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周的修士皆瞪大了眼睛,这般捉拿逃犯之法,堪称修真界的奇谈。
重寻其踪,岂非与提前告知对方逃遁无异乎?
此刻,庄言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皆是林芊雪以机智立下大功所致。
但他并未急着离去,反而向何老七拱手施礼,“何掌门,敢问吾那几样护身法宝,尊意欲如何处置?”
何老七瞥了一眼身旁的耿盛,后者心中暗自思量:人已释放,这些琐事又有何足挂齿?他轻轻点头示意。
于是何老七释然挥袖,“无需多虑,既是阁下的法宝,自然带回便是。”
说罢,何老七引领众弟子匆忙离去。
庄言撤将十件连环灵器逐一查点清楚,心念一动想去县城寻找林芊雪,然而转念一想,若是携带这十件连环灵器进城,实太过惹人注目。若将其藏于荒郊野外,则又难以安心。左右为难之下,唯有耐心等待成为最佳之选。
想到此处,他便坐在路旁,目光紧紧盯着通往县城的方向。他深信,林芊雪一旦得知消息,必定会火速返回家中。而这条道路,正是她必然经过之地,只需静待其来,必能与她相见。
林府之中。
林芊雪瞧见柳如眉归来,忙上前迎接,“柳仙子,家夫他……”
柳如眉淡然微笑,“一切均已妥善安排,你现在可以回家与庄言撤相聚了。”
林芊雪惊喜交加,“当真?”
柳策在一旁朗声笑道:“我妹妹素来讲究诚信。”
林芊雪忙拉过庄巧儿欲行大礼,却被柳如眉轻轻托住,“免礼,快回去吧。”
林芊雪再度致谢,庄巧儿亦抬头望着柳如眉,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谢谢你,姐姐,你长得真美。”
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被人称赞美貌?
柳如眉开怀一笑,轻抚庄巧儿的小脑袋,“好了,快回家吧,你哥哥正在家中等候你们呢。”
林芊雪携着庄巧儿走出林府,才发现门口的驴车上多了两大布袋与一个包裹。马小义上前解释道,布袋内装满了修炼所需的五谷杂粮,包裹中则是风干的灵兽肉与一坛珍贵的琼浆玉液,均为柳如眉所赠。
林芊雪并未过多推辞,道谢过后便带着庄巧儿离去。她深知,既然柳如眉已亲自将物品放在驴车上,再推辞已是徒劳。这份恩情,唯有日后设法回报。
就在她们驾车尚未出城之时,恰好撞见何老七带领一众弟子归来。
何老七见到林芊雪,未作言语,只微微颌首示意,随后悄然举起右手至胸前,朝后方做了个指向的动作。
林芊雪瞬间领会,此举是在告诉她:庄言撤就在后方。
至此,林芊雪心头的忧虑终于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驾驭驴车刚出城不久,便看见了前方正等待着她的庄言撤。
见庄言撤身影显现,林芊雪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从仙鹿车上飞跃而下,疾步向前,眨眼间投入他的怀中。
此刻,林芊雪方知此男于己何其关键,清泪悄然滑落脸颊。
庄灵儿则跌跌撞撞,脚步蹒跚地跑近,牵住庄言撤的手央求道:“师兄,师兄,抱抱我。”
庄言撤顿时哑然失笑,适才与林芊雪之间那份情深意重,正浓情蜜意地握着手泪眼相对,却因庄灵儿一句稚语,那酝酿已久的氛围瞬间消散无形。
林芊雪不禁破涕为笑,忙从庄言撤怀中挣扎而出,拭去眼角泪水。
“罢了,咱们回宗门吧。”庄言撤抱起庄灵儿,在半空中旋转数圈,逗得她银铃般笑声连连。
“好啦,灵儿,去找师娘。”庄言撤顺势将庄灵儿递至林芊雪怀中。
庄灵儿略有不甘,然而见到庄言撤接下来的动作,便默不作声。
只见庄言撤转身,自道路一旁的草丛之中,一次性取出十枚淬炼过的灵宝——连环勾玉。
林芊雪见状,不由惊骇一颤,“夫君,这些勾玉,你怎么还保留着?”
庄言撤淡然一笑,“如今留下,已是无妨。”
消息传来,庄言撤归来的讯息瞬间席卷整个灵河村。立冬等人御剑疾驰至村口,围聚在他身旁,纷纷询问详情。
“不过是向县尊大人表明,我等所持之连环勾玉乃是用于自保,县尊大人便允我离去。”庄言撤如此解释,至于柳家出手相助之事,则不便多言。
村民们簇拥着乘坐仙鹿车的庄言撤直至家门口,依依不舍地渐渐散去。唯独立冬一人等到最后,与庄言撤对视一眼,二人皆心照不宣。
回到府邸之内,二人直奔西厢,立冬迫不及待地道:“师弟,事情我已经打听明白了。晓波大勇他们随庄平上山采掘灵药,据庄平所说,是你私藏人参灵芝发财,因而他们……”
对此,庄言撤早已心中有数,早在进山之际便推测出庄平必然有所察觉。
“庄平所言不虚,的确,我在山上偶遇人参灵芝,本欲过几日与众同门一同前往挖掘,哪曾想中途生变。”庄言撤娓娓道来。
立冬愤然握拳挥舞,“我们原本打算待夜深人静之时将庄平抓出来教训一番以泄心头之恨,哪知你这么快便归来。”
庄言撤深知,现今庄平已成为村中的一大不稳定因素。庄安邦曾任多年里长,自己也曾做过数载护村队长,故而在村民中有一定威信。若今日他能偷偷带着村民入山盗挖人参灵芝,将来恐怕就会振臂一呼,自立门户。
因此,如何妥善处置庄平一事,让庄言撤颇感棘手……
庄言撤沉声道:“立冬兄,此事并非单纯的惩罚所能解决,此次他能揭发于我,下次便可能因别事构陷他人,如此反复,只会令我河头村陷入纷乱与污浊之中。”
立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将其驱离村庄,以断其与本村之纠葛。”
然而庄言撤并未采纳此议,他知道仅仅驱逐此人并不能真正切断他与河头村之间的联系。
“驱逐之事暂且不论,我已有计划在胸,另有一件紧要之事与你商议。你需寻一处宝地,修建几座宏大的修炼居所。”
“又是扩建修炼院落么?”李东露出惊讶之色。
“非也,我要为我们村的孩子们设立一处修真学堂,请县里的高人前来授业解惑。”
立冬听罢,面现惊异之色,“此举何须?村中能修行的孩子屈指可数,又有几家能担负得起修行之资呢?”
庄言撤淡然一笑,“若是我提议免除学费,所有教书育人的费用由我河头村一力承担,又当如何?”
立冬闻此,不由得心生敬佩。在这个偏远之地,不收学费并由村落独自聘请高人讲学,确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但是我们这个地方荒僻偏狭,又有哪个修真大师愿意前来定居执教呢?”
庄言撤朗声一笑,“此事你不必忧虑,自有我来安排。你只需抓紧时间将修炼居所建设妥当,务必多辟几间,以便给诸位师父预留足够的修炼空间。”
“还有,自村子至五里之外官道的那段道路坎坷难行,我也考虑修复平整。你估算一下所需人力物力,这笔开支同样由村里承担。”
立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庄言撤,“贤弟,单单这两项工程,就得耗费过百两灵银,筑路建殿,材料人工皆非小数目啊!”
庄言撤淡笑一声,“日前售出的双头狼妖价值二百两灵银,关于分配方案,我已有思虑:凡参与解救行动者,每人赐予五两;剩余的一百五十两用于修路及建设修真学堂。”
听到这个建议,立冬连连摇头,“大家享用狼妖之肉足矣,灵银还是免了吧。”
庄言撤摇头道,“不可,如此分配已违背初衷。起初我说的是售卖狼妖所得,灵银归众人共享,但我思虑再三,如若仅因一次救援行动,每人便得二十两灵银,恐怕会引起他人羡慕嫉妒之心。”
“一旦生出此种心态,随之而来之举恐将难以驾驭。”
庄言撤的这席话让立冬频频点头,赞叹他行事周全,目光长远。原先那个一贫如洗的少年,竟有这般手腕与见识,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此时,在一边默默旁听的庄平再也按捺不住。庄言撤不仅平安归来,而且比预期早得多——以这样的速度返回,顶多也就只到了县衙一趟。
这使得庄平立刻意识到,光靠青牛县县令一人之力,已是无法撼动庄言撤的地位了。
不错,唯有背后有着通天手段的柳家……
想到这,庄平气血翻涌,恨意直达齿根,却也无法如何应对。
原本以为此事足以将庄言撤逼入绝境,令其陨落在修真之道上,因而他行事过于急切,已显露出深深的痕迹。待庄言撤渡过危机返回河头村,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反复思量之下,庄平决意连夜逃离这个修炼者的村落——城河头村。
然而身处荒野之中,他才惊觉,自从爷爷仙逝之后,仿佛连同自己与世间凡尘的所有关联都被切断。
庄平冥思苦想,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人之影——乡正赵春强。传闻他的母亲与自家祖母之间有着一丝血缘牵系。
想到这里,庄平紧咬牙关,暗自发狠,硬着头皮也要去找赵春强寻求庇护之所。然而,他又不知道赵春强的住处在何处,唯有朝着乡正府的方向行进。
夜色深重,已然二更时分,赵春强早已下值归家。无可奈何之下,庄平只得寻了个隐蔽之处,蹲伏一夜,静静地等待天明。
次日清晨,刚踏入乡正府的赵春强便看见庄平,只见他满脸疲倦,满身风尘,不禁一愣。
“庄平,你怎么…?”赵春强惊讶道。
庄平眼中含泪,凄声道:“赵叔,我在河头村已无法立足,唯有投靠您,求您务必伸出援手。”
赵春强赶忙给庄平倒了杯灵泉水,示意他坐下,宽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必心急,慢慢讲来。”
庄平擦拭泪水,悲愤交加地道:“唉,我祖父遭此大劫,庄言撤接掌了里长之职,并疯狂扩张自身修为力量,如今那支所谓的护村队伍已有四五十名修士。
“我看他的野心不止于此,恐怕有朝一日,您的乡正之位也会岌岌可危。”
听到庄平的叙述,赵春强心头一震,“河头村不过弹丸之地,八个守卫足矣。怎会生出如此多是非之事?”
庄平点头承认,语气坚定地说:“自那日起,他便开始对我处处设防,甚至昨日,我以他违背修炼者戒律将其告至县衙,谁知天黑之前,他竟然被释放了回来。”
提到庄言撤这个名字,赵春强不由得脸色微变,沉吟半晌,最后轻叹一声,“罢了,此事我心中有数,定会查个清楚。既然河头村你不能再回,你想去哪儿呢?”
庄平苦笑连连,内心自问:我还能去哪里呢?
看出庄平心中的迷茫,赵春强稍作思考,开口道:“那就随我来吧。”
赵春强引领庄平来到后院,那里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内设一张床铺,供他临时栖息。
“你且在这里暂且安顿,午时我会带你去用膳。”
与此同时,河头村外,马蹄声阵阵,扬起漫天尘埃。
值勤的护村队长立冬凝目细瞧良久,终于辨认出那些身影乃是来自蜈蚣岭的邪修盗匪。
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后,立冬并未显得惊慌失措……
又是前来寻找庄言撤的修者。立即有人被遣去向庄言撤传讯。
没错,率领这支队伍的正是修为高深的黑衣修士——大老黑。
距离村落尚有一里多地,大老黑便勒住脚下的灵兽马驹,对身后众修士叮嘱道,缓缓前行,以免惊动凡尘村民。
真是难得一见的自律修行者啊。
此刻,庄言撤正在村外的溪流中捕获灵鱼。
得知修者来访的消息,庄言撤瞥了一眼身旁的林芊雪,脸上满是无可奈何,“唉,看来又要陪他们一同入山了。”
林芊雪神色瞬间紧张,“夫君,那些修者行事狠辣,性情反复无常,我们最好尽量避开他们。”
然而庄言撤却淡然一笑,“不用担心,上次入山时,我已经摸清了大部分道路,这次再带他们走一趟便是。”
听他这般轻松地说着,林芊雪心中也释然了。
谈话间,大老黑已带着杨春与另外几名修士临近。
远远地,大老黑便开怀大笑地打招呼。
“言撤道友,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面对大老黑的热情,庄言撤也同样振奋精神回应:“大首领,久违了。”
还未待大老黑继续言语,庄言撤便主动说道:“大首领,您终于来了,我在此等候多日了。”
大老黑听闻此言,心情愉悦,朗声大笑:“哈哈,我就知道言撤道友乃痛快之人,那咱们这就入山吧。”
庄言撤抱拳示意,“还请大首领稍候片刻,容我回家安置妥当,随即前来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