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比想象中更加猖獗,从门窗蔓延至房顶,仅仅片刻之间,整座房屋已被火海吞没,宛如一条失控的火龙,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肆意妄为,释放着它毁灭的力量。
踏进摇摇欲坠的门槛,韩念念首先被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呛得咳嗽连连,眉头紧皱,心知情况不妙,她立刻朝着小房间冲刺。
在那里,她的呼唤穿越了烟与火的阻隔:“家义!赵家义!”
在恐惧与浓烟的双重压迫下,赵家义紧紧抱住琪琪,用尽全身力气回应着母亲的呼唤:“妈,我们在这里。”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所淹没。
感谢韩念念敏锐的听觉,她迅速锁定了儿子的位置,不顾一切地冲入那没有窗户、浓烟密布的小房间。
除了自家的双胞胎,还有一位陌生的小姑娘蜷缩在角落,三人都被浓烟熏得几乎窒息。
韩念念迅速用湿床单为孩子们擦拭去脸上的烟灰与泪水,正准备带领他们逃离这炼狱般的场所,一根燃烧着的房梁却在火焰的驱使下轰然倒塌,径直向他们袭来!
生死关头,韩念念没有丝毫迟疑,她猛地将三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背作为最后的屏障,硬生生地抵挡住那即将降临的灾难。
幸运的是,房梁因角度偏差,仅擦过她的左肩,但这足以让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湿床单虽然减轻了直接烧伤的危险,但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依然令她几乎无法忍受。
忍耐着剧烈的疼痛,韩念念原打算背一个、抱两个逃离火场,可受伤的肩膀却让这个计划成了泡影,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楚。
她知道,自己的肩骨很可能受到了严重损伤,左手更是疼痛异常,别说抱起孩子,就连轻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然而,这里的每一秒都是致命的倒计时。
留在这里,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每一呼吸都是对生命的考验。
“家义!”
韩念念顾不得解释,她迅速扯过一张被褥包裹住赵家义,“跟着我,抓紧被单,不要放手,我们出去。”
“妈……”赵家义的声音带着惊恐与依赖,但在这个危机时刻,他似乎也明白了母亲的决心,紧紧抓住被单,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小涛,来,我背你逃离这里,但是你要知道,我的手受了伤,所以你得紧紧搂住我,别松开,好吗?”
韩念念的语气温柔而又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弯下腰,身躯轻轻一侧,形成一座可靠的小山,等待着小涛那娇小的身影攀爬上来。
小涛没有犹豫,迅速爬上韩念念宽厚的背,用她稚嫩的小手,用力环抱住韩念念的脖颈,两人的心跳在这危急时刻仿佛融为了一体。
韩念念的右手宛如钢铁,稳稳地搂住了小涛,给予她无限的安全感,尽管她的左臂因伤隐隐作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骨髓,但她硬生生憋住即将脱口的呻吟,用坚强的意志支撑起这份生命的重量。
她目光如炬,望向唯一的出路——那扇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门口。
“一、二、三!走!”
韩念念低吼一声,话音未落,猛地向前冲刺,每一寸肌肉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赵家义则死死拽住韩念念的衣角,几乎是以一种腾空的姿态紧跟其后,烟尘和热浪在他们四周肆虐,却阻挡不了他们求生的步伐。
火舌舔舐着天花板,每分每秒都在吞噬着更多的空间,但幸运的是,房间不大,只要他们能抢在屋顶崩塌之前冲出这炼狱,生的希望就在前方。
在那刻不容缓的奔跑中,四人的身影终于冲破了火焰的封锁,踉跄着跃入了夜色之中,周遭的人群顿时松了一口气,水桶和水盆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试图给这场火灾带来一丝清凉。
李传珍几乎是瞬间扑到了赵家义的身旁,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焦急与庆幸,她急切地转向韩念念,“念念,琪琪还有小涛,你们都还好吧?”
韩念念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将琪琪小心翼翼地放下,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湿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孩子脸上的污渍与汗水,动作细腻,充满母性的温柔。
“怎么会突然起火?家义,你们在里面,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外面的情况吗?”
李传珍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魂未定。
赵家义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烟灰,他仰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缓缓说道:“我们正在玩捉迷藏,原本并不打算进屋的,可那扇门莫名其妙地就开了。想着那是个空屋,就和小涛躲了进去。谁知道没过多久,空气中就开始弥漫着汽油的味道,等到我们想要离开时,门已经被不知何人反锁。妈妈,真的对不起,是我提议带琪琪和小涛进来的,所有的责任都在我。”
小涛的奶奶张了张嘴,本欲责备的话语在看到韩念念那英勇无畏保护孙女的举动后,又默默咽了回去。
然而,李传珍心中的忧虑与愤怒却难以平息:“家义,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那火势凶猛,稍有差池,你们可能就……”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孩子们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赵家义的眼眶逐渐泛红,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正当李传珍还想继续责备之际,韩念念却出声打断了她:“妈,我想问一下,在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您在何处呢?”
李传珍一时语塞,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料到会被这样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没有尽到看管的责任?”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
“不,不是这样的。”
韩念念轻轻摇了摇头,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我只是纯粹好奇,在那个关键时刻,您到底在哪里?”
虽然韩念念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李传珍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压力,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不悦。
“我还能去哪儿?你不是说不让孩子们走出院子吗?所以我就和刘婶、姜大娘她们在大榕树下乘凉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