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警在莞城,也没有闲着。
在她强力死盯技术部门同事的前提下,相关信息来得很快。
我没有去找老王所说的同学。
这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情况。
情况不明,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不然,阿威小命真有可能不保。
刚刚下县城的路上,我们可是亲眼看到墙壁上写着标识的:阻碍警车公务,是违法行为。
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感觉,这地方的刁民,比小廖家乡的那帮人,明显要狠得多。
连警车都敢阻碍的地方。
所以,我带谨慎的小廖来,是明智的。
如果是基仔,他一早就闯进那栋楼去硬刚起来了。
二人吃完两碗粉后,付过了钱,咬着牙签就往台球厅里去了。
里面空间很大。
有十多张台子。
几乎没有空出来的台球桌子。
而且侯场的位置里,还有不少年青人在等着。
里面都是在吞烟吐雾,像在九重天似的。
还好我们俩个,对这种环境已经习惯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没人对我们有特别注意的眼神。
现在我们的打扮,和本地人,基本没什么两样。
据小女警传过来的消息说,这里,是蒙闯他们本地的一个强大势力聚集点。
这里的全是姓蒙的,但领头的那几个兄弟,叫蒙家五虎。
蒙闯是他们家最小的五弟。
这地方得有多嚣张。
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地盘给摆出来,而且还纠集了一堆地痞流氓。
我后来问了一下小女警。
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时,她口气很是凝重。
赌场,只是他们明面上的小业务。
几乎所有的重刑死刑犯的罪,这里都可以找得到。
什么枪支,什么毒品,绑架,诈骗......
我和小廖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是少数民族聚集地。
又非常靠近边境。
那些年,国家政策对少数民族相当的宽容,直接导致他们肆无忌惮。
当街上都时不时看到有小混子腰上带着刀子,还有自制铳什么的。
更不用说这个大厅里面了。
我们俩进去的时候,就像古代穿过枪林弹雨的那种感觉。
我们在里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马上就有两个家伙注意到。
“诶,这两个脸生得很,不像是我们县城里的。”
“过去盘一下。”
一个瘦猴般的家伙,赤着上身,腰间一把短铳,大摇大摆地来到我们面前开始盘道。
“两位是外地来的?来这里找谁?干什么的?”
双眼眯成一条缝,死死地盯着我们。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们。
看看这家伙,是来搞事的,还是来搞买卖的。
“我们找闯哥。”
我将烟啪地一声拍在了我们中间的台子上。
一听到说我们来找闯哥的。
周围马上围过来七八个人。
“找闯哥?找他干嘛?”
一下子,他们的双眼都警惕了起来,死死要盯着我们。
有的人,甚至把手都伸到了腰间。
握住了刀柄,和枪柄。
但我们二人,不动如山。
平静至极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猴。
我笑着摆一下手:“这么紧张干什么?过来找他,肯定是有业务要和他谈。他在不在?”
边说,我边拍一下放在桌面上的包包。
拍打的时候,啪啪地作响。
像是里面装了几十万现金的那种脆响。
其实里面,只有少部分的现金,其它的,都是报纸。
谅他们这些手下的流氓,不敢明着来查我们的包包。
这一下子,他们眼都亮了起来。
“来买什么?东西,货,还是人?”
“我们要十来支整气排,还要一万斤粮食!”
他们十多个围上来的人都听傻了。
十多支?还是整气排?一万斤粮食?
这是小女警她给我的黑话。
翻译过来,就是说,要十多支枪,一万发子弹。
妈的,这么大的量,是要去抢银行吗?
那瘦猴皱起了眉头:“你们哪里来的?要这么多的家伙干什么用?”
我轻蔑地对他呲了一声:“那不是你们应该问的。就是闯哥在这里问我,我也是一句关你们屁事。”
和这种人对话,你用软的是不行的。
既然扮演的是黑道上的人,就要有那股子的气质。
不然,任谁都会怀疑你们的来路和目的的。
“狗日的外乡人,胆子不小,不清楚来路,就说要东西?我们就一台球厅,你特么的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赶紧滚。”
小瘦猴怒喝了起来,手握上了铳的手柄。
我要的东西,让他们都警惕了起来。
那东西可不是这么卖的,也不是这么玩儿的。
谁知道是不是哪一路来的条子呢。
我笑了一下,突然一个伸手,将瘦猴紧紧握着的铳轻易地夺了过来。
然后在自己的手里转了数转,铳口正对着小瘦猴的面门。
这一个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草,外乡人过来闹事的,弄他!”
他们拔刀的拔刀,拿枪的拿枪,但看着小瘦猴落在我的枪下,他们只敢大声地骂着。
不敢真动手。
小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们如果真的动手,自己必须抢点东西在手,然后杀出去。
小瘦猴倒有些胆色。
铳在我的手里,对着他的脑门,他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不要乱来,这东西容易走火,真走火了,你们俩今天是走不出去的。”
我用枪管点一下他的脑袋:“少叽叽歪歪的,老子今天来是办事的,闯哥不出来见我,我还就不出去了。有胆的,只管开枪试一下!”
我在赌,在他们的地盘,他们不会这么不明事因就随意地开枪。
闹大了,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小瘦猴怔住了。
草,真是来办买卖的吗?
“既然知道闯哥,知道来到我们的地盘,你怎么不知道闯哥的规矩?”
妈的,老子能找到你们的地盘,已经是不容易了,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少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自己就是规矩。他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生意都不做了?妈的,要不是我东西要得急,我还用得着找他吗?”
我仍然在赌。
在赌他们这些把钱看着命重的家伙们,不会丢掉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说话间,我已经三下两下,把他的铳给拆成了几十个零件。
叮叮当当地掉落了一地。
“你们还真把自己的这点破玩意儿当回事呢?老子玩95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说其它人,就是小廖,都看呆住了。
这个小子,怎么会像查枪械专家一样?
这个手速,这个拆卸动作,就像是他玩过千百遍似的。
我这一手,将他们都看呆住了。
他们完全忘记了,现在我手里,已经没枪了,对小瘦猴已经没有明面上的威胁了。
但我和小廖都知道,只要我想要,随时可以从他们手里再夺取。
除非他们离我太远,在这种半封闭的空间里,对我们是大大有利的。
他们天天玩这个东西,也不可能熟悉到这个程度啊。
而且,看我的神情和举动,根本都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的意思。
小瘦猴肯定是不服气的,这可是能让他硬气的东西:“你,你怎么把我的枪给拆了?妈的,赶紧给我装上。”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这破玩意儿?替你拆了,都是救你一条命,不知道感谢就算了,这怎么还抱怨上我了?”
小瘦猴从身边人夺过一把镰刀,就差半步要架在我的脖子上。
“感谢你条毛,你个烂仔,装什么二五八万?不帮我弄好起来,我弄死你!”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伸手,将他的镰刀夺了过来。
左右双手发力,将刀面折成弧形,珰朗一声,又扔在了他脚底下,地面上。
小瘦猴这一下是真的倒吸了口气了。
如果那把铳,他可以随意分拆,也可能是因为他玩得多,手熟而已,还是能理解的。
但仅凭手劲,把这个钢铁制的镰刀给轻易地掰成两截,那就不仅仅是手熟的事儿了。
至少这小子的手劲儿,大到惊人,随便一把,都能把人的脑袋给摘下来。
他现在不吱声了。
“咋地?还想我装好给你?我告诉你,装好没问题,但我要告诉你,这东西,你最好自己玩玩就好,再多打几枪,会炸糛的了。真炸的时候,不说其它,至少你这只手,肯定是没救了。”
看他样子,我就知道他不信的了。
我又将零件捡在了桌面上。
开始重组。
几乎和拆分差不多的时间,我将铳又装上,重新塞到他的手里。
“别怪我没告诉你,你这枪管已经有些变形了。最多三枪,枪管肯定炸。听不听,随便你。”
小瘦猴惊疑不定地紧握着铳支,不停地打量着我。
“别浪费我时间了,赶紧叫一下闯哥出来吧。我没那么多工夫。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走了。这单大生意,我就找别人去了。”
我给小廖使一个眼色,他马上会意,提起包包,又用力拍了一下。
就准备起身走的意思。
“等等。”
我看出来了。
这个小瘦猴,肯定也是里面的一个人物。
不然,不可能都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搞事,其它人都没动静的。
“你有没有闯哥的电话?你要和他接触,先通上话,他愿意出来才行。我们也不知道闯哥这个点,在哪里。”
我和小廖互视一眼,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摸出了手机开始拨打。
“早说嘛。”
这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找机会通话,然后确定对方在哪个位置。
摸一下对方的底细。
电话开始拨通。
他们一伙人,看到我真有闯哥的电话,都松了一口气似的。
看着还真是来找闯哥买东西的。
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同一时间,边上的麻将声音啪啪地作响。
“谁啊?”
“闯哥吗?”
我故意大着声音。
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动静。
小廖也注意着楼上楼下的动静,仔仔细细地听了起来。
“你谁呀?”
我集中精力听着,把这个声音,和之前工莞城通过话的声音联系着。
“省城来了,太子介绍的,急着过来找你拿点货。”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按他之前的手机信号和阿威的轨迹来看,他们肯定是从省城到了这里的。
如果他是干这一行,应该不会不知道省城太子帮的。
我更是在赌,他现在并不知道太子帮出事的消息。
“太子?”
他的手上麻将,停了下来,桌上的声音也缓了下来。
“哪个太子?”
“嘿,阿闯,别试探了。就是那个太子帮的太子,小发哥,你要装着不认识吗?”
“草,小发哥介绍的?什么事?”
“找你要货,你在哪?我在你的台球厅,你过来,咱们见个面,谈一下价。”
我已经看到了小廖的眼神了,他的头,微微地摇了一下,表示他不在这里, 也可能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其它动静。
“你要什么,告诉瘦皮猴,留下订金,留下电话,等通知就行。”
草,还挺警惕。
“那怎么行,鬼知道你能不能弄出来这批货,我要上好的,数量还多。最好见个面,订金我当面给你都行。”
“我不在县里,你看着办吧,你要的话,按我的规矩来,不想要,就回吧。太子什么的,我不熟悉!”
啪的一声,挂了我的电话。
果然是个老手,不是那么容易勾出来了。
“你叫瘦皮猴?”
“是的,老板。”
草,他听我和他们闯哥通上话,都改口叫我老板了。
“我留5万现金的订金在这里,这是我电话,东西备齐了,打电话给我。”
说着,我从包包里,随意地掏出了五沓整齐的现金扔在瘦皮猴的怀里。
然后和小廖施施然地走了。
他们看到我拿出五万现金的包包里,还是鼓鼓涨涨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
看着这包包里,至少有数十万?
不小的一笔收入啊。
我和小廖刚刚转出大厅,就七拐八弯的,马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接着,我抄起电话打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追踪到具体位置?”
小女警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你以为是中情局呢?才几十秒钟,我们怎么定位那么准确?”
我当场就有些不耐烦:“那你们警方有啥用?那你定位出啥来了?”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在县城。具体位置不清楚。你得另想办法才行。”
她还想再说,我啪的一声收起了电话。
“怎么弄?”
小廖沉声地问着。
我沉思了一下:“不急。我们露了面,还露了财,看看他们上不上钩。”
小廖难得地笑了一下,轻轻地举起包包。
那里面,只装了五万现金,现在全给了瘦皮猴了。
剩下的,只有一大堆报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