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是个黑洞。
    只要招募的使徒够多，再多的资源扔进去也只是打个水。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力量就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现在发了笔横财，经过谈判，塔希娜给罗曼的资源，能让他将一千位使徒从普通人的体质提升为准一阶或者一阶骑士。
    这只是军队雇用费。
    狮子领的管理费不会比这个少，到时候就用来培养智库。
    罗曼都想好了，直接派遣他的智库去帮助塔希娜。
    用塔希娜给他的资源培养人才，再让他们去帮助塔希娜，锻炼政治能力。
    只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资源，大肥羊都有些吃不消，直呼爽了。
    因为她得到了整个未来。
    用了罗曼的人来培养她的势力，她也不害怕罗曼会阳奉阴违耍招。
    她只相信眼前所见。
    河谷之王不会给他使绊子，哪怕今后兵戎相见，他也只会堂堂正正的和她决战！
    她相信她的眼睛，罗曼心灵深处毫无阴霾，是个赤胆热诚的王者。
    和这种人做盟友，永远不用担心会遭到背刺！
    罗曼也很满意，使徒是他嫡系中的嫡系，打掉狮子领就能换来一千个战力单位，简直不能太划算了。
    况且，就算没有塔希娜，罗曼未来也会打狮子领。
    他过去两年时间里，在丰饶城进行了大量的治理工作，现在稳定度提升上来了，可以继续扩张，狮子领就是个极好的选择。
    但白钢公主想要的话，罗曼就让给她吧，反正他还有别的土地可以打。
    有那么一瞬间，罗曼觉得，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塔希娜的征服计划当真顺利，河谷军也扩张至黑铁大地的半壁江山时，双方极有可能会爆发一场决战，类似于楚汉之争的决战。
    想到那种状况，罗曼感到激动……是不可能的。
    白钢公主太自信了。
    她或许能在战场上屡建奇功，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当双方决斗的那一刻，她的一切都会原形毕露。
    你的人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培养你就是培养我，到时候你的羊毛被我薅光了，只有光秃秃的白嫩身体，你拿什么和我斗？
    ……
    两人各怀鬼胎，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罗曼要强化使徒，抓紧生产。
    塔希娜继续往军营跑。
    河谷军的军事体系自成一体，和外界的征召军不同。
    征召军是马鹿，是用来填线的，给征战骑士创造入场时机。
    可河谷军不同，有专业到家的战争素养和精良完善的装备，步兵方阵主打的是正面碾压，在战场生态位全面越过了征战骑士，成为了战场主角。
    落差感很大，跟着塔希娜来到河谷的征战骑士们有些傻眼。
    说白了，他们看不起底层步兵。
    步兵就是蠢货，十足的笨蛋，依靠底层人永远成不了大事，这是数百年来无数征战骑士验证到的结果。
    征召军打架不行，他们不服从命令，发起不了像样的冲锋，遇到挫折就会溃逃，所有的胜利都是征战骑士带来的。
    现在不同了，一帮奴隶和贫民组成的军队居然只靠自己就能打胜仗？
    但偏偏反驳不了。
    因为河谷军早在天马平原就证明了这点。
    诸王之战的现场混乱到了极致，但谁也不能否认是河谷军抗住了正面战场。
    橡木精兵、斧卫队、黑铁等征战骑士，他们数量稀少、全员精锐，是不可能正面抗线的。
    而天马平原的圣战军足有十几万人——这不是教廷的极限，却是战场的极限，只能容纳那么多人。
    河谷军抗住了圣战军带来的大部分压力，军队组织力爆棚。
    据不可靠的统计，圣战军在诸王之战里死伤近十万，整场战役惨烈到极致，把整个天马平原的青壮年一代人都打光了。
    其中教廷一方的六成伤亡、估摸着三五万人的死，和河谷军有直接关系。
    这个数字极其恐怖，河谷军是从地狱般的战场里杀出来的，有些士兵有创伤应激综合征了，上百人当场退役——人类的认知和心理承受力有限，只能递交辞职信。
    而罗曼也一律通过审批，避免他们人格崩溃——有些士兵真的疯了。
    现代社会物质丰裕，尚有抑郁症患者，而这个时代的人类更是全员潜在的疯子，战争又是人类精神异化的催化剂。
    人哪有不疯的啊！
    罗曼透过【战场模拟】，也亲身经历过那血腥残酷的地狱。退役也算正常。只不过河谷军凝聚力很强，大多士兵又是他的死忠粉，有些无法承担作战任务的人说什么也不肯退伍，还要罗曼亲自去劝他们离开军队。
    现在的河谷军经过提纯和磨炼，人数虽然有减员，但变得更加可怕了，有股森冷和漠视生死的气质。
    征战骑士在暗想这帮家伙在几年前真的是农民和奴隶吗？
    好在他们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因为征战骑士找不到定位，双方没法配合，只能不断的进行操练和演习，渐渐熟悉彼此的作战风格和实力。
    罗曼在塔希娜任命上出了问题。
    双方关系很复杂，名义上塔希娜是他老大，毕竟他开城门迎接塔希娜，等于承认了后者黑铁之王的地位。
    可在军事方面，罗曼又不可能放权给塔希娜。
    最终，只能临时委任为‘特殊军事元帅’，名义上比兵团长杰特高半级，但都要经过军事会议的决断才能行动。
    她的黑铁、白骑士、橡木精兵，加起来将近五百人，加入河谷军的战斗序列是不可能的，那样只能搞乱原有的军队布局。
    罗曼将他们单独编成一支独立纵队，派遣三个辅兵大队，听命于塔希娜。
    九百辅兵和五百精锐立刻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
    这是一支标准的王牌战队，机动性极高。
    ……今年的冬季即将过去。
    这片大地即将迎来新的一年，也是个混沌，未知的一年。
    伊奥三世死于在去年秋季诸王之战，征服者秩序解体。
    整片大地的冬天竟然是一片寂静，像是所有的战争都消失了。
    北方的龙族蛰伏、教廷军死伤惨重、河谷军班师回朝……
    只是，经历过诸王之战的人们都清楚。
    那绝不是一场终结战争的战争。
    相反，它只是另一场漫长而又残酷的战争序幕。
    ……
    罗曼来到这片土地的第五年末。
    他带着格薇儿和莱莎从田间地头回来，那是冬麦的试验田，亩产极高，而那些麦子又能成为明年的种子，带来更多更好的收成。
    罗曼回到起源庄园，见到赛思快步迎了过来。
    罗曼的财政大臣脸色惊慌，手里拿着一纸状书，精准有力的手腕有些颤抖，仿佛那是恐怖事物一样。
    “赛思，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乌鸦信使从丰饶城带来了噩耗。”赛思从未见过那样骇人听闻的消息。
    罗曼表情轻松、姿态散漫：“说吧。”
    赛思拿起那盖满印章的古老状书，用极其沉重且干涩的嗓音念道：
    “狮子菲林家族，向河谷之王宣战……”
    “野兽卡特家族，向河谷之王宣战……”
    “针织阿朗松领主，向河谷之王宣战……”
    正当罗曼要询问那阿朗松伯爵是哪根葱时，又听到赛思又用沉重的口吻说道：
    “布卢瓦伯爵，向河谷之王宣战……”
    “佛德斯伯爵，向河谷之王宣战……”
    “皮埃尔领主，向河谷之王宣战……”
    “维利奇卡伯爵，向河谷之王宣战……”
    “薰衣草之王普罗旺斯，向河谷之王宣战……”
    “烂泥沼泽之主多利亚，向河谷之王宣战……”
    “热夏群岛之主伊斯特领主，向河谷之王宣战……”
    “佛雷男爵，向河谷之王宣战……”
    “布拉蒙男爵，向河谷之王宣战……”
    赛思几乎是用颤抖着的嗓音，报出了那一个又一个代表着不同贵族的名字。
    那名单写满了诸侯之名！
    有男爵、也有伯爵，以及某些地区的领主。黑铁南部、中部、西部等大大小小、所有势力集合，不约而同的对一个偏远势力进行了宣战行为。
    共有数百贵族参战，只因他们接到了黑堡之主的讨伐令。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罗曼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多好。
    他预见未来情况或许会很糟糕。
    但肯定没料想到事态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触犯了天条了是吧？！
    整个黑铁大地，一千多万人的规模，所有贵族全都联合起来，就只是为了对付他这个刚拿到封地五六年的小贵族？
    十万兵力？二十万！三十万！
    彻底疯狂！！
    数不清的贵族势力都将开赴过来，和河谷之王进行了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你们吃什么药了？！
    我本来想过几年再挨个打死你们，为什么要逼我现在就全部打死你们？！
    格薇儿微微张大嘴巴，她远离战争，尚没有实感，不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莱莎·银月听到那一个又一个名字、一道又一道宣战的消息，她脸色顿时煞白，像是想到了恐怖的回忆，身体有些颤抖起来。
    罗曼的脸色也没了轻松，脸庞逐渐变得冷峻且严酷。
    他知晓，这背后必然是教廷背后唆使。
    在天马平原战役中保持观望或者中立姿态的贵族们，在如今征服者秩序崩溃后，不约而同选择了皈依诸神。
    这是大势所趋，在信仰圣战的大背景中。怒潮和裂甲等大公爵或许有选择权。但那些各自为政、孤立无援的诸侯势力们，就只有对圣座磕头求饶这个选择了。
    宣战是他们的投名状，绞杀亵渎者的势力、绞杀征服者的残余势力，是教廷的最终目标。
    “那就让他们来吧。赛思！”罗曼说。
    “我说了，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事情！”
    他脸色冷峻，话语冷酷：“但是，人多就有用吗？一帮纸老虎最终也只是纸老虎！我对贵族这样的虫豸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他们对我的宣战！也是我对他们的宣战！更是我对整片大地的宣战！！”
    “就从这里开始！践踏所有人！挑战整片大地！”
    “将全世界踩在脚下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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