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璟强忍着没有冲到主屋,起身去了校场。
嘉宁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月杳将梳洗用品放置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嘉宁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疑惑的问道:“月杳,你怎么了?”
月杳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一旁的云纤福了福身子说道:“公主,是乐安侯府世子来了,正侯在门口。”
“康泽辰?”
嘉宁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康泽辰是康悦馨的二哥,他上面还有位庶长兄。她与他相识于那年秋猎,那时她年幼又贪玩,故意甩掉了护卫和宫女却不小心掉进了捕兽的陷阱里,她又惊又怕高声呼救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在她被吓哭了的时候是他突然出现救了她……
他与康悦馨虽为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性子却是有些不同的,他温润如玉,笑起来时极其温柔,后来她之所以觉得自己喜欢儒雅的男子便是因为他。
他还送过她许多好玩的小东西,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便知道身为皇室公主,莫说是婚姻大事,便是连喜欢都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所幸她虽觉得康泽辰是个极好之人,但对他却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朋友之意。只是他似乎不是这般想的,自己十六岁那年他曾向她表明过求娶之意,被她拒绝了。
“月杳,给我梳妆吧。云纤,将康世子请去正厅,就说我随后便到。”嘉宁放下手中的帕子坐到了铜镜前,云纤与月杳对视一眼福身退了出去。
见她站在门口没有动,嘉宁无奈的唤了句,“月杳,怎么了?”
“公主,您如今已经成婚,这康世子还是不见的好,毕竟他对您……奴婢多嘴,还请公主责罚。”月杳说到一半便跪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说这话是僭越的。
嘉宁抬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与康世子之间清清白白的,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便是驸马知道了也无妨的。”
她贵为公主,自幼便为天下闺秀典范,或许旁的女娘可以为所欲为,但她不可以,她是嫡公主,身上肩负着父皇与母后的期盼。
“是奴婢多虑了。”月杳低声说道。
嘉宁笑着转过身说道:“我知你心意,好了,快梳妆吧,莫让康世子久等了。”
“是,公主。”
正厅里,康泽辰一袭天青色衣衫站在旁边,手上抱着一幅画卷,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气质儒雅。
“康世子久等了。”嘉宁从门外走了进来,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康泽辰转身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拱手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康世子,坐下吧。”嘉宁双手交叠在身前端庄的坐下。
康泽辰情不自禁的看向眼前的少女,一如那年初见时明媚高贵,他温声说道:“公主还是同我生分了,说好了日后相见还是朋友的。”
“自然是朋友,只是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总不好再像从前般。”
康泽辰自嘲一笑,是啊,她如今已然成婚,怎么肯再唤自己一句“辰哥哥”,是他痴心妄想了。
“公主说的极是,这幅画是我亲手所作,若公主不弃便当做给公主大婚的贺礼吧。”康泽辰语气温柔,将画卷轻柔的放在嘉宁的身旁的桌边,却没有碰到她半分。
她抬手拿起花卷轻轻打开,只见上面是一对鹧鸪鸟,她有些好笑地说道:“康世子这礼送的倒是雅致。”
康泽辰掩下眼底的隐痛,轻声说道:”祝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多谢了,听说康世子也在议亲了,那我便祝你寻得如花美眷。”她的脸颊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
“多谢公主,微臣便告退了。”他深深的看了眼嘉宁,又看了眼她手中的那对鹧鸪鸟,鹧鸪既可表夫妻琴瑟和鸣亦可表相思。他们的琴瑟和鸣,他的相思之意。
“康世子慢走。”
见他出去后,嘉宁将画卷合上递给月杳淡声说道:“收起来吧。”她明白他的意思,可她给不了他回应,从前给不了,日后更给不了。
傍晚,谢璟出了校场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东街新开的糕点铺,想着给阿宁带上一份。他刚上楼便听见雅间里传出两名男子的声音,“哎,你知道我今日路过公主府看见谁从里面出来了吗?”
“谁啊?”另一名男子语气兴奋的问道。
“康泽辰。”
“他啊,那有什么稀奇的。”语气明显有些失落。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嘉宁公主才成婚一月有余,便有旁的男子登门,这谢驸马的脑袋岂不是绿油油一片了,哈哈哈……”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康世子对嘉宁公主有意,不然为何至今还不肯娶亲。不过他也是痴心妄想,他区区侯府世子如何娶得到嫡公主啊……”
只见方才说话之人一脸八卦的说道:“那这嘉宁公主对康世子就当真没有半分情意,要我说啊,一个巴掌拍不响……”
“砰!”
雅间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谢璟黑着脸站在门口满身的杀气,屋里的两人不过是两个纨绔子弟罢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其中一人认出了谢璟连忙开口求饶道:“驸马爷,我们就是乱说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另一人也立马附和道:“是啊,我就是嘴贱,下次再也不敢了。”也不怪他们这般害怕,毕竟谢小将军的名声满朝皆知,十六岁便披甲上阵,十七岁便取敌军首帅头颅,杀人不眨眼啊……
谢璟朝着他们二人缓步走了过去,浑身散发着寒气,两人吓得哆嗦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吓得失禁了,以为自己今日便要交代到这了。
“管好你们的嘴,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敢损毁公主清誉,你们的舌头也不必要了。”他声音极冷。
“是,驸马爷,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谢璟抬脚将凳子踢碎,转身出了房门,买了一份糕点才面无表情的出了铺子,仿佛方才要杀人的不是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