兵权,甚至不让朱棣有重新获得兵权的可能。此次朱棣进京,原本企图寻找机会从朱元璋那里争取些兵马,没想到在朱允熥面前得到了如此坚定的否定答案。
众所周知,当今的朱元璋对朱允熥之言极为重视,若连朱允熥都说得这般坚决,想必朱元璋也会给予响应。
姚广孝只能无奈应声:“太孙殿下的叮嘱,老衲必将如实传达给燕王殿下。”
朱允熥言毕燕王之事,又对姚广孝提出了警告:“世人称你为妖僧,其中不乏夸大其词之意。你是否真具有翻江倒海之能,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万不可装神弄鬼,欺人亦欺己。假若哪一日,那些虚名令你自己信以为真,怕是要惹出大麻烦。”
闻此言,姚广孝身形微僵,忙开口回应:“太孙殿下的教诲,老衲铭记于心。老衲告退……”
说着,姚广孝匆匆转身离去,未敢回头再望一眼朱允熥。朱允熥刚才那一席话,在姚广孝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使他感到朱允熥深不可测。与此同时,朱允熥竟能洞悉姚广孝的底蕴,这也让姚广孝意识到,朱允熥的实力或许远超于他。
紧接着朱允熥挥洒修为,斩断了姚广孝与燕王朱棣之间的修炼联系,粉碎了他们妄图掌控兵权的道心执念。
仅片刻言语交锋,他又戳破了姚广孝的修真心境,使其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并意识到自己或许并未如自认为的那般强大无匹。
此情此景令姚广孝心神大乱,若是寻常人说出这样的话,他或许不会放在心上。然而朱允熥这位修行界的深不可测之人,其话语却能直指人心,动摇人的道心与意志。攻伐他人,则需先攻心;若要根除异己,则需诛灭其心念。朱允熥对这两点把握得淋漓尽致,今后的姚广孝恐怕将会因自我怀疑而滋生心魔。而在姚广孝心中,朱允熥已然化作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紧紧地压制着他,使他再难找回那份俯瞰天下的自信与从容。
目送着姚广孝离去,身旁的赵青竹抓了抓头,困惑地问道:“你们俩不过是简短交谈几句,为何老和尚却显得这般惊慌失措呢?”
朱允熥淡然一笑,回应道:“有时候,越是智慧卓绝者,往往更容易被一句简单的话语颠覆内心。至于你嘛,显然不受此法影响。”
赵青竹未能察觉朱允熥话中对她智慧欠缺的揶揄之意,反而是满脸疑惑地追问:“为何对我无效呢?”
朱允熥望着赵青竹,轻轻一笑:“因为你尚不解其中含义,自然也就无从受到伤害。” 话音刚落,他放声大笑,跃马踏入城门之内,留下赵青竹面露沮丧,噘嘴不悦。
进城之后,朱允熥向赵青竹告辞,后者返回自家府邸。朱允熥则径直返回皇宫之中。当他抵达御书房外时,得知燕王朱棣正与朱元璋商议修真之事。
对此朱允熥并无介怀,直接步入室内。只见朱元璋端坐于椅上,面上无丝毫波澜,而朱棣则紧张不已,口若悬河,眼中闪烁着迫切与希冀的光芒。
朱允熥步入御书房,朱元璋立刻打断了朱棣的话,起身对朱允熥言道:“允熥回来啦?”
朱允熥忙行礼回道:“孙儿拜见皇祖父。”
朱元璋笑着摆手示意免礼:“无需多礼,过来坐下吧,朕正在听你四叔讲述北方修真界的状况。”
朱允熥嘴角微扬,向前几步,瞥了一眼起身行礼的朱棣,后者恭敬地道:“微臣参见太孙殿下!”
朱允熥连忙还礼:“四叔无需多礼。”
两人表面上客套有加,但各自心间何所思量,唯有各自知晓。朱棣亦笑容满面地对朱允熥续言:
“此次太孙殿下可算是成就非凡,为国为民办了不少好事,微臣听闻之后也为殿下感到欢喜。”
朱允熥淡然微笑:“不过是替黎民苍生谋求些许福祉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了,不知四叔刚才与皇祖父谈论的是何事呢?”
朱棣依旧含笑答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向父皇汇报一下我们北方修真界的近况罢了。每年各藩王进京述职,例行公事而已。”
尽管朱棣如此解释,但朱元璋却转向朱允熥意味深长地说:...
“你四叔提及的是北方边疆之事!”
朱允炆
“边疆之事?昔时高丽国反复无常,遭我天策宗严词呵责,并将此事告知北冥王朝。
按理而言,北冥王朝对于高丽国此举自当有所不满,双方或会因此生出间隙。
岂料事态并未如我等预判般演变?”
朱元璋道,“的确出现了变故,你四叔言及那高丽国不知何故,忽然与北冥王朝走得亲近异常。北冥王朝非但未因高丽国的两面三刀之举而对其进行谴责,反倒是显现出欲与其联手侵犯我大明北部疆域之意图。”
朱允炆拧眉,历史上的高丽国虽表面上向中原仙庭俯首称臣,实则怀揣异志已久。
此次新任君主李成桂篡位更替,甚至意欲废弃高丽国号,可见其果决之人格。
其摇摆不定的行为被我天策宗揭露,或许确已筹谋某种手段,企图联同北冥王朝对我国北方蓄谋不轨。
此情此景,亦属常理之中。
然而,朱允炆认为此事恐怕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他瞥了眼朱棣,总觉得此事背后怕是少不了朱棣的暗中操控。
朱允炆并非愚钝之人,稍加思量,便觉察到朱棣此次千方百计地谋求调兵遣将,定然与此北方动荡之事脱不了干系,其目的在于希冀朝廷再次赋予他更多军权,以便为日后的叛逆之举积蓄力量。
心念至此,朱允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断然不会坐视此类阴谋得逞。
于是他淡然回应朱元璋道,
“北冥王朝本就是我大明的心头大患,至于高丽国,虽口称臣服,实则暗藏杀机。如今其真面目毕露,我看不如派遣兵马前往北部严加震慑。”
朱棣闻声立刻接口道,
“太孙英明果断,我亦有同感。北冥王朝与高丽国对我大明始终构成威胁,理应妥善处置。我对北冥王朝与高丽国均有深入的认知,有信心能一举荡平之。”
朱允炆此刻已然确信此事背后必有朱棣作祟,否则他怎会急于表功,迫不及待地要求领军抗敌。
朱允炆微笑道,
“岁末年终将近,此类大事不宜劳烦四叔亲自动手,况且北方的傅友德将军不是已操练了数十万精兵吗?便由他率领军士们前去应对便是,四叔还是留在金陵城陪伴皇祖多时,毕竟一年之中,唯有此时才有此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