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赋来得早,走得急,以至于萧天睿起床时连人影都没见到,就被莲姨告知今天黄大师来将阮灵儿接走了。
战意听见这番话,满头黑线。
然而战意的意见传递不到阮灵儿耳中,只因此刻,她已经回到了当初第一次遇见那个小男孩的巷子口。
当初在那个莫名的幻境中见过了这个巷子曾经的繁华,此刻再看,饶是阮灵儿竟也有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而此刻,她正看见巷子对面的不远处,一家纸扎店门前,一个身穿长款格子风衣,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的女人正呆呆地仰望着店铺的招牌。
店铺门前无人,估计是暂时走开了,黄天赋远远看见那人,却‘咦’了一声。
“此人命中无子,手上怎么还拉了个孩子?嘶……”
阮灵儿不知道黄天赋在阴阳这一道上究竟有什么本事,然而此刻他精准的说出了那女人的命格,她倒也并不意外。
不管怎么说也是阴阳协会中人,阮灵儿虽不觉得黄天赋是个厉害的打邪师,却也不曾认为黄天赋就是个一无所长的草包。
见他这般问出声,她也不介意多说两句。
“命中本是该无的,但难说没有贵人相助。”
阮灵儿扒着副驾驶的车门,隔着玻璃看向女人。
“你不如按照这个孩子的年纪推一推她那年的命格。”
阮灵儿这样说着,黄天赋一愣。
“你今天找我来,此事与她有关?”
阮灵儿轻笑,不语,黄天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随之竟听阮灵儿的,尝试着逆推了一番这女人的命格。
“嘶……”
不推倒也罢了,这一推,竟连黄天赋都惊了一跳!
“这,竟然有人帮她改过命?!”
他的惊讶溢于言表,以至于眼珠子都差点脱离了眼眶!
要知道,阴阳协会会规严苛,触犯会规者轻则赶出协会,重则阴阳界除名,什么人如此胆大,竟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疯了,真是疯了!谁竟然敢这么干!”
自古以来,凡人大多皆想逆天改命一夜翻盘,阴阳一道深不见底,自然也不是没有敢于搏命的大成者。
然而,改命要付出的代价轻则金钱重则性命,对凡人来说大抵是付出金钱,虽是痛苦,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对阴阳中人,逆天而为与找死无异!
以至于黄天赋不由得开始怀疑,如今的阴阳协会管制下,还有什么人敢这么不要命。
他能想到的,只有传闻中那些闻所未闻的邪师。
只是,他踏道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活的邪师长什么样!
就在黄天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考着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会长之际,就听阮灵儿忽然道:
“你去问问她,近几日是不是灾厄不断,想不想破。”
黄天赋见状一愣。
“你要出手?”
亲眼见过阮灵儿的本事,黄天赋自然是无话可说。
不过阮灵儿隐藏的如此之深,以至于同为一家人的萧天睿她都不敢告知分毫,黄天赋不由得有些震惊,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阮灵儿如此铤而走险?
上次,是战意命悬一线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以阮灵儿的淡然程度,黄天赋怀疑只要战意能留一口气在,只怕她都不会插手阴阳中事。
此刻,阮灵儿却没回答他,只是轻叹一声,似有无奈。
她脸上仿佛写着‘说的都是废话,难不成让他出手’。
黄天赋见状,摸了摸鼻子,被小孩鄙视,哪怕深知阮灵儿的本事远在他之上,黄天赋也难免有些尴尬。
他下了车,来到女人面前,按照阮灵儿的吩咐说了那两句话。
孰料,那女人竟露出满脸震惊之色,不可置信道:
“您……这,敢问您是从何得知?!”
如此说着,黄天赋也是震惊。
阮灵儿算准了,他不意外。
让黄天赋意外的是,阮灵儿究竟怎么算准的!
毕竟以他的水平,只能看出这女人这一世凄苦,无儿女膝下之福,顶多是听了阮灵儿的逆推一把算出了当初有人改过女人的命格。
可是此刻,看着她分明面相红润,打扮精致,不说是大富大贵,起码是无远忧近虑的极佳面相,可阮灵儿怎么偏说她这几日连逢灾厄?
黄天赋是何等精明之人,哪怕他确实对女人的遭遇一无所知,面上却也不曾表现出分毫,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若想改变现状,不如换一处商议。
对此,女人竟不曾提出分毫意见,连连点头应是。
反倒是她手边的小男孩,懵懵懂懂的扭过头来,看向黄天赋停在路边的车,歪歪头做好奇状。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黄天赋车窗内的任何场景,可偏偏,正对上了阮灵儿看向路边的视线。
她挑挑眉,似有意外。
“这一家人,还真是福缘深厚。”
说话间,黄天赋已经回到了车上。
“小姐,咱们换个地方与她商议?”
“可。”
阮灵儿应下,心知黄天赋办事周全,不曾过多询问。
汽车启动,他们竟来到一处茶馆门前。
阮灵儿不曾多问,跟着黄天赋进门,来到了楼上。
此处清幽雅静,许是清晨太早,店里还没有客人。
黄天赋点了一壶今年的新茶,对着茶楼的前台交代了两句,便带着阮灵儿来到靠窗处落座。
面前的竹帘一放,房间竟自动被隔开成两边,彼此看不见另一边的情况。
阮灵儿挑眉看向黄天赋,似乎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手段可以掩藏她的身份,她不由轻笑一声:
“怎么,黄大师似乎经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话音未落,黄天赋倒茶的手都是一抖,轻咳一声:
“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咱们阴阳一道的,有时候藏一藏省些麻烦!”
阮灵儿勾了勾唇角,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她倒是并不好奇黄天赋都做过些什么,总之这个人身上没有邪气,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什么事情又干她何事?
而透过落地窗往下看,阮灵儿便敏锐的看见了不远处,一辆轿车在黄天赋的车后缓缓停下。
车上下来的,正是方才的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