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们独自冒险的勇士可算是回来了?
真是怪难得的。”
小少爷阴阳怪气了小阿福几句,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关心小阿福的心情,别别扭扭的又问了一句:“你刚刚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伤是可以检验出来的,刚刚已经冷着脸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但是委屈可不是。
小少爷很清楚自己和娘亲在这个府里是什么样的处境,父亲不疼他们,夫人们欺负他们,就连那些所谓的姐妹和哥哥弟弟们对自家娘亲也没有多少尊敬,每次路过这个院子,或者是看到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总是要过去欺负一下他,才会嬉笑着离开。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和委屈了。
现在的情况比那个时候要更加复杂,更加艰难,阿娘和吴嬷嬷那边的情况还不明确,外面到底有什么危险,小少爷也不知道。
他被锁在柜子里的期间只能不断的胡思乱想着,生怕小阿福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小阿福会不会时运不济撞到其他各个院落的主人被刁难一番?自己的那些所谓好哥哥,好姐姐,好弟弟,好妹妹们,会不会给小阿福委屈和难堪?
这些都是小少爷所担心的。
小阿福听了小少爷这含蓄的问话,自然明白,小少爷想问的是些什么。
夫人和小少爷在这府里的处境,阿娘也曾和自己讲解过不少,就是为了自己在小少爷这里当差的时候,能够保护好小少爷,减少一些能够避免的折磨,同时也能够帮助小少爷一起在这院落里好过一些。
所以他连连摇头,拍着胸部向自家的小少爷保证着:“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受什么委屈,您看,健健康康,结结实实,还活泼开朗的阿福在这里摆着呢!”
小阿福高高兴兴的回答完少爷的话,然后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儿,要说是什么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个一二三四五的名堂来。
小阿福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仔细想了想,发现实在想不通,也不纠结,向自家小少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后,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小少爷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并且他很清楚这些不对劲儿是从何而来。
这些不对劲,就是那些其他院落的主人们,他们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同时,今天他们也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这点,非常不对!
父亲的院子里没有传过来什么消息和动静还说的过去,毕竟他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发现什么父亲的声音,而且父亲和母亲之间,一直都怪怪的,不像是其他人所说的恩爱非常的夫妻,反倒是像两个非常好的角儿在互相对戏,父亲和母亲对戏的时候,往往都非常的温柔可亲,但是一旦父亲不和母亲对戏的时候,母亲就被迫成了与父亲最熟悉的路人,两个人就像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一样,偶尔交错也会是母亲这一方遍体鳞伤。
小少爷不止一次看到过母亲在灯下垂泪的样子,也在一次误闯进母亲房门时看过一眼母亲身上累累的鞭痕,而自己,只是父亲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累赘和无用的包袱。
小少爷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的成绩足够好,只要自己的诗文足够优秀,就可以得到父亲的目光,就可以得到父亲和母亲的赞赏。
但最后得来的却往往是,被篡改了名字的诗文和奖赏,被父亲公事公办商量后得到的永不兑现的口头补偿,以及每次父亲找完他后得到的夫人们的白眼,以及兄弟姐妹们一次比一次厉害的欺凌。
这个时候,鼻青脸肿的努力粉饰太平,不想让母亲知道的小少爷,总是会得到母亲虽然了然一切,但还是从不过问,只是给了小少爷一个温暖的拥抱和宽慰的背部拍打。
这之后,总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小少爷不曾得到过那些兄弟姐妹们的各种刁难。
所以站在小少爷的角度来讲,为了自己和母亲的生活,能够好过一点,他反倒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永远不踏入母亲和自己的院落里。
这样大家都能相对的平平安安的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那些像苍蝇闻到味一样讨厌人的夫人们,和所谓的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们,也总会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跑过来,给自己各种奚落的话语,然后第二天,那个所谓的父亲就会以表面安抚实则威胁的名义,送来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当做这次夫人们,少爷小姐们无理取闹的补偿。
为什么会说这些精致又漂亮的东西是华而不实的呢?
他其中的一位姐姐曾经说过。
{这些所有的东西都老土得掉渣,能够送给他们的,往往都是前面几个院子里,挑完之后剩下不要的,或者是库房里面觉得挤压太久的旧物件,有的甚至是一些御赐品,这些御赐品虽然很好,但是每一个都有官府的官印,如果有缺失或者是破损,都是对天子的大不敬,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至于为什么会赐给你们?
那当然是,如果你们把这些东西给不小心弄坏了,就可以立马把你们告到官府,并且把你娘和你都给划出族谱,赶出府去,这样你们就和府里再也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关系了,既解决了这些不能变卖,又很碍事,同时又占地方的御赐品,同时又能变相的把你们这两个报复和麻烦解决掉,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的以为你的好爹爹对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清楚,不知道吗?
实话告诉你吧,你个可怜虫!
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管罢了。
哦,对了。
我们所做的这些在你看来很过分的事情,其实有一些都是在他的示意和指示下,我们才做出来的,不然你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弟弟,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小少爷,我们最过分的也不过是不怎么搭理你,或者是偶尔稍微捉弄一下你,就过去了。
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把你变成我们可以随意欺负搓圆揉扁的面团一样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具。}
但是现在,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按照小少爷最美好的期望去进行,反而是在不断的印证那位姐姐当初说的那些在小少爷看起来格外刻薄又残忍的话。
所以现在的这种情况,真的是非常不正常了,而极致的不正常,恰恰有可能说明有危险在不断靠近。
不然那些平日里见风使舵的和颐指气使人们怎么会这么安静?
不行,阿福已经为我冒过一次险了,这次不能再把他拖累进去了,我要好好想一个办法,把阿福给支走一段时间。
这样他们两个人最起码还能保全一个,不至于全军覆没。
对了,小少爷曾经听自己的阿娘说过,自己阿娘的母家就是在江南一带的扬州城里,阿娘的爹娘是当地的一位最大的富户,阿娘的哥哥弟弟,也就是他的舅舅们,也在当地各有建树。
可以让阿福带着自己的书信和信物去投奔他们,寻求他们的庇护,哪怕只是让阿福在那里做一份工也行,最起码阿福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
小阿福并没有将两位娘亲的死讯告诉小少爷,但是小少爷的心里其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小阿福红肿的眼眶根本藏不住任何的东西,而能让小阿福哭得这么狠的,就只有自己的娘亲和吴嬷嬷遭遇不测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