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赫连玉拽住谢让尘袖口,使劲儿摇晃:“我得了一件宝贝,是能亩产百石的麦种。我送与了太子。”
“好事。”
赫连玉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是好事!只不过……”
赫连玉扭扭捏捏,揪着谢让尘袖子惺惺作态:“我为了给师尊扬名,就说麦种是师尊呕心沥血制出,师尊你瞧我对你多好!往后哪还有我这么好的徒弟!”
说罢,她抬脚踩人的动作越发快。
谢让尘攥住她的脚腕子,抬手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放到地上:“嗯。”
“师尊答应了?”赫连玉黑眸干粹透亮,捧着下巴冲谢让尘夸,“能遇到师尊,真是我八辈子的福气嗷~”
“嗯。”谢让尘将茶杯抵在唇边,“我倒了八辈子霉。”
赫连玉:“……”
啊!
煞风景!
“师尊,我要去下边玩,你自己搁这儿喝茶吧!”
谢让尘余光送赫连玉出去,出声:“长左。”
长左从窗户外蹦进来,背上的长剑一震,红色剑穗儿与他黑发纠缠,又迅速分离,泾渭分明。
“找一趟韩行之,让他照看着玉儿。”
“明白。”
上阳楼是京城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开在最繁华的地段,是京城,乃至大夏赫赫有名的风雅之地。
上阳楼共有五座三层主楼,主楼之间有飞桥栏杆相连,可谓富丽堂皇,气派无比。
赫连玉出了包厢,便被走廊楼梯大厅的繁华迷了眼,不知该去向何处。
索性顺着乐声,下了楼。
不等她认真逛一逛金玉满堂的上阳楼,便被一个着艳衣的年轻姑娘追上。
“小姐,我家主子请您去西楼小坐。”
“我?”赫连玉抬眉,疑惑,“我第一次来,不认识你家主子。”
“小姐,我家主子受公子所托,带您赏玩上阳楼至亥时。”
赫连玉咬唇,她家师尊怎么哪里都有熟人?
“小姐?”
“走吧。”
赫连玉被带至二楼,从飞桥栏杆上行过,见半城夜色,至西楼止。
“小姐,我家主子在里边等着了,您进去吧。”艳衣姑娘只送到了门口,便告退。
赫连玉敲敲门,“有人吗?”
‘吱呀’
镂空木门从里边打开,一位颀长身段,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走出。
他便是上阳楼的东家,韩行之。
韩行之此人气质文弱,温润如春雨,身上的白衣又衬得他有几分书生气,丝毫不见商人的精明市侩。
“小姐进来坐,还是由韩某领路去赏乐看舞听戏,亦或是挑几件稀罕玩意,看一两场凶兽角逐?”
“好全能的酒楼。”赫连玉眼里冒火星子,“每日能挣不少银子吧?”
“每日流水约莫万两。”
赫连玉:“!!!”
韩行之谦虚颔首,“比不上小姐。”
赫连玉仰头问:“我可以点花魁姐姐吗?”
“不可。”
“有漂亮的小倌儿吗?”
韩行之嘴角抽搐,“小姐,恕我直言,您也不想被公子揍吧?”
赫连玉:“……”
“小姐想看上阳楼点满花灯吗?上次点满花灯,还是在正月十五灯节时,如今已经过去许久。”
赫连玉默默补充:“还未满一个月。”
“没有吗?”韩行之不在意笑笑,“小姐想看吗?”
“会不会太破费?”赫连玉无辜眨眸,“我家师尊有钱,记他账上吧。”
韩行之唇角悬起笑意,“自然不会让小姐与公子破费,无非是数盏花灯,能博小姐欢颜,乃上阳楼荣幸。”
赫连玉轻啧:“真会说话,改天能教教师尊就好了。”
韩言之哽住,招来一个小厮,吩咐几句。
赫连玉扒着木质栏杆,眺望远处,惊讶发现能看到皇宫的部分格局。
小厮退下去办事,韩行之走到赫连玉身侧,“小姐在看皇宫?”
“皇帝没有查封这里?”赫连玉仰头,手指指向皇宫方向,“你已经威胁到了皇宫安危。”
“小姐放心,这处西楼平时不对外开放;如若开放,也仅限大堂,客人们被明令禁止在西楼眺望。”
“点花灯要些时间,小姐随韩某去赏奏几首词曲?楼里最近得了两首绝唱,一首《春江花月夜》,以清丽之笔,书幽美邈远、惝恍迷离月夜图,实在是难得。”
“近日客人们都爱听,小姐不妨也听一听?”
赫连玉想起画舫游玩那日,柳栖月写的似乎是《春江花月夜》,“作者是?”
“已经作古,听他弟子说,唤张若虚。”韩行之摇头,“大才,可惜了。”
“不说这些丧气话,小姐随我下去听听?”
“好啊!”
韩行之带赫连玉穿过飞桥,进了中间主楼,在大堂内寻了个清净位置。
乐女们演奏着曲儿,中间台子上舞女们跳着舞,台下客官们或是欢呼,或是往台上掷银子。
几道清爽小菜,同一盅奶羹上桌。
赫连玉偏头,不可思议:“酒楼不上酒吗?”
“公子不允你饮酒。”
赫连玉撇嘴。
韩行之瞧着她失望的小表情,被逗乐,“你才多大年纪,竟然想着喝酒、找花魁,这要是长大还得了?”
“长大怎么了?”赫连玉握拳,“长大后,我可以喝更多酒,找更多花魁!还有小倌儿!”
花魁和小倌儿,多么有故事的人啊!
想听!
韩行之冲她眨眨眼,示意她看后边。
赫连玉满不在乎回过头,小脸僵硬,猛地一回头……
‘咔嚓’
“啊——”
赫连玉眼里沁出泪儿,捂着脖子抽抽搭搭。
韩行之笑言:“瞧公子把小姐吓得,脖子都扭着了。”
赫连玉捧着带泪痕的小脸,正要用力掰正,被谢让尘按住了脑袋。
“脖子疼?”
赫连玉委屈想点头,一动脖子便龇牙咧嘴,泪儿止不住流:“师尊,你先给我拿条帕子,眼泪儿糊嘴,好咸啊。”
谢让尘:“……”
韩行之:“……”
谢让尘认命地给她擦泪儿,边擦边教训:“怎么也改不了你这莽撞性子,还不是苦了自个儿?”
“师尊,你好美。”
谢让尘手一哆嗦:“胡——”
“你不说话就更美了。”
谢让尘脸黑,迅速给她擦干净眼泪儿,手指捏着她下巴。
‘咔嚓’
脖子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