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卸妆棉放哪了?”
“我新买的,在收纳盒第二排!找到没?”
“找到啦!”
心声藏在水声里,哗啦啦响个不停。
周思凝双手捧着冷水,认认真真地卸妆洗漱,敷好面膜,总算从冰凉中找回一丝冷静。
独处这几分钟里,她在进行全方位的复盘和推理。
吕锦程身上的味道,恰巧和闺蜜的新香水完全一样。
哦不,完全一样有点武断。
准确来说,应该是高度相似。
是巧合吗?
周思凝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张面膜完整地贴在脸颊周围,看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
具体情况,要不要去问问她?
这个想法只是刚刚浮现在脑海,就被她亲手按了回去。
不行。
首先这种东西跑去问闺蜜,实在是有些奇怪。
抱着兴师问罪的架势过去,如果发现弄错了,只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其次,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连自己都能随便抛出一堆理由。
借口实在太多了,每一个听起来都像真的。
味道相似能证明什么呢?
关永仪和他下午的时候,还在同一间教室里面,一起钻研课题。
同桌挨得近一点,味道混到一起,可以解释的吧?
正常的吧?
周思凝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但她又很难不在意。
走出洗手间,她擦了擦手,回到沙发附近,和闺蜜挨着肩膀坐到一起。
看电视里的情感综艺节目。
顺便打量着关永仪。
闺蜜素白素白的身子就展现在她面前。
该死,连自己都觉得她很好看。
这下更在意了。
周思凝盯着关永仪,发了几秒钟呆。
后者一早就换好了细腻舒适的丝绸睡衣,暖灯下蕾丝藏满了晶莹的性感。
“关关,你们那篇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周思凝问道。
“好麻烦的,到时候我还要先去杭城开庭,进度顺利的话,大概月底才能写个初稿出来吧。”
关永仪倒了杯温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去杭城开庭?”
棕发少女一怔,好像从未听说过这个话题。
“对啊,他那家卖制服的淘宝店你知道吧?有人山寨新产品来着,维权要去法院起诉的,刚好他请了我的带教律师代理这个案子。”
“这样啊可这和论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论文的方向就是这个嘛,以知识产权为切入点,进一步讨论jk制服山寨现象,从而.”
“那你不是还要打辩论比赛?这么多事情怎么办?”
“没关系啦,咬咬牙就过去了。”
关永仪笑着扭过头,嘴角弯出一个彩虹般的弧度。
“而且我们又不是冲着拿冠军,说到底初衷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一言一语间,周思凝突然发现了很多细节。
很多她之前从未注意过,或者说,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的细节。
这些细节仿佛一直安安静静藏在深海里,偶然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从未引人注意。
比如,论文的具体内容。
比如,律所负责的业务范畴。
再比如,即将打响的白马杯。
“还真是挺充实的呢。”
周思凝早就从综艺节目中走了神,目光望向天花板,若有所思。“我要是出差了,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你记得来帮我喂喂绵绵。”
关永仪胳膊肘侧了侧,戳向身边的闺蜜。
“嗯,好呀。”
没错,还有在地板上活蹦乱跳的小猫咪。
这些看似杂乱,藏匿于日常的小事情,却隐隐带着方向,指向同一个目的地。
所有的细节,全部把关永仪和某人连接到一起。
他们两个,走得好像有点近了吧?
周思凝还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冰雪聪明的她,也是第一次抛开“自己人”的身份,从中立角度去看待最亲密的姐妹,关永仪。
这么一想,思绪像是完全刹不住的京都列车,朝着无法控制的隧道深处行进。
关永仪看似充实的大学生活里,好像无时无刻身边不是吕锦程的身影。
最可怕的是。
一切都像极了日出日落,和风细雨,自然得让人看不出一丝问题。
他来找关永仪,连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以谈工作,可以聊学习,甚至可以给绵绵带几根猫条,喂上一会小猫咪。
吕锦程以工作,学习,宠物之名,和她的生活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有些时候,他陪着关永仪的时间,丝毫不亚于自己。
这么看,好像确实有些不合理。
工作,学习,生活都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即使两人真的因为这些走得近,也不过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
今夜喝多了酒,太敏感了吧?
好在周思凝脸颊上罩着一片面膜,刚好挡住她错综复杂的表情,盖住她百转千回的心。
“快半小时了,你还不去卸面膜啊?”
“哦”
自己白皙的大腿被拍了拍,周思凝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怎么呆呆的,有心事?”
关永仪凑过来,柔声问道。
“等下跟你说,我先去洗个脸。”
“好好好,我也不看了,床上等你!”
干涸的面膜被丢进垃圾桶,周思凝揉了揉脸蛋,重整旗鼓,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她走进主卧,爬上床,和闺蜜并排躺到一起,率先开口。
“有时候我觉得,谈恋爱还挺开心的。”
“有多开心?”
关永仪眨了眨眼睛,等待她的下文。
“对呀,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被他牵动情绪,会吃醋,会撒娇,会莫名其妙地发小脾气。”
周思凝窝在被子里,手机安安静静地放到一边,嘴角翘起两个小梨涡。
“还以为你说开心是要撒糖,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好开心的啊.”
短发少女原本期待的目光扑了个空,耸了耸肩膀。
“这你就不懂了吧?”
周思凝咯咯笑了起来,声音绵软,在黑暗中极具感染力。
“开心的,心里有个人时时刻刻都惦记,做梦都开心。”
“我是真不懂你,吃醋有什么可开心的?”
关永仪扯了扯被子一角,满眼不以为然。
“开不开心先放一边,关关你这个语气.”
“是有对谁吃过醋吗?”
从爬上床的第一刻起埋下的钩子,终于勾到了大鱼。
周思凝右臂撑起身子,一双眸子藏在黑暗里,灿若繁星。
她在等。
等对方的答案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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