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花嬷嬷如此自信的话,小丫鬟直接讽笑道:
“得了吧,花嬷嬷。”
“咱们大少夫人说了,国公夫人的陪房们全是些混账,她一个都不敢用。”
“不光花嬷嬷你被赶回了老家,其余的陪房,你的那些老姐妹们,也一个个全部撤了职,即将赶去祠堂,陪你们的国公夫人一块儿下跪、自省呢。”
花嬷嬷:???
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地上。
从眼前小丫鬟不屑的眼神里,她第一次感知到——镇国公府真的变天了!
再也不是从前林氏一人独大,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年代了!
“快走,快走,快回去收拾包袱。咱们大少夫人说了,今日午饭之前你就得离府,一刻都不许多待!”
小丫鬟推搡着花嬷嬷,一个劲驱赶她。
这时,花嬷嬷一个没站稳,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六十五岁高龄的身子骨,哪里经摔哟,“咔嚓”一声,直接就……摔断了腿。
“哎哟,哎哟”哀嚎个不停。
心想,这回不好意思再赶她走了吧?
不能再赶她走了吧?
不多时,傅玉筝得知消息后,冷笑一声赶了过来。
傅玉筝打量了惯会做戏的花嬷嬷几眼,见她一脸的痛色不似作伪,至少腿断了是事实。
便一脸和善道:
“花嬷嬷这是腿断了,走不了路了?”
“这样吧,巧梅,找几个小厮直接将花嬷嬷抬上回老家的马车。再派遣一个府医,一路护送花嬷嬷回去,山高路远,路上好有个照应。”
花嬷嬷:???
不是吧,她腿都摔断了,还赶她走?
不应该是好吃好喝,将她供养在府里吗?她还等着林氏东山再起,再度重用她呢。
呵呵,傅玉筝能让她如愿?
笑话!
傅玉筝甚至隐隐猜测,花嬷嬷平日里身轻如燕的,今日居然突然变笨了,一下子摔断了腿?
大概率是为了留下来,故意把自己摔伤的吧?
可惜算盘落空了,遇上她傅玉筝,即便是摔骨折了,也没用!
该滚,还得滚!
~
傅玉筝执掌中馈的第一天,就卸任了婆母林氏的所有陪房,多达十五人!
这动静一出来,震动了整个镇国公府!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说了后,直接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人纷纷拍手称庆:
“呵,林氏也有这一天?”
“痛快!”
要知道,林氏素日里仗着自己是国公夫人,高高在上,在二夫人和三夫人面前那个耀武扬威哟。
称王称霸了二十几年。
争强好胜了二十几年。
也压制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十几年啊,压得她们处处做小伏低,憋了一肚子气。
这俩妯娌早就盼着林氏倒霉的这一天呢。
这一天果然来临了,她们纷纷倒向傅玉筝,统一战线猛踩林氏。
二夫人来到三夫人这串门,怂恿道:
“听说了吗,大少夫人撵走了花嬷嬷等四个婆子,另外十一个陪房管事,也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正要赶去祠堂陪着林氏一块儿下跪请罪呢。”
“走,咱俩带上女儿们去瞧瞧热闹去?”
三夫人一听,立马点头同意啊。
就这样,二夫人和三夫人结伴同行,带着七八个女儿,浩浩荡荡一行人前往祠堂亲眼见证林氏的落魄去!
半途,撞见了林氏的女儿高姝。
高姝果然也不是什么聪明人,都在祠堂附近的小径上遇上她们一群人了,也没能猜出她们要去哪。
因为娘亲和哥哥的事儿,昨夜高姝哭了一宿,哭得双眼红肿得厉害。
眼下见二夫人和三夫人见到她,不像以往那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二房和三房的堂姐妹们也一个个嘴含讥讽,不像曾经那样阿谀奉承地捧着她。
高姝霎时就来了气,站在小路中央,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盯着她们一群人。
这时,二房的三堂姐不客气地道:“高姝,没看到我娘和三婶要过去吗,作为晚辈,不知道要让路?”
高姝:???
如今都敢这般跟她说话了?
霎时,越发来了气,高姝冲着她们一群人就没好气地道:
“让路?你们一群人要去哪?那边除了祠堂,再没别的,有什么好去的?原路返回吧。”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群人:……
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高姝。
三堂姐当即讥讽地笑道:“高姝啊,我们就是要去祠堂,正要去探望探望你那个……落魄的母亲。”
“落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气得高姝霎时眼珠子更红了,通红通红,跟兔子眼似的!
这时,二夫人都懒得搭理她,径直走过去,肩膀重重撞了高姝肩膀一下。
高姝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
若是以往啊,她不慎跌倒,这群堂姐堂妹们全都上赶着来搀扶她,如今……呵呵,连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当她是臭狗屎似的,全体绕过她径直走了。
她们还边走边嘲讽道:
“高姝都眼睛红成了兔子,难看的要死。她娘只会更落魄吧?”
“那可不!听闻她娘挨了几百下鸡毛掸子,后背血淋淋的,连个大夫都没请。还跪祠堂跪了整整一个通宵,怕是都没个人样了吧?”
“是吗,是吗?那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去瞅一眼了……”
听见这些幸灾乐祸的话,高姝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高姝突然恨极了傅玉筝。
“都是傅玉筝那个扫把星,若不是她一接手管家权,就朝我娘的心腹们开刀,二房三房那群人哪里敢摆出这副嘴脸?”
高姝是个没脑子的,情绪又冲动,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就怒气冲冲地冲向了傅玉筝所居住的临风院。
此时,临风院的院门紧闭,高姝两只手疯了似的狂拍。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傅玉筝,你给我滚出来!”
“你一个外室子的媳妇,不过是走狗屎运,暂时掌家了而已,上任第一天就敢动我娘亲的人,各部门管事换了个遍,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傅玉筝,你给我滚出来,你不就是想耀武扬威给我看吗?那你还躲起来不出来干嘛?”
高姝歇斯底里地扯着嗓门狂喊,将自己崩溃的情绪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傅玉筝刚跟新提拔上来的十几个管事说完话,正躺在院子里桂花树下的摇摇椅里闭眼歇息呢,猛不丁地听到又是拍门声,又是疯言疯语的。
傅玉筝惬意地笑了。
上一世,她对高姝这个小姑子可好了,掌家前就对高姝很好,掌家后更是好得不得了,里里外外照顾得异常精细。
生怕小姑子不开心,生怕自己这个嫂子不称职。
连她出嫁时的嫁妆,傅玉筝都自掏腰包,额外添补了一大半。就为了给高姝撑面子,让她嫁入婆家后,能继续高高昂着头骄傲地过一生。
结果呢?
好人没好报啊!
——背地里,高姝与外室傅玉瑶好得如胶似漆,还帮着隐瞒三个野种呢。
这一世……
呵呵,高姝休想有好日子过!
傅玉筝想了想,从躺椅里坐起身来,笑着招呼巧梅过来,吩咐道:
“巧梅,去给荣国公府下帖子,邀请荣国公夫人和世子爷程鼎誉一家子过来做客。”
咦,荣国公夫人和世子爷程鼎誉是谁呀?
啧啧,这个可厉害了,世子爷程鼎誉是高姝的未婚夫,荣国公夫人则是她的准婆母。
巧梅一听,便知自家主子是要邀请他们来,亲眼看一看高姝的丑态呢。
当即应声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傅玉筝又补充道:“邀请他们共进午餐,一个时辰后开席。”
一个时辰后就开席?
这时间紧迫啊。
不过,傅玉筝知道,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别说一个时辰后开席了,哪怕是半个时辰后,程鼎誉一家子也会火急火燎地赶来赴宴。
这个社会就是这般现实,你权势地位高,别人就会想尽一切法子捧着你。不怕你催得急,就怕找不到门路……不知怎样才能攀得上你。
~
果然。
荣国公夫人一接到傅玉筝的请帖,立即万分重视起来。
此时的荣国公夫人,本就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美美地准备带上儿女们出门赴宴的。
只见大丫鬟来报:“夫人,舅老爷家(老夫人的娘家大哥)的马车已经来接了,停在大门口呢。”
荣国公夫人闻言,当即笑道:“快去跟舅老爷家的管事说一声,就说我们临时有事,今日去不了了,改日再去舅老爷家拜访。”
大丫鬟:???
一脸迷惑,这是什么时候改的主意?
就在一刻钟前,夫人还催着她去看舅老爷家的马车到了没呢。
却见荣国公夫人笑着拿出烫金请帖来,前往老夫人房里道:“母亲,高镍他媳妇来请帖了,邀请咱们一家子过去吃午饭呢。”
“谁?”老夫人有些耳背。
“高镍他媳妇,傅玉筝。”荣国公夫人大声笑道。
这回,老夫人听清楚了,当即点头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带上程鼎誉他们兄妹几个,快去啊,免得迟到了。”
“唉,媳妇这就带着他们几个去,舅老爷家我们明儿再去。”荣国公夫人笑道。
老夫人一脸无所谓地道:“我大哥他们家不着急,先紧着傅玉筝那边再说。”
她大哥家不着急?
一旁伺候的大丫鬟们全都知道,她们老夫人最是在意自个娘家了,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是下请帖的是傅玉筝。
满京城的权贵谁不知道啊,如今的贵妇里权势地位最盛的,就数傅玉筝和她姐姐了!
傅玉筝高嫁高镍不说,身后还有镇边王木邵衡这个姐夫,爹爹又是手握雄兵的傅啸天!
这配置,简直了!
谁不想高攀一把啊?
所以,老夫人才肯推了自己娘家,让儿媳妇带上孙儿孙女们去傅玉筝府上啊。
“快去,快去,别迟到了惹人家不高兴。”老夫人一个劲地催促。
“哎!这就去!”荣国公夫人笑着退下,带上儿子程鼎誉和女儿们,立即乘坐马车出发了。
两刻钟后,抵达镇国公府。
算算时间,比傅玉筝请帖里的时间还早到了三刻钟呢。
大丫鬟巧梅和弄月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笑道:
“荣国公夫人来了,这边请,这边请,我们大少夫人在临风院等着你们呢。”
不是去上房,而是临风院?
荣国公夫人心头一喜。
她早有耳闻,高镍居住的临风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而高镍权势滔天这么多年以来,成功进入临风院的客人凤毛麟角,传闻统共不超过五位?
天呐,荣国公夫人欣喜万分——她和她的儿女们即将成为第六位、第七位、第八位、第九位?
这份荣耀,让她心尖尖都激动起来!
世子爷程鼎誉(高姝的未婚夫)和两个妹妹也对高镍居住的临风院心生向往,为今日即将揭开它神秘的面纱而兴奋不已!
不料,逐渐靠近时,他们一行人突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傅玉筝,别以为你暂时当了家、管了中馈,就一直能掌管下去!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临时的,临时的,临时的!”
“镇国公府是我娘亲的,我娘亲才是真正的当家夫人……你什么都不是!”
“……”
“……傅玉筝,你是缩头乌龟吗?你怎么还不滚出来见我?”
听到这些话,程鼎誉脚步一顿。
随后,他面色也跟着急剧变化,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他第一时间分辨出——那个疯子般嘶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妻高姝!
高姝居然如此没有眼力见,敢这般招惹傅玉筝???
天呐!
程鼎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可是高姝的未婚夫啊,万一高镍动怒,将这个账算到他头上来,可怎么办?
他的官运岂非到头了?
再也晋升不上去了???
就在程鼎誉心肝都害怕得颤抖起来时……
荣国公夫人倒是没听出那个疯子般嘶吼的女子是谁,但她心头很是纳闷,这年头居然有人敢招惹傅玉筝?
疯了吗?
不要命了吗?
紧接着,荣国公夫人瞧出自己儿子面色很不对劲,连忙问:“儿啊,你怎么了?”
程鼎誉铁青着脸,一脸怨恨道:“那个嘶吼的疯婆子,正是母亲给我找的好未婚妻——高姝!”
荣国公夫人:???
竟是高姝?
荣国公夫人到底一把年纪了,经历过不少事儿,立马判断出一个真相——林氏一脉与高镍关系极差!
也是,但凡关系融洽点,昨儿个“高晏杀妻”之事早被压下去了,哪能闹得那么大?险些吃牢狱官司!
思及此,荣国公夫人毫不犹豫腾起“退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