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白银。
刘主簿一年能赚九十六两银子。
刘绰发财了,还发了个大财。
“一两银子是一贯钱。自古以来形容有钱人都是万贯家财,我已经有千贯家财的身家了!”刘绰看到忠管事捧来的金铤时,高兴得两只眼睛都差点变成金铤的形状。
金铤是唐代的金条样式。
李二给的是二十两一个的,共五块。样式是两头宽中间窄,曲线顺滑,就像是金条有了腰身。
这笔钱绝不能露白。
她不认为自己从李二甚至可能是广陵王那里得来的这笔酬金应该上交公中。
刘主簿和曹氏虽然也惊讶于李二的出手阔绰,但也告诉刘绰这笔钱不用上交,应该留下作为她将来嫁人的嫁妆。
唐代虽还没有钱庄,却有柜坊。
柜坊是唐代专营钱币和贵重物品存放与借贷的机构。
刘绰本想拜托曹氏帮她将钱存到柜坊里去,待听到曹氏说,存柜坊不仅没有利息,还要按金额的百分之四付保管费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唐代市面上流通的主要还是铜钱。
铜钱每贯重六斤四两,要携带大量铜钱出门,既重且很不方便。若是真给了一千贯铜钱,那可得是一座小山。
李二给黄金大抵也是考虑到黄金占地方少,好存放。
到了出发那日,六房和李二自己带的仆人都训练有素,早早就把行装全都装车完毕。
刘氏五房的一众娘子们也跟着在门口相送,不过都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趁着前头大人们都客套着的光景,李二突然穿过人群,走到刘绰身前,似乎要说什么。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能淌出水来。
二、三、四、六几个娘子赶紧整理仪容行礼。
族长在一旁看得分明,他们大房的女娘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五房的五娘子倒似是得了这位赞皇公孙子的青睐。回去后,还是得让孙女们多与刘绰走动走动,便是学不到什么本事,将关系处的更亲近些也是好的。
“可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刘绰不解风情道。
刘谦虽然没有煞风景地凑上去看热闹,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妹妹和李二这边的动静。听到这话,险些仰倒。
刘纯凑上来笑呵呵道:“五妹妹,我们这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刘绰其实也被李二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跳加速,不过强自镇定罢了。想了想才用疑问的语气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听了她的话,李二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十分好看。
刘纯心道:“这句诗的后一句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难道,她是在揶揄李二太过儿女情长?不然李二干嘛要笑成这副德行?真是够大胆的!”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李二眼中荡漾着笑意道。说完,他便潇洒转身,翻身上马。
他说的自然是六年之约。
刘绰却以为他说的是,食谱被采用后去长安做女官的事。
她热切回应道:“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兄,你也千万莫要忘记啊!”
刘氏的人各个脸上表情丰富,却无一人讲出只言片语。
不得不说,李二虽然年纪不大,倒是个很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刘主簿和刘珍,刘二郎,刘三郎等人还要将人再送出一段距离,直至城外的岔路口,也跟着队伍出发了。
刘氏剩下的相送之人便也挥手,“再会!”“二十一弟,来年见!”
六房的人走了,刘主簿一家人也继续忙碌着。
总的来说,因为刘珍的这次婚礼,刘绰收获颇多。
除了李二带来的广陵王的大单子外,还有几户冬日里将要娶亲嫁女的人家,想要她帮着参考参考婚宴菜单。
对方都是先下帖子,请她跟曹氏入府做客,再请教菜单的事情。虽没费多大力气,事成之后,也都会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刘绰的钱袋子越来越鼓了。
这种收入属于人情往来,算不得经商,自然不会影响到刘主簿。
五房其余几家倒是听到了红封的传闻。可那是给孩子的谢礼钱,且没等他们眼红到闹起来,刘老爷子便做主,这些回礼都是刘绰的私房钱,任她自己处置。
刘绰明白,想在古代生活得丰富多彩,就需要更多技能点。
男权社会里最好的资源都只向男性开放。
于是,她决定,先把自己当个男孩子来培养。
君子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
这其中,她大概只有数有自信在唐代占些优势。骑马刚入门,射箭她不会。
各种礼仪可以暗中观察,慢慢学习。乐的话,这时代的乐舞她是一首都不会。
至于读书,刘氏宗族倒是有自己开办的私塾,却不许女孩子进去读书。好在中国字一脉相传,她从前好歹读到了硕士,认得字不少,只不过要适应唐代的行文规范和字体罢了。
日子过得飞快,下了几场大雪后,除夕就快到了。
刘主簿书法造诣很高,每年春节,宗族里和县城里讲究些的人家就会裁好了红纸,请他帮着写春联。
碰上刘主簿忙,关系近些的,会把红纸送到刘主簿家,留下点年货。等过几天,再去取春联。
还有的,是将刘主簿请到家里去写,写完还要留人吃饭。其中,不少都是还未分家的大户,一写就是好几家人的,春联数量的确很庞大。
平日里,若是有个红白喜事,也有人求到门上来写喜联和挽联的。
今年,又多了些求刘绰“墨宝”的人。
她前世没学过毛笔书法,硬笔字倒是写的不错,但也是简体字。
重生后虽说坚持每天都练上两个时辰,可毕竟不足一年的笔力。
别说跟刘主簿比,就是跟刘谦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比,都还差得远。
“不怕您笑话,我的字有些拿不出手。”刘绰推辞。
来人却笑呵呵的,“只想劳累刘五娘子写一副庖屋的。”
原来如此。
刘主簿也丝毫不觉得来人冒犯到他,反而认为人家头脑灵活,想讨一份灶君弟子的字不过是图个喜庆吉利。
刘主簿在家写春联的时候,刘绰就在一旁看着。刘主簿一收笔,她就伸着小胳膊,眼疾手快地把春联取走,放到合适的位置晾干。
有时候是几家的春联一晚上一起写的。书房里能放春联的地方都摆的满满当当的。不是个好记性的根本记不住哪家是哪家的,哪一幅又是贴在哪一道门上的。
无论求字的人家里的房屋结构多么复杂,春联数量多么繁杂,等他们上门取字时,刘主簿都完全放手让刘绰去处理。小女孩将来人带到书房门口等着,然后动作麻利地从遍地红纸中精准配齐那户人家的全部春联,打包时,还要叮嘱基本的张贴位置。
存了刻意考教女儿功课的心思,在外写春联时,刘主簿都是放手让刘绰自己作对。
刘绰总会根据那户人家的具体情况写出合意境的来,写了十几家的庖屋春联,没有一副是重复的。
主人家低调自谦,便是‘上联:庖内精心调五味,下联:堂前聚首会三亲,横批:蓬荜生辉。’
主人家亲朋众多又喜热闹的,便是‘上联:庖内佳品款上宾,下联:堂前满座聚百朋,横批:普天同庆。’
遇上家里有新婚小夫妻的,便是‘上联:烹煮三鲜美,下联:调和五味羹,横批:琴瑟永调。’
主人家有餐饮生意的,便是‘上联:名传三十里,下联:味压数百家, 横批:远近称赞。’
于是,临近除夕,父女俩经常一起泡在书房里写春联,也经常一起出门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