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对万俟云螭之心动,跟其他男人对她心动,没什么不同,本质都属:见色起意。
即便那人救了她,可若他已不是“他”,那报答的“方式”,自然就大不相同。
连珊瑚涩声道:“难道,要我对救命恩人不管不顾么?”
蕙兰道:“依奴婢看,在弄清那人的底细前,您还是不要与之接触过多,省得叫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倒不好收拾。这段时间,奴婢几个,便代您去探望他,也不算我们失礼于人。”
连珊瑚静了片刻,道:“蕙兰,你拿上义父给我的‘寒露凝香膏’,送去给他,留心观察他的伤处,看看……是否真的没法医了。”
蕙兰应诺,站起身来,刚要跨出门,忽听身后一声惊叫。
接着又炸起数声惨叫。
“啊!你的脸——!”
“我的头发!!!”
“难道我的脸也……!”
洛芳三人看见彼此脸孔变化,争先挤到镜子前面,待看清后,又是一阵惨叫。
连珊瑚是眼睁睁看着她们仨变了模样——本来都是清秀佳人,突然眉毛、睫毛尽数脱落,脸上生出绿色斑点,拿手一碰头顶,青丝也纷纷如雨落下。
几个呼吸间,头皮上便没多少毛发了,光秃秃头皮一现,慢慢也被绿斑覆盖,活像脖子上顶了颗绿色的蛋。
三颗发了霉、长绿毛的蛋。
蕙兰慌忙折返回来,拉着连珊瑚避开:“小姐小心!”
“怎么回事?你们,你们中什么邪了?!”她也不敢靠近那几人,生怕这“绿斑脱毛症”传染。
洛芳三个惊慌失措,强打精神回想,突然,惊叫道:“一定是十方谷那个女人!”
“对,咱们只跟她俩有接触,就是她们做了手脚!”
蕙兰冷静下来,要她们细讲经过,听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除了描述当时言语攻击,更捉到一个细节:手帕。
她略一沉吟。
蕙兰是连珊瑚的左膀右臂,本来较其他几个更机敏心细,年龄也大一些,见识广博,当下心里有了计较,对连珊瑚道:“小姐,依奴婢看,必然是那女子在手帕上动了手脚,奴婢这便去走一趟,找她讨要解药,也就是了。”
也借此机会给那公子送药,查探他的情况。
是以,蕙兰按着洛芳几人描述,来到万俟云螭养伤的地方,却见房门虚掩,里面似有人喁喁私语,便蹑足过去偷听。
耳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讲什么“你痛不痛”、什么“都听你的”,内容语调暧昧难言,忍不住跑到门口向里偷窥,却乍见戚红药衣衫不整的依偎在万俟云螭怀中,整整一对野鸳鸯。
她再见多识广,也是个黄花闺女,因平日恪守礼教,绝无一丝不妥举动,才能被选来近身侍候连珊瑚。
虽然也自称江湖儿女,性格却十分保守古板,乍见这“伤风败俗”的一幕,受惊非小,才失声惊叫。
等又见到戚红药当着人面前,还跟那男人勾勾搭搭,拉拉扯扯,心中十分不齿,但想着自己来此的目的,总算脸上没太难看。
她打量万俟云螭脸上伤处,见那疤痕占了少半张脸,倒也不如洛芳她们说得那么吓人,但又转念:这种男人,随便哪个女子都能勾搭去,脸就算好了,又有什么用?
手探在袖中,捏着“寒露凝香膏”的瓶子,稍有犹豫,还是掏了出来,往前一递,对万俟云螭道:“你脸上伤疤不浅,这是我们小姐……赐你的伤药。”
她本想说“赠你”,但觉得说辞太暧昧,这男人浪荡轻浮,着实不配,怕他起心惦记连珊瑚,便故意这样说,好叫他知道,他跟自己小姐是云泥之别,不要有痴心妄想。
万俟云螭简直要给她气笑了。
戚红药倒是挺高兴,上前问:“这药效果很好么?”她既然知道万俟云螭是为她受伤,心里更急迫想要他痊愈,赖姐姐的药固然好,但连姑娘这个,也许还有奇效呢。
她也发觉蕙兰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
但她并不在意。她行走江湖,一跟妖物交手,连命都未必能保全,遑论衣衫完整,给人看见条胳膊,又算什么?
况且,她跟万俟云螭情之所至,才相依在一起,心里虽很甜蜜,但并没有生出什么龌龊想法,心怀坦荡,就是被人撞见,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蕙兰一见是她过来,想起洛芳几人中毒之事,反把手缩回来,道:“戚姑娘,你要这个药么,也可以,但须得先把我们的解药拿来。”
戚红药不解,问:“什么解药?”
蕙兰冷笑道:“你何必要装傻?”当即把洛芳几人的情况一说。
万俟云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