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一点啊,要是前辈们已经把那口缸灌满了,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伊织是捧着一大盆白水似的米醋跑在前面喊口号似的一直催促着,跟着第二位的塞巴斯抽动了下鼻子,有些迟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继续闷着头跟在他后面。
他突然意识到,刚刚几人在厨房里吃饭的时候,那醋在盆里就那么安安稳稳的放着,导致几个人,都没有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那就是‘醋’这个东西,虽说是‘米醋’,颜色和酒看起来更相近,清澈度什么的也都差不多,甚至还在表面漂浮一层疑似酒花的东西。
但总之,除了味道以外,但还有一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久都不会,也不该有的。
那就是趴近了闻一口能冲到天灵盖儿的,醋所特有的刺鼻酸涩气味,米醋的酸味更是尤其的大。
刚刚伊织不跑还好,现在伊织一跑动起来,手里捧着的盆里的米醋发生了晃荡,那股醋味就有点大了。
差不多到了在饭店里故意把一壶醋当着老板的面浇在地上,然后被老板摁在醋里打的那种酸爽感觉,塞巴斯跟在后面熏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本来塞巴斯有些于心不忍的,想要提醒一下伊织这件事,但毕竟现在时间确实来不及了,临时换的话除了自来水以外找不到其他的。
因此,就算是提醒伊织的话,除了让这家伙更加绝望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用处,倒不如让这家伙开心一点。
因此也只能沉痛的默默哀叹一声,为伊织等下悲惨的命运,寄希望于大厅里边的几十位前辈学长们都有鼻炎吧。
只不过有一点,塞巴斯心中很是奇怪,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伊织的后背。
那就是为什么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是没长鼻子一样,那醋的味道这么刺鼻,跟在后面的塞巴斯都有些受不了,可看伊织那小子的样子,就好像完全没有闻到一样。
心中越想越是疑惑,他干脆拎着水桶又往前跑了两步,想看看伊织的鼻子是什么结构。
然后他就看到了伊织鼻子上夹着的半透明鼻夹。
赛巴斯当时整个人都惊了,这玩意儿是上午潜水考试的时候前辈发的,等一上岸塞巴斯就嫌这玩意儿夹的疼,早就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为什么伊织这家伙一直戴到了现在?这家伙不疼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伊织?难道说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没有看到?还是说看到了,大家却还是集体当做没有看到,无视掉了?
塞巴斯有些不是滋味儿,心中有些酸酸的,比面前醋味还酸。
回头看了眼耕平,想要和他商量一下以后对伊织好一点,顺便讨论一下该如何救端着醋的伊织一命。
他感觉伊织这小子性格之所以这么恶劣,成长路途上被大家的忽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塞巴斯心中是这么想的,并且对自己如此有爱的内心也是十分的敬佩。
然后他回头就看到了同样带着鼻夹,端着铁锅,一脸困惑望着自己的耕平:
“走啊,怎么不走?”耕平嗡声嗡气的对塞巴斯催促道。
什么鬼?这两个家伙是什么鬼?难不成他们两个今天脸上一直都戴着那玩意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啊喂!?
难不成,是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们的脸吗?
塞巴斯都有些害怕了,拎着水桶的手都有些哆嗦。
他努力让自己回忆今天一整天的伊织和耕平的形象,却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好好正眼看过他们,都只是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可恶啊,原来自己对同伴们这样漠不关心的吗?真是何等的...
塞巴斯还是狠不下心来骂自己,他都有些不确定了,用那只没有拎桶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自己确实是把鼻夹给扔掉了,起码自己没有一整天都在别人面前这个样子,还好还好...
“呼——”赛巴斯长舒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好像变得更出生了,这是他头一次用这个形容词套在自己身上。
“呐.....”赛巴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提醒伊织他捧着的白醋很容易露馅。
“你喊我了?怎么?”
伊织只听见跟自己并排跑的赛巴斯好像小声的呐了一句,有些不确定在喊谁,但一侧头,却发现塞巴斯望着自己的眼神分外的....难以形容。
就好像是两只并行的鹿,突然其中的一只停了下来,用一种近乎怜悯、同情、迟疑的眼神,盯着另一头对即将要走掉下悬崖毫不知情的同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提醒一样。
“不是,你有事儿说事儿,就这么看我干什么?”
被这种眼神盯的心头有些发毛的伊织,还是忍不住又嘴了一句。
赛巴斯回头又看了眼耕平,这家伙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赛巴斯为什么要看自己。
迟疑了片刻之后,塞巴斯忽然同时被两人问道:
“我们,已经认识了有段时间了吧?”
“啊?好像是这样,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大家都好好的,坚强一点,咱们是兄弟,人生总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过去,就算是别人无....”
“不是赛巴斯,你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受什么刺激了吗?还是被女孩子甩了?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别吓我啊。”
伊织和耕平还是不明白赛巴斯的意思,只当是这家伙又间歇性的说些伤感的话,反正这家伙不是那什么fw冒险者吗,和普通人稍微有点不一样也能理解。
“没什么,其实刚刚那顿饭还不错,起码吃饱了再上路的。”赛巴斯又沉默了良久,没有说出提醒的话来,只是安慰了一句就再不出声。
“当然不错了,就属你吃的最多...”
端着锅和盆儿的伊织、耕平,完全不能理解塞巴斯现在的心情,不过还好现在已经走到走廊的尽头,大厅那扇关闭的大门就在他们的眼前了,也不用再和塞巴斯这家伙走在一条道上了。
塞巴斯望着眼前紧紧阖上的大门,最终叹了口气。
已经无法回头了,善意的提醒只能让哥们最后的时间也变得绝望,与其吵醒在屋子里睡着的人,倒不如把房子的隔音给做好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