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个月过去,到了木邵衡下聘这日。
靖阳侯府二房的二太太乔氏,笑得那个合不拢嘴啊!
呃,怎么笑的是二太太乔氏?
原来呀,首辅大少爷陈沛亭也挑了今日下聘,说今日是五月里最好的一个吉日。
“萱儿啊,你猜猜首辅大人会请谁来给你下聘?”二太太乔氏坐在大房的椅子里,拉着傅玉萱的手,笑得那个开心哟。
傅玉萱站在娘亲身边,略带羞涩道:“左不过是朝堂重臣呗,譬如六部尚书?否则,还能是谁?”
这话委实谦虚了,当朝首辅陈大人的权势可不容小觑,引领了整个内阁呢,请谁请不到啊?
当然,正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
可问题出在如今情况不正常。
傅玉萱出身于破落户二房,某些皇室宗亲和皇亲国戚可能会……心里介意,而推拒。
所以,最后到底能请到谁来,还真不好说。
正在这时,门房婆子来报:“侯夫人,下聘人来了,来了!”
因为下聘是大事,贵客必须要在上房招待,所以二太太乔氏等人全来了大房这儿。傅玉筝和傅玉舒也都在。
二太太乔氏连忙催问道:“来的下聘人是谁?”
门房婆子笑道:“是南郡王!”
南郡王?
当初给傅玉筝和傅玉舒两姐妹提亲的,是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今日来下聘的正是她俩的儿子和丈夫。
二太太乔氏那个欢天喜地哟!
她家萱儿有面子,太有面子了!
不愧是当朝首辅啊,就是会办事!
“还等什么,大嫂,快把人请进来吧!”二太太乔氏心头一喜啊,看陶樱都顺眼多了,知道陶樱挺着鼓鼓的孕肚起身不方便,还主动上前搀扶。
陶樱自然不会怠慢贵客,她一手托着即将临盆的孕肚,一手撑着椅子扶手,缓缓起身。
这时,傅玉筝快步上前搀扶起娘亲,一把将二太太乔氏给挤到一边去。
二太太乔氏:……
呸,当她喜欢当下人,干搀扶的事儿?
若不是看在今日是自家女婿下聘的好日子,她都不屑搭理陶樱!
还好心没好报,反而被针对?
二太太乔氏心头一下子不痛快起来!
真想当场把傅玉筝骂个狗血淋头!
但转念一想,今日是自家女儿大喜的好日子,犯不着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坏自家好运。便算了,没作声。
那边,傅玉舒也快步赶到娘亲身边,搀扶住娘亲另一只胳膊。
就这样,陶樱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脚步缓慢地走出堂屋,要去侯府大门口亲自迎接贵客。
不过,陶樱才刚走出大房的院门,就见傅凌皓和崔娇娇以世子和世子夫人的身份,言笑晏晏地陪着南郡王爷一路走了过来。
“侯夫人好啊!”南郡王爷分外客气,老远就开始跟陶樱打招呼了。
“南郡王爷好,今日有劳王爷了!”陶樱笑容满面道。
二太太乔氏也兴冲冲地挤上前来,笑眯眯地跟南郡王爷打招呼:“南郡王爷好,今日劳您大老远的来下聘,真真是辛苦王爷了!”
南郡王爷瞥了二太太乔氏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二太太乔氏:……
这冷淡的态度,是瞧不起他们家?
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但很快乔氏又劝自己算了,南郡王再瞧不起自己家,不也来给自家下聘了?
思及此,二太太乔氏心头总算舒坦了点,渐渐地,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但她也学乖了,不再找机会搭腔,只静静地拉着傅玉萱站在长廊里,等着南郡王念聘礼单子。
大周国下聘时,有公开念聘礼单子的风俗。
南郡王热情地与陶樱寒暄过后,就作为下聘使者,开始扯着嗓门念了起来:
“礼金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这个巨额礼金一出来,二太太乔氏直接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一脸的不敢置信:“萱儿,娘亲是不是幻听了?首辅家光是礼金,就给了你五十万两?”
傅玉萱微微咬唇,她也感觉……过于厚重,厚到不可思议了!
长廊那头,陈黛羽和傅景玄,两口子又因为什么事儿拌了两句嘴,正闹得不大愉快呢,陡然听见礼金就给了五十万两……
傅景玄先是一怔,旋即乐开了花啊!
要知道,聘礼这玩意,绝大部分都是留给娘家人花的,遇上有良心的父母,也会让出嫁的女儿带上一半作为嫁妆,一起嫁去夫家。
而陈景玄一家子显然没良心,这五十万礼金,傅玉萱一两银子都甭想带走,得全部留给二房!
而二房的银子,便是他傅景玄的银子啊!
天呐,思及天降横财,一下子多出五十万两巨款,傅景玄感觉他的人生将从此起飞!
为此,傅景玄看陈黛羽都顺眼多了!
霎时,不跟陈黛羽拌嘴了,还乐呵呵地摸向她滑嫩嫩的面颊,险些就捧起她面庞“吧唧”亲上了。
为何没亲上呢?
因为陈黛羽听到五十万两礼金后,立马瞪大双眼生气了:“什么?下个聘就五十万两银子?”
当初她出嫁时,爹娘只给了她区区三万两银子当嫁妆……就打发了啊!
爹娘怎么可以如此厚此薄彼?!
“滚,谁许你碰我?再敢碰我,我就剁掉你的穷酸手!”
陈黛羽当场发飙了,“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尤其你妹妹,更是个狐媚子,勾得我大哥鬼迷心窍,居然康王府的郡主不要,一根筋要娶你的穷酸妹妹……”
这话委实骂得太难听!
傅景玄一下子就火了,凶道:“你骂谁穷酸?啊?”
有了这五十万两礼金,他们家一点儿也不穷酸了,好吗?!
“你再敢骂一句,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傅景玄!”
他们两口子又吵起来时,二太太乔氏却没空搭理,因为她正聚精会神听着南郡王爷念礼单呢。
好家伙啊!
除了五十万两礼金,还有地契、房产和各种值钱的旺铺!
“发达了,我们二房……发达了!”
二太太乔氏整张脸笑成了一朵花!
这一笑,就足足笑了一个多时辰,实在是聘礼单子太长、太长了,长到南郡王爷口干舌燥了还没念完。
不得已,先歇息一会喝喝茶,等会儿再接着念。
这时,二太太乔氏笑眯眯地看向院子,只见平日里瞧着宽敞的院子,今儿个显得狭窄逼仄,那些聘礼压根搁不下嘛。
都从院门口一路摆到了外头的大花园里!
这泼天的富贵啊,二太太乔氏霎时觉得自己富裕了,有钱了,再也不必抠抠搜搜地过日子了。
她大手一挥,叫来丫鬟道:“去,叫采办赶紧去集市上买两斤牛肉、羊肉、兔肉、狗肉……今儿个,咱们一家子要烧烤,各种美味的肉儿都买来!”
“咱们不差钱!”
丫鬟笑着领命而去。
这时,二太太乔氏一偏头,就瞧见南郡王爷坐进了堂屋,陶樱正笑盈盈地陪聊。
突然,乔氏也想去听听,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
是夸她女婿陈沛亭,还是夸她女儿傅玉萱?
这般想着,二太太乔氏就捏着帕子,扭着水桶腰去了。
不料,她刚跨进堂屋的门,就听陶樱笑道:“这聘礼委实太多了,我们当担不起啊。”
南郡王爷笑道:“不多不多,聘礼不多的,这些都是傅姑娘应得的!”
南郡王爷又道:“镇边王说了,傅姑娘是他人生里……唯一一个‘主动追求’的姑娘,值这个价!”
“值!”
曾经娶的妻也好,纳的妾也罢,无论最后是否动了心,初始时,都不是木邵衡自己选的,全是别人……硬塞的。
他没有主动过。
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主动”和“强烈的占有欲”,给了傅玉舒!
陶樱听了南郡王爷的话,一双眼睛喜盈盈的。为木邵衡对自家大女儿的看重和喜欢……而欣慰和高兴!
屏风后,傅玉舒也听到了南郡王的这番话,她反反复复咀嚼着那句——“傅姑娘是他人生里……唯一一个‘主动追求’的姑娘”。
自己是“唯一”呢!
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是未来夫君心里头“最特殊的那个唯一”呢?
傅玉舒把玩着胸前秀发,最后羞涩地跑了。
陶樱和傅玉舒都甜滋滋的,唯独二太太乔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什么?
这些巨额聘礼不是给她女儿傅玉萱的,而是镇边王给傅玉舒的?
不能吧?
“呃,那个,南郡王爷,您刚刚念的聘礼,到底是谁家下的聘?是首辅陈家,还是西南木府?”
二太太乔氏一脸激动地凑到南郡王爷面前,豁出老脸,急吼吼地问道。
南郡王爷不屑地看了乔氏一眼:
“当然是西南木府的镇边王,给傅大姑娘下的聘礼。就凭首辅陈家,哪来这么多的闲钱当聘礼?除非首辅大人贪污受贿了还差不多!”
二太太乔氏:???
雷得她整个人都僵在地上!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天,那样巨额的聘礼,居然跟他们二房……无关?
无关!
晕晕乎乎半刻钟后,二太太乔氏总算回过点神来,可她依旧不相信那些聘礼不是首辅陈家下的!
直到门房婆子又来报:“侯夫人,户部尚书徐大人来了,说是给首辅陈家大少爷下聘来的。”
听到这句话,二太太乔氏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希望了,彻底没希望了!
瞧瞧,首辅陈家请来的下聘人,只是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光是下聘人就矮了南郡王爷一大截,下的聘礼还能看吗?
果然,与木邵衡给的聘礼一作对比,首辅陈家的简直叫做……寒碜!
还是寒碜至极那种!
听听,户部尚书念的礼单:“礼金两万两……”
光是一个礼金,就被镇边王的五十万两甩了好几个国度了!
更别提那些房契、地契和旺铺了,首辅陈家居然吝啬得一样都没给!
更过分的是,南郡王爷还没休息完嗓子呢,首辅陈家的聘礼单子就已经念到头了!
待南郡王爷喝完了茶,吃过了果子,接着念礼单时,首辅陈家请来的下聘人……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对比强烈的,简直是要狠狠碾碎了二太太乔氏的心啊!
忽地,二太太乔氏记起什么来,连忙催促丫鬟道:“快,快去堵截采办,那些牛肉啊、羊肉啊、兔肉啊……各种肉都别买了!”
“快去,快去啊!”
兜里没钱,哪里负担得起各种烤串的开销啊!
得接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
不料,没一会丫鬟来报:“二太太,采办他……已经把各种肉都买回来,洗干净,切好了。”
二太太乔氏:???
怎么会?
随后,才想起南郡王的聘礼单子念了有多久!
二太太乔氏这回真的晕厥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
那么多昂贵的肉,得花了多少银子啊!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