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沉重的防水镜,牙齿咬着呼吸器。伊织的记忆回到了早上临出发前,自己拎着包裹从公寓里走出来时。
那个时候,一个自己没想到的家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伊织,今天加油。”这是千纱在自己上车前,站在车前,绷着脸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便头也不回、越走越快的跑回了公寓里。
阿梓学姐笑呵呵站在公寓前,还朝伊织伸出了大拇指。
千纱那姑娘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拿到潜水执照吧?即使平时都不拿自己当人看了,但在今天这种时候,她还是主动走过来给自己加油,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模样。
自己能够拿到潜水执照,对方应该很开心吧?
只是这纯粹的期盼,自己如果是通过肮脏的手段来实现了...
伊织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复杂,达到某个临界点后,那驳杂的情绪转瞬间化为了一种坚定的信念。
“我能做到的,我能证明给那家伙看,即使是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我也能拿到潜水执照!”
伊织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收回了自己放在身后的手臂。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拿着海洋宝石的塞巴斯整个人都惊了,明明刚才挥手叫自己靠过来的就是伊织这小子吧?现在跟自己又开始装人了?
“你他么有毒吧?把我叫过来结果你自己不接?”
赛巴斯握着海洋宝石,心头无名火起,对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的他,要是这会在岸上,早已经骑在对方身上痛殴老拳了,就像平常那样。
赛巴斯是绝对不会当小丑的,如果有人拿着小丑的红鼻子扣在他脸上,他绝对会反扣回去,并让对方知道为什么小丑的鼻子那么红。
伊织今天这个行为已经有些突破塞巴斯的底线了,等下的报复也必然是相当残酷的。
“对不起了赛巴斯....是我对不起你,等会儿回到岸上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不过拜托,现在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伊织一反往常的注视着赛巴斯,眼神十分坚定。
望着伊织的这个眼神,原本心头怒火中烧的塞巴斯却是忽然一震。
自己以前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眼神....好像是之前爱菜被羞辱,为她出气报仇的那一次,当时的伊织,同样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这是一种即使是你狠揍他一顿,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也不会改变他所下定的绝对决心的眼神。
知道自己无法用言语或者肉体威胁让对方就范的塞巴斯,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被人突然抽掉了燃料,原本暴怒的心情反倒是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可恶...不用你说我也会找你算账的。”他呜囔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想向前游走。
只不过握着海洋宝石的他没游出多远,身形却慢慢的又停了下来。
塞巴斯背对着伊织,脸上的表情七分不爽夹杂着三分的挣扎。
“日了,只有我一个用手段,这不是显得我很呆?”
他这么嘀咕着,慢慢的将手中的海洋宝石重新装回了自己腰间的小挎包里。
“就这样吧,爱过不过无所谓了....就算没通过考试,太平洋又没加盖,老子拿着海洋宝石哪里去不了?倒不如说我一开始那么执着考证才是奇怪的吧?”
赛巴斯烦躁的抓了抓自己被装在潜水里的头发,从呼吸器里吸了口气,吐出个圈圈,继续往前游。
“谢了。”在他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伊织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谢我干毛,我自己选的。”赛巴斯不耐烦的摆摆手,便朝着自己的潜水员考官方向游去了,只不过在他的嘴角却是悄悄勾起了一丝弧度。
哥几个之间说什么谢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不过都陪着自己走那么远了...偶尔陪他发神经一次,没关系的。
塞巴斯像只青蛙一样,两条踩着脚蹼的腿缓慢的蹬着,不一会儿就远离了原本被靠着的伊织,就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一般。
......
“呜哇——”
从嘴里恶狠狠的摘掉呼吸器丢到一边,刚刚爬上岸的耕平四肢趴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难受死了,头一次感觉到呼吸原来是这么奢侈的事情。”
一旁同样仰躺在沙滩上的爱菜,无力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感慨了一句。
“我看耕平你这家伙当时不是很轻松的样子吗?别以为我没看见,人家教练下达了三个指令,结果你就做了最后一个,我要是考官绝对一脚把你踢出考场去。”
赛巴斯双手抱胸,是一众新人中此时唯一站在沙滩上的人,一脸不屑的看着脚下的耕平。
“呵,有本事你就来踢啊,最后上浮的时候,你要是一脚把我踢出海面上来,我还要谢谢你啊!”
他们两个就这样吵着,爱菜歇了一会儿,却忽然意识到好像少了个人,顿时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不对啊,我们是不是少了个人啊?伊、伊织呢!那家伙该不会是没从海里上来吧?”
“什么!?”反应始终比别人慢一拍的耕平,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好兄弟伊织,这段时间里安静老实的不可思议,环顾一圈果然没找到人。
“快快,还不到5分钟,那家伙现在应该还没淹死!快去救他!”
耕平咣的一下站起身,抢过旁边一个路过小孩儿的游泳圈,就像往刚刚跑来的大海方向跑去,人还没跑两步,就因为脚被松软的沙子绊倒了,一下子栽了个狗吃屎,脑袋插在了沙滩里。
粉红色的救生圈,滴溜溜的在沙滩上转了个圈,小孩儿哥赶紧跑过去,捡起来就一边哭一边跑走了。
“好了,刚刚伊织跟你们一起上岸了,不过那家伙心里有鬼,故意走在最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找了个机会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赛巴斯无奈走过来,把脑袋陷进沙子里的耕平,像是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