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李氏宗族的府邸之内灵气汇聚,异常喧闹,自家四五十位修炼者表面上看似平静如常,但实际上各自心思暗藏。
然而,那些被邀请前来假扮家族成员的乞丐与流离失所的修炼散人,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进食的姿态令人不忍直视,更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确出身底层的事实。
朱允熥面上挂着微笑,心中暗忖:让你们尽情享用吧,对于这些流离失所的修炼者乃至凡人来说,这般珍馐美味怕是不多见的盛宴。
这次聚会使得所有人都感到欢愉,朱允熥窃喜于能以此方式戏耍李家;那些流民则乐在美食衣帛之间,而李家之人则因迎来了天潢贵胄——太孙殿下的光临而满心欢喜,深信李家必将因此更加繁荣昌盛。
饭饱之余,朱允熥却并未离去之意,声称要在李家府邸再逗留几日。此言一出,令李家家主欣喜若狂,认定太孙殿下此举乃是看重李家,日后李家必然飞黄腾达至极。
是夜,李家家主端坐于厅堂之内,满脸堆笑地对家管言道:“太孙殿下尚需在此多住几日,这几日内务必采购顶级灵食,务必要让太孙殿下的饮食尽善尽美。”
家管闻言稍作迟疑,继而问:“老爷,那我们之前请来的那些乞丐修炼者以及普通人该如何安置呢?”
李家家主听罢,微微蹙眉,旋即答道:“若让他们一同享用,确乎会带来一笔不小的消耗。但他们如今名义上已是我李家一员,倘若不让他们参与其中,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家管领会其意:“那么老爷的意思是,也要如同对待自家族人一般,供应他们同等品质的灵食与居住条件吗?”
李家主点头赞同:“没错,即便短短几日所需耗费巨大,但是既然太孙殿下惠临寒舍,对我们来说实乃千载难逢的吉兆。更何况日后,我们可以借助这些乞丐修炼者及流民,谋取更多的灵土资源。如此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亏损。”
家管领命而去,李家主笑意更浓,自言自语:“此次既能借着分田令之机拓展更多的灵田,又得得太孙殿下的垂青,长久留住府上。往后这洛阳府,我李家必将成为首屈一指的大族无疑。”
沉浸在这种幻象般的喜悦中,李家家主浑然未觉已被朱允熥设下陷阱。不仅如此,他还心甘情愿地持续为那些假扮家人的流民乞丐们挥霍财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允熥果然一直住在李家府邸。李家每日皆设宴款待,自家弟子加上那些雇佣来假扮家眷的三百余位乞丐修炼者及普通百姓,总计人数竟有四百多位。每日四十余桌丰盛无比的灵膳佳肴供不应求,还须供给那些假扮家眷的人优质的修炼衣物与住所。如此庞大的开销,即便李家底蕴深厚,但也难以长期维持……
第四日清晨,紫气东升之际,朱允熥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离开了修炼宗族之一的李氏家族,那些曾伪装成李氏族人,包括修炼者、流浪修士与乞丐在内的众人,皆流露出不舍之情。
毕竟,在这漫长的修行岁月里,他们从未享受过如此丰盛的灵食,竟连日不断得以品尝。
朱允熥一走离李氏家族,那些假扮李家成员的凡夫俗子、流浪修士和乞丐立刻失去了享用珍馐的机会,日常生活再次回归到清苦的修炼日常,饮着灵茶,食用着辟谷丹。
然而,朱允熥并未停下他的策略,旋即便转而投向了另一个修炼世家,如法炮制,再次以李氏家族接待方式待之。这家世家无奈之下,只得也将那些伪装的流民、百姓和乞丐视作自家同脉之人一般款待。
数日下来,此举再度使得这家修炼世家消耗巨大。朱允熥如是这般,花费半月光阴,在几家势力庞大的修炼世家间辗转腾挪,每一家都在他精心设计的策略下遭受重创,同时也使得那些流民、百姓和乞丐过上了一段短暂而奢侈的仙缘生活。
随后,朱允熥来到了洛阳府的府衙中,那些被他巧妙算计过的修炼世家已尽在他掌控之中。
此时正是施展杀手锏的关键时刻。抵达府衙后,朱允熥对着府尹淡然言道:“此洛阳府内的几家修炼世家,显然悟性颇高,对于本座的接见安排,本座颇为欣慰。”
府尹含笑回应:“他们是洛阳府的修真贵族,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殿下的您。”
朱允熥微颔首,接着说道:“对于他们这些修炼世家在朝廷政令上的支持,本座亦感满意。但朝廷政令仍有瑕疵,故本座需适时加以修正。”
府尹未能察觉到朱允熥设下的陷阱,忙笑容满面地恭维道:“太孙殿下,这一系列政令的颁布,无不彰显您的高瞻远瞩和睿智卓绝。不知此次殿下欲对政令作出何般修订?”
朱允熥淡然一笑,取来一本玉简,在其上挥毫泼墨,记下了新的指示,并盖上了自己的令牌印鉴。而后,他将这份令牌交给了身旁的一位侍卫,吩咐道:“你速速驾乘遁光返回南京城,将这道令牌交付给户部。此令牌所载,乃是对现行分田令的一项重要补充和完善,既然分田令尚未全面施行,料想这份补充措施应当还赶得上。”
那位侍卫恭敬地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藏妥当,立即施展身法急匆匆离去。
朱允熥正是这样深入民间,四下游历,了解各地修炼界与世俗界的实际情况。一旦发现土地改革推行中存在的疏漏或阻碍,便会随时撰写奏章上报朝廷,以便进行及时的修订与完善。
此前,有些地区的修炼世家曾借口种种理由抵触官府收回田产,对此朱允熥提出几套解决方案,并递呈朝廷予以实施。如今,他又发现有人意图利用分田令中的漏洞渔利。经过深思熟虑,朱允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看着府尹满脸困惑的模样,笑着说道……
在这道政令中,吾以为有些环节尚需精进,特别是关于灵田划分一事。本座认为不可单凭全家居住人口便作模糊划分。
府尹面露困惑,询问:“殿下之意是何?”
朱允熥解释道:“试举一例,若一家共有十口人,儿女长大后必会分家自立。倘若将所有田地皆计入其父名下,未来难免会衍生出偏袒或是分配不均的问题。”
因此,为杜绝此等隐患,本座决定,在推行灵田令时,不再以家族为整体单位,而是细化至个人。
换句话说,一家十口,不可将二三十亩灵田尽数记于家主名下。应将每人手中的两三亩灵田,明确划归于每个人自身名下。
男丁得三亩,妇人亦得三亩,长子占三亩,幼女亦同。孙子辈再分三亩,孙女辈亦然。
以此个人为单位进行灵田分配与登记,而非以家为单位,便可有效避免家族内部出现不公之事。”
听闻此言,那府尹起初并未察觉其中深意,只觉似乎有些道理。
原先朱允熥所颁布的灵田令,确是以家中人口数量作为分配依据。
但那时分得的灵田,悉数归属户主或曰一家之首,显得较为粗略。
而如今朱允熥之意,则是要将每一寸灵田归属到每个人名下,不让它们集中在某一家之中。
然而府尹思及此处,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这般做法岂非堵死了那些世家大族欲借大量人口冒充亲属以获得更多灵田的后路?
因为这些灵田已平均分配至每个人头上,而非全部聚拢在家族首领一人身上。
观此变化,府尹面色微变,朱允熥似笑非笑,心中暗道:
尔等竟敢在我面前耍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