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当初可是为了大启的安定才嫁给父亲的,如今这大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也应有您的一份功劳,我是您的女儿,圣上理应厚待于我的。”清溪搅着手帕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住口!”安和长公主终是恼了,她起身道:“清溪,平日里不管你行径有多么娇纵,我都觉得你是年纪尚小,可今日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身为公主,享万民供养,为家国牺牲有什么可委屈的,更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和长公主说罢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抬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秦姨娘。
她与秦姨娘同一日生产,秦姨娘的孩子却并没有保住,一出生便夭折了,自此以后她便总是偷偷摸摸的来看清溪,想来是她思念自己的孩儿,她也不忍阻拦。
她们回京前一日,秦姨娘同她说她有家人在京城,想同她们一起回京,她并没有为难她,开口应下了。
“秦姨娘,这么晚了你不歇息,到这来做什么?”
“夫人,妾身听见您和大姑娘似乎起了龃龉,妾身不放心这才出来瞧瞧。”秦姨娘打眼一瞧不过三十出头,容貌虽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但亦是风韵犹存。
“没事,你回去歇息吧。”她声音平和。
这么些年平阳郡公除了秦姨娘不敢再纳旁的妾室,毕竟当年若不是她求情,他早就身首异处了。只是自从她知道秦姨娘的存在后,她同他便做了十几年的表面夫妻。她保住他的性命,不同他和离皆是为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与他这个人没有半分关系。
见安和长公主要走,她连忙上前有些着急的问道:“夫人,妾身听郡公说您此次带着郡主回京是要给郡主择婿……”
安和长公主面色一沉出言打断,“秦姨娘,往日里我体谅你丧女之痛,所以从不阻拦你同清溪说话,可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郡主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秦姨娘闻言连忙低头道:“夫人,是妾身僭越了。”
邹嬷嬷扶着安和长公主与秦姨娘擦肩而过,秦姨娘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勾起一抹笑意,大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蒙在鼓里十几年……
她转头看向屋内烛火下的清溪,眉眼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柔情,这些荣华富贵本就该是她的孩子的。
屋内,穆清溪看着温皇后和安和长公主给她挑的这些郎婿露出嫌弃之意,这些儿郎就是都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嘉衍表哥,想到此她便有些愤懑,若是没有陆昭昭她定然可以欢欢喜喜嫁给他的。
不过就算是他成婚了也不要紧,这京城也不是没有过贬妻为妾的事,她可是郡主,而那陆昭昭不过侯府之女,若是识趣的话就应该乖乖给她让位。
“阿芝,去给我挑身好看的襦裙。”她微微侧头道,明日她母亲要去护国公府见姨母,她定然是要跟着去的。
“是,郡主。”阿芷微微福身转身去找衣裳。
翌日,安和长公主带着穆清溪去了护国公府,路上还特意叮嘱她要谦和有礼,万万不可再像宫宴时那般。
怡清院,安和长公主福身道:“见过皇姐。”
敬柔长公主起身轻笑道:“安和,不是都同你说过了,在家里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吧。”
安和长公主微微一笑,亲昵的坐在她身旁,“皇姐说的事,是妹妹的错。”
“你啊,每次都这般说,可却是从来都不会改的。”敬柔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姐,从前你与皇兄还有母后对我和母妃多有照拂,安和无以为报,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些。”提到从前的事她的声音不免夹杂着些哽咽。
敬柔长公主微微叹了口气,世人皆以为公主都是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可殊不知这皇宫是最拜高踩低的地方,若是不得宠便是连宫人都不如。
安和年幼之时,惠太妃那时还只是婕妤,她的母家无顶用之人,她性子又淡然平日里不争不抢,久而久之她父皇哪里能记得宫里还有这么个人。
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便是落井下石,眼瞧着她不得宠,旁人便肆意的合伙欺负她。有一次兰妃竟然将不满五岁的安和径直推下水,那水虽不深,但对与一个孩子而言也算是无妄之灾,安和被救起后整整烧了三日,险些殒命。
那也是惠婕妤第一次反抗,她去求父皇给安和做主,可那时兰妃母家势大,她又极得父皇宠爱,她父皇便以兰妃是无心之失为由将此事轻轻揭过。
经此一事,兰妃愈发嚣张,在她的推波助澜下,那些巴结她的妃嫔便愈发肆无忌惮,便是连膳房和内务府都多有克扣。
最终她母后知晓了此事,不但惩治了那些宫人,还做主降了兰妃的位分,那些成日与她为伍的妃嫔也都受了责罚,自此她们母女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安和,皇家亲缘向来浅薄,不止是你,便是我从前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不过往后便都是好日子了。”敬柔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释怀。
她父皇同她皇兄不同,他的心中只有宏图大业,儿女的婚事皆是制衡朝臣的工具。不然当年让安和也不会嫁的那般远,所托非人。便是她这个嫡公主的婚事也不过是为了压制护国公府,只是她幸运一些罢了。
“皇姐说的是,从前那些再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安和轻声应道。
穆清溪低着头撇撇嘴,她这个姨母可真是能装腔作势,明明得尽了好处还要将自己说的似乎很委屈般,偏偏她母亲还愿意听她的,这是愚昧。
“夫人,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来了。”丫鬟微微福身,话音刚落,陆昭昭便同沈嘉衍并肩走了进来,她微微福身道:“见过母亲,姨母。”
敬柔长公主笑着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打算一会让人去叫你们过来呢。”
安和长公主侧头看向穆清溪,她不情不愿的起身福了福身道:“见过表哥……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