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
    吕总到达大堂的时候，刚好看见周思凝噙着泪，狠狠扇了关永仪一巴掌。
    甚至他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怎么打起来了？
    吕锦程弯下腰捡起角落里关永仪的黑框眼镜，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脸懵逼。
    听到周思凝那句话后，他才明白过来。
    这还是周思凝人生中第一次说脏话。
    她从小家境优越，生活的圈子也足够体面，性格又圆融大气，很少有和人产生正面冲突的时候。
    她最尖锐的情绪，和理解中最难听的语言，爆发出来也不过是那几个字而已。
    一巴掌过后，关永仪没有还手，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短发少女只是捂着脸颊，带着笑容，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打起来了？”
    “天呐，那个声音你听到没！”
    “好像是抢男朋友呢.”
    眼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也渐渐兴起。
    再呆下去就会有人举起手机了。
    关永仪左手抓紧拉杆箱，转过身子，分开人潮走出了酒店大堂。
    她就这样沉默着离开了现场。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慢慢变得暗了。
    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周思凝。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眶，这才回过神，看到人群中显眼的吕锦程。
    男人穿着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手里捏着一副带着灰的黑框眼镜。
    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房卡给我。”
    周思凝面如平湖，声音不喜不悲，这会竟然听不出刚刚积攒到顶峰的情绪。
    吕锦程从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她。
    对方一把抢过房卡，朝着酒店的电梯方向大步走去。
    电梯口，周思凝停下脚步，努力扭过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吕锦程跟了上来。
    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原本明亮的阳光被浓密的云层遮挡，整个天空似乎笼罩在一层暗灰色的薄纱之中。
    叮。
    电梯门在一层打开，路人们也纷纷挤了进来，周思凝轻轻按下十三层。
    向上的失重感出现，吕锦程和周思凝各自背着身子。
    眼看绷不住了，周思凝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转身面向吕锦程。
    二人间的空气几乎要凝结到一起。
    他望着棕发少女的泪花和红彤彤的眼圈，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不可能这么简单翻篇。
    “多长时间了？”
    吕锦程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
    周思凝继续追问，语气中明显带了点哭腔。
    “你和她偷偷摸摸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
    吕锦程的答案呼之欲出，卡在喉咙时，电梯刚好一震，停在了十三层。
    震得他心里也跟着不住摇晃。
    他没办法回答周思凝。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哈。”
    “问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刷开1308的房间门。
    光线由暗转亮，窗帘大开，空气中的雪花渐渐飘了起来。
    “我走了，再见。”
    周思凝垂着眸子，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双肩包，扭过身子正准备向外走去。
    她连收拾行李的意思都没有。
    除了身份证和手机之外，全都可以不要。
    都不要了。
    她满心委屈，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马上。
    立刻。
    留下这句话后，周思凝看都没看男人一眼，背起双肩包，低着头朝门外移动。
    可偏偏吕锦程站在门前的过道处，绕也绕不开。
    “走开啊！”
    她推了对方一下，却被张开的双臂抱在一起。
    “吕锦程。”
    周思凝冷着声音，咬紧牙关，面无表情。
    “你是想我也打你一巴掌吗？”
    “对不起。”
    吕锦程紧紧抱着周思凝，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我不想听这个，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周思凝气极反笑，苍白的脸色泛起因激动产生的红晕。
    “她都大大方方承认了，你想解释什么？”
    “吕锦程，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开明了，很多事情我也在学着理解你，争取做一个好女朋友，不去吃那些无意义的飞醋。”
    “可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你倒是解释啊？”
    面对这样的直抒胸臆，吕锦程再次陷入沉默。
    “说不出口就松开。”
    “你松开我，让我走，行吗？”
    周思凝冷笑一声，再次去扯男人的胳膊，还是没扯开。
    又去掰手指，用尽全身力气。
    “外面下雪了，你要去哪里？”
    吕锦程还是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
    “别这么不体面，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好不好？”
    周思凝抬起下巴，一双桃花眼不复往日的精致，红彤彤的肿眼圈，一行清泪再也控制不住，划过白嫩的脸颊。
    滴在白色卫衣上画成一个圆，一滴又一滴。
    她又一次尝试甩开吕锦程的手。
    楚楚可怜的样子，任何人都忍不住会心疼。
    这回，男人松开了手中的力气。
    看着周思凝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他跟下去。
    跟到酒店大堂，又跟到酒店门前。
    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大雪倾盆。
    门口没有等待着的出租车，积雪也已经变成了厚厚一层。
    她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了白茫茫的雪花里。
    “别跟着我！”
    大运河前的人行道边，清清凉凉的雪打在周思凝脸上。
    她扭过头，提高声音，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影子，抹了一把湿润的脸蛋，分不清是鼻涕泪水还是雪水。
    “算我求你了，别跟着我，行吗？”
    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
    雪中的杭城极美，周思凝又是热忱的生活家。
    可今天的她却没有任何心情记录这一切。
    身后一直有个影子，她孤独地走在雪中，失魂落魄。
    像是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
    走了整整半个小时，她才终于叫到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嗯向前开，随便哪里都可以。”
    影子再也跟不上了。
    还有一章，不过要稍微晚一点点，打磨修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