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飞霜的话太过自以为是,傅玉筝和崔娇娇一同瘪嘴不屑再听,索性绕道出宫,然后恰巧在另一条小径上遇见了傅凌皓、傅玉舒和傅玉萱。
“哥哥。”傅玉筝拉着崔娇娇与他们汇合。
崔娇娇巴不得呢,也跟着傅玉筝喊了声:“傅哥哥。”
但她的嗓门就不是一般的大了,隔着老远都能听清楚那种,简直有点震耳欲聋,且极具穿透力!
很有辨识度!
傅凌皓一下子辨认出来,她是几个时辰前,率领一群贵女围上来的那个领头的姑娘。
这姑娘好像是小妹妹的好友,傅凌皓给小妹妹面子,便正眼看向崔娇娇,很有礼貌地颔首:“崔姑娘。”
他这微微一颔首,无意间,就将书生特有的儒雅之气给带了出来。
那样的彬彬有礼,那样的温和儒雅,这些特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是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别家书生难以模仿的。
直接看呆了崔娇娇,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住傅凌皓就舍不得挪眼了。
“娇娇?”傅玉筝见状,推了推她胳膊。
崔娇娇才乐呵呵地回过神来,她丝毫不觉得窘,反而大嗓门夸赞一句:“傅哥哥好气度,都把我看呆了!”
傅玉筝:……
这崔娇娇还真是大大咧咧,直肠子啊。
傅凌皓温和地笑笑,颇给面子。
一行人到了甬道,靖阳侯府和威远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那了,崔娇娇忽然冲傅玉筝笑道:
“筝儿,我姐姐今儿没来,一个人坐马车怪闷的,反正顺路,不如我跟你们挤一辆马车呗?”
傅玉筝瞥了眼自家哥哥,知道崔娇娇想多看几眼新鲜出炉的状元郎呢。
这很正常,闺中少女嘛,有几个不仰慕状元郎的?
别说崔娇娇了,之前那些争相围堵哥哥的贵女们,哪个都差不多。
傅玉筝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四个姑娘坐马车,傅凌皓骑马跟在一侧。
于是乎,不得了,马车前行了多久,崔娇娇就双手托腮趴在车窗那儿……凝望了多久的状元郎。
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哟,一眨也不眨,仿佛看的不是儒雅少年,而是在欣赏一件艺术瑰宝。
这认真的小模样,险些没把傅玉筝笑喷。
傅凌皓也是好脾气,愣是没表露过一丝不满。
路过一家零嘴铺子时,傅凌皓记得娘亲和两个妹妹都爱吃果脯,便交代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他进去挑些零嘴。
状元郎身影不见了,崔娇娇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冲傅玉筝羡慕道:
“你哥哥怎么长的呀,太有气质了!”
“他若是我亲哥哥就好了,我能盯着他从早看到晚!”
“百看不厌!”
傅玉筝:……
亲哥哥也能百看不厌么?
不是热恋期的情郎……才会么?
正想着呢,突然,马车后方响起一片惊叫声,还伴随着疾驰而来的马蹄响。
傅玉筝坐在车窗边,探头一望,只见一个红裙少女风驰电掣冲来,在闹市里肆意纵马,丝毫不顾及行人性命。
待看清那少女是谁时,傅玉筝越发眉头紧蹙。
——正是香贵妃的侄女,慕飞霜!
正在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躲闪得太急,一个踉跄摔趴在路中央……
“滚开!”
“滚开!”
慕飞霜冲小男娃大叫了两声,见小男娃只知道哭却不滚开,她便再没耐心喊,直接策马冲上去,丝毫不顾男娃的死活。
天呐,被这狂奔的马蹄踩踏,小男娃不死也得残废,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
“住手!”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崔娇娇从车窗跃出,“咕噜咕噜”,抱住小男娃在地上翻滚几下,生生抢在马蹄彻底落下前,救下了小男娃。
不过,崔娇娇肩头被马蹄擦了一下,肩头衣料撕裂开一道口子,肌肤隐隐渗血。
但崔娇娇毫不在意,见怀里的小男娃嚎啕大哭,便拍着男娃的背先哄他。
不想,慕飞霜却不干了。
她心疼她险些受惊的马匹,瞪大双眼,怒斥崔娇娇道:“混账,胆敢惊了本姑娘的座驾,你活腻歪了?”
说罢,扯下她腰间的红色小皮鞭,冲着崔娇娇后背就是一鞭子。
这时,傅玉筝已经跳下马车,紧急朝侍画和绿绮使个眼色,两个武婢立即跳起。
一个跳去崔娇娇身前护着。
另一个则跳到半空中,一把捉住小皮鞭的末梢,迫使慕飞霜计划落空。
慕飞霜还从未遇到过胆敢跟她作对的人!
当即勃然大怒!
“两个贱婢,也敢阻扰本姑娘?我要你们好看!”
说罢,慕飞霜一把拽回小皮鞭,对准武婢的脸蛋就要挥去,竟是抱着毁容的恶毒心思。
但下一刻……
慕飞霜意外瞧见傅凌皓从铺子里走出,她立即变戏法似的,瞬间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把小皮鞭往腰间一别,跳下马,就朝傅凌皓迎上去:
“状元郎,真巧,在这儿居然能遇上你!”
傅凌皓瞥都没瞥慕飞霜一眼,绕过她,径直蹲去了崔娇娇身边,帮崔娇娇一起哄那个啼哭不止的小男娃。
大抵是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经常被月华长公主吓哭的经历,傅凌皓把声音放得格外柔:
“哥哥这里有好吃的,你是小小男子汉,若能忍住不哭,这包果脯就奖励给你。”
小男娃平日哪里吃得上这样的美味啊?
闻言,霎时不哭了。
傅凌皓笑着掏出一个果脯塞进小男娃嘴里,还轻声问他“甜不甜,好不好吃?”得到肯定的回答后……
他又把一大包果脯奖励给了小男娃,就像父王当年奖励他一样。
“真乖。”傅玉筝也围了过来,掏出帕子,弯腰擦去小男娃满脸的泪水。
“真不哭了耶,傅哥哥真不愧是状元郎,连哄娃娃都这般有本事!”崔娇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傅凌皓轻轻一笑。
这时,小男娃的娘亲来了,裤管和鞋子满是泥巴,一看便知是乡下进城卖东西的农妇。
农妇领着死死抱住果脯的儿子,朝傅凌皓几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时,慕飞霜傲气地走了过来,心想,乡下土巴佬走了,傅凌皓该跟她说话了。
岂料,傅凌皓一行人全都对她视而不见,他们上马车的上马车,上马的上马,直到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街头,也没人跟她……搭讪一句!
慕飞霜何时受过这般冷待?
气得她一鞭子甩出去,伤了好几个过路的行人。
但那几个行人都是平民百姓,见她一身华贵的穿着打扮便知惹不起,全都悄悄远离,自认倒霉。
没一个敢找她理赔。
~
那边,崔娇娇又双手托腮趴在车窗上凝视骑马跟在一侧的傅凌皓了。
傅玉筝见她肩头衣料烂了,里头的白嫩肩膀若隐若现 ,忙从暗格里找出一条轻薄的披风,给她披上。
傅凌皓忽地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瓶跌打损伤膏,递到崔娇娇眼前,道:
“这是我快用完了的药膏 ,崔姑娘若不嫌弃,拿去涂抹便是。”
他瞥见她肩头隐隐渗血了。
闻言,崔娇娇眼眸放光,忙开朗笑道:
“不嫌弃,不嫌弃,状元郎用过的东西谁舍得嫌弃啊?”
“傅哥哥若不介意,我拿回家当珍藏品,一代一代往下传,如何?”
傅凌皓:……
看着这般崇拜自己的崔娇娇,他竟一时词穷,不知该回她什么才好。
傅玉筝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崔娇娇委实太好玩了。
傅玉舒也跟着用帕子捂嘴笑。
四姑娘傅玉萱则不动声色,悄悄打量了崔娇娇和傅凌皓一眼。随后,她又想起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慕飞霜。
心下了然,以后还有得闹。
~
当夜,在上房用罢晚膳后,傅玉筝就向爹娘告退,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桃花院。
傅玉筝早早沐浴完,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坐在卧房西窗边的凉榻上。巧梅跪坐在小姐身后,用帕子一缕缕地绞干头发。
一刻钟后,傅玉筝用纤白的手指勾起一缕秀发,捻了捻,基本半干了,便吩咐巧梅道:
“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风干就成。你下去吧。”
巧梅瞅眼窗外冉冉升起的月牙儿 ,心知时辰差不多了,高镍估计该来了,立马收拾好二十几块半湿的帕子,朝小姐行礼退下。
傅玉筝确实在等高镍,今日在东宫的更衣室里,他说过今夜过来的。
却不想,臭男人……食言了。
一边看书一边等,一直等到月牙儿西沉,三更天都过了,臭男人也没来。傅玉筝心知高镍事务繁忙,多半是被公务绊住了,只好起身去床榻上睡了。
却不想,次日天还未亮,傅玉筝就被一个重物压醒了,睁眼一看,竟是高镍覆了上来,正在……用嘴脱她衣裳。
“别闹,我还没睡饱呢。”
傅玉筝睡眼惺忪,她嘟哝着,下意识推开臭男人的脸。
“你至少睡了几个时辰,我忙碌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呢。”
高镍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眼神炙热又渴望地看着她道,“大半个月没亲热了,我想得紧。你白日在东宫答应过我,今夜可以的。”
傅玉筝:……
面对满脸委屈的男人,她竟拒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就在她犹豫的空挡,高镍直接亲了下来……闹得她脑子逐渐清醒,困意渐渐飞了。
两刻钟后,高镍突然粗粗喘着气,附在她耳畔道:
“筝妹妹,这回去西南,我在幽谷里拜访到了一个隐居的药仙,得到了一款吃了不伤身子,又能避孕的灵丹妙药。”
起初傅玉筝没反应过来,随后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
避孕?
这臭男人不会是想……
果然,接下来就听高镍解释道:
“你家成亲是按照长幼顺序来的。”
“原本你只有一个定过亲的姐姐,现在倒好,又多出一个媳妇儿还不知在哪的哥哥。我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娶你回家啊?”
“再等下去,我都要憋死了。你现在就给我……好不好?”
傅玉筝:???
涨红了脸。
想也不想,她就一巴掌拍歪了臭男人的脸:“镍哥哥,不到新婚夜,你休想!”
拒绝得干脆利落。
说罢,她咬唇瞪着这个臭男人!
后来索性别过脸去,宁愿看着墙壁,也再不看他一眼!
真真是个臭男人,她就说呢,月华长公主早就解决了,为何他一直逗留在西南大半个月不回京,居然是去药仙那……寻求避孕药去了!
真真是白惦念他大半个月了,让她窝火死了!
被一巴掌拍懵的高镍:……
哎呀呀,若是青川在这,肯定又得大发感慨了,这世上除了傅玉筝,怕是没人敢扇他家主子巴掌了。
除非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故意找死!
轮到傅玉筝……
高镍丝毫不怒,只是……他实在弄不懂小姑娘突然间的发怒,两人已经亲密成这样了,再进一步又有什么关系?
何必硬憋到新婚夜呢?
早进一步,早享受不好么?
他又不是不肯负责!
莫非是……她害怕避孕药伤身?
想了想,高镍掰正傅玉筝的小脸蛋,看着她双眸,认真地给出解释:
“那款避孕药是给我吃的,你不用吃。而且药仙也再三保证不会伤身,我一回京就让太医核实过了,的确如此。”
傅玉筝:???
这就难怪今儿会在东宫偶遇他了,敢情是一回京就特意入宫……去检验避孕药?
这个狗男人,对那档子事儿是真上心啊!
她知道高镍放浪形骸惯了,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是个心中没有“规矩”二字的人。
但是,她有啊!
为了一次性打消狗男人的念头,傅玉筝索性放了狠话:“成,镍哥哥,你若心底看轻我,你就直接要了我便是。”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高镍:……
怔了好一会。
他哪舍得对她用强?
也丝毫没有看轻她的意思。
唉,这世俗规矩束缚了她的行为,她只接受得了先成亲再洞房……
最后,高镍不得不服软,低头亲了亲她小红唇,闷闷地求饶道:“好,傅玉筝,我败给你了。”
“我憋到新婚夜还不成吗?”
“你别生气了。”
说罢,高镍闷闷不乐地翻身下去,一把搂住她娇小的身子,埋头在她清香的秀发间,耐心哄了好一会,直到她气消了,才道:
“睡吧,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呢。”
嘴上这般说,高镍心里头却已经悄然打定了主意,得赶紧给大舅哥找个媳妇儿!
要不然,他何日才能睡上自个的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