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太子妃身着正红色襦裙坐在首位,坐在下首的冯侧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对面那两位数月不见的侍妾,轻嗤道:“怎么?如今瞧着康侧妃入府了,你们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成?”
“妾身惶恐。”
“妾身不敢。”
这两位侍妾是太后赏的,自入府后便一直住在偏院,太子更是从未踏足过她们所住之地。今日若不是太子妃让她们过来,她们断然不敢轻易出现在这里的。
而始作俑者却坐在那装腔作势的开口道:“冯侧妃,她们再不济也是皇祖母赏赐的,你何必这般为难她们呢?”
冯侧妃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抿着唇没有说话,这太子妃最擅长的便是坐山观虎斗,明明是正妻,这做派倒是同妾室有的一拼,当真是可笑。
“太子妃,康侧妃来了。”
太子妃坐正了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门帘挑开,康悦馨一身月光蓝广袖襦裙,发髻上斜簪着一支珠花步摇,妆容淡雅缓缓而至,她福身道:“妾身康氏,见过太子妃。”
看着她素色衣裙都掩盖不住的绝色之姿,她衣袖下的拳头攥的更紧了些,纵使极力克制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康侧妃,起来吧。”
“康侧妃,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竟然让太子妃在这足足等了你二刻钟,这太子府日后难不成要你横着走了?”冯侧妃理着手帕发难道。
康悦馨转身轻声道:“平日素闻冯姐姐性子直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错,妾身向太子妃请罪。”
说着便又要福身行礼,冯侧妃和太子妃皆是一愣。太子妃本以为她会仗着太子的宠爱与之顶撞,如此一来她便寻个机会告到殿下面前,殿下平日里最在意的便是规矩,若是知道她恃宠生娇定然会心生不满,不曾想她竟是这般没骨气。
“康侧妃,昨晚你初次侍奉殿下,多有劳累,请罪便免了。”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冯侧妃低声道,“冯侧妃,康侧妃与你同为殿下的侧妃,日后你们应该和睦相处,多为殿下延绵子嗣才是。”
冯侧妃闻言瘪瘪嘴,还延绵子嗣?这太子妃还真是往人心窝子上扎,当初她生容莛和柠曦时伤了身子险些丧命,郎中说过她再难有孕,殿下更是许久不曾去她的院子了。
她懒散的起身同康悦馨一起福身道:“妾身谨遵太子妃教诲。”
她摆了摆手淡声道:“行了,今日就到这,你们都回去吧。”
“太子妃,妾身今日可以去看看容莛和曦柠吗?”冯侧妃连忙出声问道。
“这个时辰先生们正在授课,改日吧。”太子妃随意的敷衍道。
“妾身告退了。”冯侧妃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不过四岁的孩提,先生授的哪门子的课,不过是她不想让自己看孩子的借口罢了。
康悦馨正默默朝着东偏院走去,她身子实在是有些发酸,只想回去再睡一觉。冯侧妃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看着她“弱柳扶风”的模样不禁吐槽道:“狐狸精,同你大姐姐一般做作。”
冯侧妃说完便等着她跳脚,殿下从未真的对她上过心,她都明白,所以眼瞧着新人入府她也并不觉得有多伤心。毕竟她如今已是侧妃,待日后殿下登基,她最差也是一宫主位,到时等着她的便是享不尽富贵。
至于容莛,他注定不能成为太子,因为她的母家是武将,大启最忌的便是外戚干政。她没有那般贪心,她只求自己的儿女能一世荣华,平安喜乐。
但她唯一不满的便是殿下将她的孩子交由太子妃抚养,她虽知太子妃就算再恶毒也不敢对殿下的孩子动手,可她的品行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若是教坏了孩子可怎么是好,偏偏殿下最重规矩体统,嫡母教导子女氏名正言顺。
康悦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意的说道:“冯姐姐,你这话说的便不对了,狐狸精向来是形容绝色美人的,我大姐姐那般的可算不得,你我这般的才能算。”
冯侧妃被她一番谬论说的有些发懵,她第一次听说狐狸精还有这种解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转身问着身旁的丫鬟,“她方才是在夸我吗?”
丫鬟憋着笑意低头不敢言语,她家侧妃本性不坏的,只是嘴巴不饶人些,比起笑面虎的太子妃不知好了多少。
幼薇扶着她一路回了东偏院,进了屋她立马将门关上低声嘀咕道:“侧妃,这冯侧妃说话也太难听了些,她怎能这般说您呢……”
康悦馨抬手卸掉耳坠轻笑道:“无妨,冯侧妃没什么恶意的。”
真正有恶意的怕是太子妃……
傍晚,她松散着头发倚在小榻处手中拿着话本子,不禁有些感慨,若真论起来这太子府的日子倒是比在康家更逍遥些,至少不用担心哪一日就被自己的父母给卖了,若是不用伺候人便更好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门口传来通报声,她连忙趿着鞋子下地福身行礼道:“妾身给殿下请安。”
太子瞧着她的装扮微微皱起眉头,他若是再晚来些她怕是都要安寝了,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他绕过她走到小榻旁拿起她方才看过的话本子瞥了几眼嫌弃的轻斥道:“不务正业。”
“……”
康悦馨无奈的抿着嘴,她不过一个侧妃,有什么正业可误,难不成还指着她教导子女,掌管六宫不成?那太子妃不弄死她才怪呢……
“妾身知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孤要沐浴。”他低头看着她淡声道。
“所以呢……”眼瞧着他面色瞬间要变,她连忙改口道:“殿下,妾身这就吩咐人去备水。”
说着便要出去,他伸手扯住她的胳膊不悦的说道:“你穿成这个样子便要出去?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康悦馨低头瞧了眼她的衣裙,她只是宽了外裳,这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怎么就不行了。哪里是她规矩学的不好,分明是他太挑剔,只是这话她断然是不敢说出口的。
“福禄,吩咐小厨房备水。”太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福禄便立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