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她的姝儿啊,这下声名狼藉了,还怎么嫁人啊?
“怎么那么巧,别人的马车不侧翻,偏偏就姝儿的马车侧翻了?傅玉筝,是不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林氏回过神来,用手指着傅玉筝鼻子,咆哮着大叫。
此时,林氏跪坐在蒲团上。
傅玉筝挺拔的身姿站在林氏面前。
傅玉筝浅浅一笑,居高临下地乜斜了林氏一眼。
这时,大丫鬟巧梅搬来了一张垫着厚实狐皮的椅子,傅玉筝提起裙摆坐了上去。
此时的傅玉筝,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藐视着蒲团上落魄的林氏。
瞅了一会,她笑道:
“母亲啊,高姝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是被您给亲手害了啊。若您当初不教唆高姝以身相许,怕她也没那胆子……未婚,先失身。”
要知道,大周国再民风开放,也只限于定过亲的男女牵牵小手,撑死了拥吻一番。
若更大尺度……
没东窗事发还好,一旦抖露了出去,无论在婆家,还是在整个社会上,都将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
这辈子休想抬起头来。
而高姝就更要命了,都还未定亲呢,就先没了清白。
关键,始作俑者还是高姝的亲生母亲,亲口教唆高姝“用清白的身子,去换取定亲的可能”,你说好笑不好笑?
闻言,林氏惨白了脸。
但只惨白了一瞬间,又迅速恢复如常,一脸怨怼地瞪视傅玉筝。
叫嚣道:“傅玉筝,你少在我面前巧舌如簧,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哦?我什么小心思,愿闻其详。”
傅玉筝接过巧梅拿来的热水袋,捂着自己微微发凉的手,瞥着林氏那双红冻得又红又肿,肿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挑衅地笑道。
林氏愤怒道:“你铆足了劲要拉下我和我的一双儿女,不过是为了给你的庶子丈夫铺路,想窃夺镇国公府的爵位!”
窃夺爵位?
傅玉筝“噗嗤”一声笑了。
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瞅着林氏。
区区一个国公爷爵位,以高镍的实力,若他真想要,林氏一伙人拦得住?还用得着她傅玉筝助力?
可惜啊,真实原因,傅玉筝没法透露。
总不能说,是他们上辈子欠她的债,这辈子集体来还吧?
思及上辈子的她,为林氏一家三口做牛做马倾尽所有,最后却只换来一刀刀剥皮,活生生被扒皮惨死的下场,傅玉筝心头的恨意又浓烈起来。
“林氏,多行不义必自毙。旁的不说,你女儿的失身是你一手造成的,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吃下去啊。”
说到这,傅玉筝不屑再多言,起身离开。
不料,随着“嘎吱”“嘎吱”的关门声,林氏瞪视傅玉筝离开的方向,狠狠咬着牙道:
“我女儿会怎样?撑死了名声不好听呗,难不成沈奕笑还敢不娶?”
“只要能成功嫁过去,名声好不好压根无所谓的。”
“对,无所谓。”
林氏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她的底线。
随后,林氏想起什么来,麻溜地找来一根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几段话。
“
姝儿,竭力振作起来。
反正事已至此,与其自怨自艾痛不欲生,不如抓住机会嫁过去。坐稳沈夫人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切记,切记。
另外,竭尽所能地讨好你的祖母,唯有她,才有实力督促沈奕笑尽快娶你为妻。
”
写完后,林氏将白纸折叠起来,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拿着玉佩来到祠堂门口,大声叫唤外头的守门婆子。
不一会,守门婆子来了,不耐烦道:“夫人,您要干什么?”
林氏将玉佩从门缝里递出去,诱惑她道:“刘婆子,只要你帮我将信送到我女儿手上,这块玉佩就是你的。”
只是送信给高姝?
几步路的事,刘婆子见钱眼开,当即应承下了。
得了玉佩后,刘婆子瞒着另外三个守门婆子,假装要如厕,迅速将信送去了高姝的院子。
此时,高姝刚刚苏醒过来,想起自己被一群人看光的事,绝望地双臂搂紧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被窝里不住地哭泣呢。
哭得那叫个伤心欲绝。
她是个少女啊,还没嫁人呢,就悲催地整出了这出闹剧,让一向傲娇的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吗?”
想到“死”字,高姝的眼泪疯狂地飙出。
突然,得到娘亲的信。
躲在床帐里看完后……
高姝双眼里的泪水立马干了,甚至隐隐迸射出一丝亮光。
“娘亲说的对,名声算个屁,唯有权力和地位才是重中之重的。”
“我要当沈夫人,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着当沈夫人!”
想通了后,高姝甚至穿戴齐整,跪去了祖母院门口,朝着祖母卧房的方向磕起了响头。
她一边磕,一边假意说着一长串乞求祖母宽恕的话:
“祖母,孙女知错了。”
“早知道肆意妄为会落得如此下场,孙女就该听您的,安安分分嫁给大表哥,当个县令夫人……”
“孙女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说罢,越发用力地额头触地,磕得青石地板“砰砰作响”。
呃,高姝还真是个乖乖女呢,对她娘亲的话那叫个言听计从。
而林氏也确实算对了,高老夫人是个心软的,对自己的亲孙女做不到视而不见。
高姝哭喊了小半个时辰后,高老夫人叹了口气,从被窝里坐起身来,叫来心腹嬷嬷道:
“叫高姝回去吧,本就不聪明,再磕坏了脑袋,更不得了。”
心腹嬷嬷“哎”了一声,就出去劝高姝了。
可哪里劝得动?
最后,心腹嬷嬷只得返回卧房,替高姝传话道:
“老夫人,大姑娘深夜前来,怕是晓得自个声名狼藉,没法子嫁给沈公子当正妻了。她心急如焚,如今长跪不起,是想得您一句准话。”
闻言,高老夫人气恼道:“干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没一根白绫吊死她都是我仁慈,还指望我力保她当沈夫人?”
心腹嬷嬷没吱声,她知道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眼下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果然,半刻钟后,高老夫人妥协了。
“得,你去告诉她,甭磕头了。事已至此,祖母尽量保她当正妻,让她赶紧回去养伤吧。”
心腹嬷嬷是看着高姝长大的,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欣慰,连忙出去搀扶高姝起来。
此时的高姝,已经磕头磕了大半个时辰了,头破血流,很是狼狈。
但得到祖母承诺的那一刹那,她笑了。
“沈奕笑,我终于要成为你的夫人了。”
“终于。”
~
话说,傅玉筝从祠堂离开,回到临风院时,已是子时。
但高镍并未睡,一直坐在西窗边的暖榻上等她,手里握着书卷。
瞥见她娇小的身影进来了,高镍立马放下书卷,走上前一把抱住小媳妇,笑道:
“我的媳妇儿今夜忙里忙外的,可忙碌坏了。来来来,夫君给你松松筋骨。”
说罢,打横抱起傅玉筝就放到了床榻上,从双肩到后背,再到腰肢和四肢,全部揉捏了一遍。
“镍哥哥,你越来越会伺候人了。”傅玉筝小脑袋歪靠在红色枕头上,瞅着自己的男人幸福地夸赞道。
“这也算会伺候人?我还有更会伺候你的,想不想要?”高镍凑过来,一脸不正经地笑道。
傅玉筝:……
得,不用猜都知道狗男人又在说荤段子了。
果然,还不等她回答,狗男人已经把自个扒了个精光,很快压了下来……
这一闹,就闹到了启明星出来。
次日清晨,傅玉筝果然没能起来,甚至一觉睡到了午时还未苏醒。
大丫鬟巧梅和弄月轮番进来探视。
一趟又一趟,足足探视了十五次,也没等来主子睁眼。
突然,弄月发现自家主子不太对劲,眉眼里满是痛楚不说,额头上还不断地渗出冷汗。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弄月胆小一些,赶忙出去叫巧梅进来。
巧梅撩开床帐仔细看了会,连忙吩咐弄月去请府医来。
很快,府医来了,诊视一番后,安抚两位大丫鬟道:“不必忧心,少夫人这是梦魇了。兴许做了个噩梦,梦境散去便能好起来。”
说罢,府医开了一副安生茶,便离去了。
不想,府医还真的说对了,此时的傅玉筝正沉浸在上一世的梦境里。
……
梦里。
傅玉筝一副少妇打扮,这是她嫁给世子爷高晏的第四年。
这一年,高晏官场上摊上了一桩大事。
他身为工部侍郎,在皇家园林组织修建的一座石拱桥却坍塌了。
直接砸死了从桥下路过的……十几名官太太和小姐。
这可是要吃牢狱官司的呀。
午饭没吃,高晏就被抓进了刑部。
婆母林氏急得嘴角冒出一圈燎泡,不停地拍着桌子呼喊:“快把世子夫人(傅玉筝)叫来,快去啊!”
彼时,傅玉筝恰逢来月事,小腹一抽一抽痛经得厉害,趴在床头直冒冷汗,刚喝下一碗红糖水,咬着牙关硬挺。
得知丈夫出了事,傅玉筝也是急得不行,顾不上自己正痛着,忙不迭地来到了上房。
“筝儿,你夫君他出事了,这回没有三百万两银子上下打点,怕是捞不出来……”林氏用帕子抹着眼泪道。
傅玉筝一听便知,这是要让她拿出巨额嫁妆来应急。
傅玉筝不是个小气的人,嫁妆也多得很,哪怕一开口就要三百万两,她也没有皱眉头一下,直接应下道:
“母亲放心,儿媳这就去筹钱,最迟今日昏黄三百万两便能到位。”
林氏欣慰地拍着胸口道:“亏得筝儿嫁妆多,要不然,你男人这茬可就蹚不过去了。”
傅玉筝红着眼眶道:“母亲言重了,这都是儿媳该做的。”
梦境一晃,傅玉筝强忍着月事的疼痛,拿着银子四处找关系……
最后,三百万两不够用,傅玉筝又往外掏了一百万两。
至此,两笔巨款加起来,达到四百万两。
梦境再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四百万两砸出去,果然立竿见影。
高晏的几个下属全死在了刑部,唯独高晏独善其身,几乎没受折磨就释放了。
释放那日,傅玉筝欣喜地要去牢房迎接高宴。
林氏却没让傅玉筝去,交代她道:
“你留在府里准备洗尘宴就行,去迎接的事儿有我和姝儿。你用不着去。”
换言之,没有傅玉筝的份。
傅玉筝心头不大乐意,但作为儿媳不好违背婆母,只得郁闷地应下。
那边,高姝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兴奋地催促林氏快出发:“娘,快点,免得哥哥等急了。”
高姝从进门开始,到挽着林氏的胳膊出门,一个正眼都没给傅玉筝。
更别提主动打招呼。
仿佛傅玉筝不是她嫂子,只是个惹人嫌的外人。
面对这样的小姑子,傅玉筝已经习以为常,她淡然一笑,跟以往一样压根不往心里去。
婆婆和小姑子走后,傅玉筝便开始忙前忙后的指挥厨房准备洗尘宴。除此之外,她还从嫁妆铺子里拿来了一尊成年男子高的赤金佛像。
准备送给高晏,驱邪,保平安,助他官场步步高升。
等等。
成年男子高?
天呐,这尊赤金佛像得多昂贵啊。
要知道,一般的国公府供奉的赤金佛像,都是七八岁小孩儿高的。
不过,傅玉筝为了夫君的前程一向舍得,只要这尊佛像能庇佑高晏,别说一个成年男子高了,便是两个成年男子高,她也乐意供奉。
梦境一转,来到了林氏和高姝那边。
话说,林氏和高姝搭乘马车驶出镇国公府后,并未直接奔往刑部大牢,而是奔向了郊区的一座高山。
马车内,高姝满脸雀跃道:“娘,今日傅玉瑶和两个孩子一块去迎接哥哥出狱,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氏笑道:“那可不,我可怜的晏儿,关在刑部天天担惊受怕,都不知道有多想他的孩儿。”
说话间,马车抵达了目的地。
“母亲,妹妹。”马车还未停稳,外面已经传来了傅玉瑶热情的声音。
同时传来的,还有两个奶娃娃的娃娃音:“祖母,小姑姑。”
林氏连忙走下马车,一手抱起一个乖孙子,亲昵地笑道:“我的乖孙子耶,是不是想祖母了?”
“想祖母。”两个男娃奶声奶气地喊道。
林氏听了,心里头那个舒坦啊,挨个亲了一口他们的嫩脸蛋。作为奖励,还许诺道:
“你们这么乖,今日祖母就带上你们哥俩,去与爹爹团聚,如何?”
两个男娃立马兴奋地囔道:“祖母真棒。”
傅玉瑶抚摸着三个月的孕肚,笑道:“母亲,我们一家四口贸然团聚,会不会不稳妥?”
高姝插话道:
“有什么不稳妥的?嫂子你就放心吧,那个傅玉筝被我娘亲留在府里了,不许她去迎接我哥。”
“到时候,你们一家四口,哦不,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应该是一家五口,尽情去我娘亲名下的酒楼团聚便是。”
听了这话,傅玉瑶心头那个美滋滋啊,直接笑成了一朵花:“原来母亲和妹妹都安排好了,那瑶儿……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傅玉瑶和两个男娃一起乘坐马车,奔向了刑部大牢。
不过,他们母子三人没敢下马车,只躲在马车内偷窥高晏出狱。
而高晏呢,刚从关押了半个月的大牢出来,听妹妹说“瑶儿和两个孩子都来迎接他了”,他一扫脸上的疲惫,兴奋地冲上了马车。
“瑶儿,你也来接我了?”
一别小半个月,高晏想死傅玉瑶了,一上马车就紧紧搂住了她腰肢,若非怕挤坏她腹中的胎儿,定要箍得傅玉瑶上不来气不可。
“爹爹,爹爹。”两个小娃娃声音贼清脆。
高晏这才留意到两个儿子,笑着将他俩也搂入怀中,一家五口抱在了一块。
话说,林氏和高姝为了不妨碍他们一家五口团聚,母女俩主动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里,高姝对林氏说:“娘,你瞧瞧我哥笑得多开怀啊,这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傅玉筝能给的。”
所谓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是傅玉筝成亲四年,没能生下一个蛋。
“无子”这一点,可是林氏的大忌。
若非儿子死活不肯跟傅玉筝行房,又与傅玉瑶生下了两个孙子,林氏也不会欣然接受傅玉瑶的存在。
好在,事情也不算太坏。
傅玉筝没有兄弟,她爹爹的爵位迟早会落在傅玉瑶哥哥头上,到时,傅玉瑶的背景也能雄厚起来,不算辱没了她儿子高晏。
思索所有利弊后,林氏笑道:“有瑶儿和孩子陪伴你哥下半辈子,母亲知足了。”
这时,高姝叹气道:
“可惜,我瑶姐姐(傅玉瑶)又怀孕了,要不然早点做换脸手术,哥哥一家四口早就团聚了,还有那碍眼的傅玉筝什么事儿!”
换脸手术?
如此惊世骇俗的念头?
但,林氏听了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讶,反倒赞同道:
“可不是,原本上个月就要做手术的,奈何……瑶儿突然爆出怀上了第三胎,只得再多等一年了。”
“哎,我的孙儿哟,又得延迟一年认祖归宗了,心疼死我了。”
高姝继续瘪嘴道:“得,便宜那个该死的傅玉筝了,不得不让她再多活一年。”
……
梦境进行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傅玉筝的情绪太过激烈,激烈到难以继续待在梦境里。
这时的她,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身侧的褥子,最终“啊——”地一声尖叫,痛苦地拥被坐起。
惊醒后,傅玉筝头痛欲裂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地放声大哭。
这是入梦太深,一时情绪难以自控。
守在床边的巧梅和弄月吓坏了,她们从未见自家主子如此悲痛过。
巧梅是懂得做事的,连忙派遣小厮去锦衣卫找高镍回来。
高镍得知媳妇儿异样,丢下手头的活,第一时间冲回了家。
他走进卧房时,只见傅玉筝还抱着头在那恸哭,可把他心疼坏了。
连忙快步走过去。
边走边喊她:“筝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夫君,我立马诛他满门!”
听见熟悉的声音,傅玉筝扭头就看见了高镍。
没有任何犹豫,傅玉筝跳下床榻,就一头扎进了高镍怀里,越发委屈地恸哭起来。
“镍哥哥,镍哥哥——”
傅玉筝的眼泪像两条小溪,汩汩不断地落在高镍胸襟上,不一会就湿成了两个大圈圈。
“筝儿,你到底怎么了?”高镍向来擅长猜测小媳妇的心理,但今日,真的是一头雾水。
傅玉筝却完全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满腔的悲痛和愤怒该如何诉说。
原本,她以为剥下她的面皮,让傅玉瑶顶替她,仅仅是傅玉瑶怂恿高晏造的孽,仅仅是他们两个畜生背地里偷偷摸摸干的事儿。
却不想,真相远比她猜想的恐怖。
林氏和高姝居然也参与其中,还积极谋划!
林氏、高姝和高晏,他们一家三口居然全是罪人!
全是谋夺她性命的刽子手!
而且成亲的第四年,他们一家子就想弄死她了,若非傅玉瑶突然怀孕,她连第五年都苟活不到!
天呐,她上辈子孝敬婆母,友爱小姑子,拿出巨额嫁妆救济丈夫,一路帮助丈夫摆平各种突发事件。
对婆家一家子掏心掏肺啊,最后却被他们一家子丧心病狂地往算计而死。
傅玉筝哭得简直要晕厥过去。
为上辈子的自己哀恸,为上辈子的自己不值。
“镍哥哥,为何你上辈子不爱我?”
最后,吼完这句话,傅玉筝到底情绪过于激动,晕厥在了高镍怀里。
高镍紧紧抱住自己媳妇。
他完全想不明白媳妇的那句质问——镍哥哥,为何你上辈子不爱我?
“难道,筝儿做噩梦了?梦见了上一世?”
“难不成上一世我没娶她?八抬大轿娶的是别人?所以筝儿激动得……哭晕了过去?”
满头疑惑的高镍,抱起小媳妇,轻轻放回了床榻上。
然后,高镍坐在床沿边,手指抚摸着筝儿哭得湿漉漉的脸颊,他满眼心疼地道:
“筝儿啊,我从没梦见过上辈子,也不相信人有上辈子。”
“若真的有,我要么没爱过任何女人,要么爱的还是你,绝不会有旁人的。”
天知地知,他高镍只在傅玉筝身上激起过情欲和占有欲。
面对别的女子,跟看萝卜白菜一样,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