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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
余芩静默地看着李妍爱,嗓子像烧一样炙热,久久难以启齿。
“岑儿...“李妍爱首先开了口,“你...你怀孕了?”。她选择先问关于孩子的消息,仿佛在表达她对余芩的些许关注。
96实际上,余岑并非对这些漠不关心,只是她的自我中心已深深刻入内心。
“这跟你无关。”余岑后退一步,本能抗拒李媛爱的接近。
听见此言,李媛爱心痛无比,眼眶里泛起红润。
“傻丫头,你知道吗?他无法给你承诺,无法让你名正言顺,无法成为你的依靠。说,你究竟为了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余岑苦笑出声。
“跟你无关。”
“岑儿,我是你的妈妈,我怎么会让你受苦!”李媛爱显得有些焦虑,接着说,“听我的,我们打掉这个孩子。秦正辉会有赔偿,他秦家有的是财产。”
经过片刻思索,李又再次建议:“不,先找到秦正辉,这是他的责任。打掉孩子没问题,但必须要有所弥补,他们的能力不容小觑。”
余岑静静注视着母亲,多少年的情感涌现在心头,尽管她明白李的为人,但她依然难以掩饰心中那份惊愕和无奈。
“说完了吗?”余岑沉声发问。
“岑儿,听话,妈妈绝不会害你的。”这句话出口,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
“害我?李媛爱,我的今天究竟是由谁造成的!是谁让我连爱的勇气都丧失,只能做个孤独异类!”情绪失控的余岑,此刻嘶吼而出。
她的心声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压抑多年的心结。由于理智的存在,才得以控制自己情感的宣泄。
余岑深知,自己有多么让人害怕;同时,陈思卓的影子也清晰浮现眼前——她们,本质上属于同一类人。
李媛爱怔然望着余岑,无言以对,她从未见过这般歇斯底里的仇恨。
“你从未教会过我去爱或如何付出,我在你黑暗的庇护下,束缚得像疯了一样,终将精神崩溃!”余岑的眼神如赤火一般炙热,她的愤怒不是伪装,是对李的恨意:“过去生活的所有不幸,全是你和爸爸一手造成的。因为找不到真爱,所以我变得如此谨慎、畏惧,不敢爱,生怕错误的选择将带来未来更深的苦海!”
李媛爱站在那里,手指冰冷,眼眶里的泪水颤抖,却无法言语去安慰,因为一切对余岑而言,已是重击。她,做了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这样的母亲,我倒宁愿我是孤儿,父母双亡!”余岑后退一步,带着苦笑的无力。
“亲爱的……你怎么让我去面对……当年我也初次为人母,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你好。我爱你父亲,真的深爱过,但这情感如同无法控制的洪水,我爱上了别人,那确实是我的过错。但爱情本就瞬息万变,任何爱意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没有哪个人可以始终不变地爱一个人,爱情的美好正是因为它短暂。”
试图解释的李媛爱却发现没人能理解她的爱情理论。
“爱情因为短暂才美好……如此悲伤。真正的美好在于热恋时刻的热情,相伴相依的责任感,与你一生同行的坚心,以及为了爱的结果所承担的义务。”但余岑从没有反驳过李媛爱对于这些的看法。
观点不同,对她而言,无论多努力地解说都只是白费唇舌。
李媛爱走近余岑,却见对方下意识退避开来。
“亲爱的……帮妈这最后一次好吗?别和李家结仇,那样对咱们并无益处。”这次,李媛爱面临真正的问题了:“孩子……连威尔斯叔叔也是被迫如此,我们……被骗了钱财,除了阳阳没人可以帮助妈妈。一时冲动,你就帮帮忙,帮帮妈妈。”
看着李媛爱恳求的目光,余岑眼中充满了无可挽回的决定。
“我能提供帮助……”
如果不肯相助李媛爱,那李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在这个关乎新纪元存亡的时刻,她不想跟李家对立。
李阳吸取了前车之鉴,短时间内也不敢轻易惹恼她。
“亲爱的……”李媛爱眼中的喜色闪过。
“但是你要发誓,从今天开始,彻底切断我们的母女关系,今后你我便如同从未有过这般亲情,我视你如陌生人,你当我不曾成为你的母女。无论未来多坎坷,生死离别,请各自珍重。”余岑凝视着李媛爱,眼神冷静。
并非说说而已,她是认真的。
是她赋予了自己生命,但如果她必须**这份恩情让她在李阳这样的渣滓身上耗费,她不在乎。
然而这次之后,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李媛爱惊讶地看着余岑,她的请求是切断母女关系吗?“亲爱的,你真要和妈如此决裂吗?“
“嗯。”余岑的声音坚定如铁石心肠。
眼底涌现深深的哀愁,李媛爱眼眶泛红。
“就算是你生出的生命,养育大了我,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
“我以为你懂得我,像我,和爸,都曾站在相同的困境里。”余岑吸了口气,语带寒霜。
提到余凯,李媛爱的怒火稍减,但仍指节颤抖着。她告诫道:“岑岑,别让我逼到这份上,只有我离世了,你才能原谅妈妈吗?”
“不要再拿生命为诱饵威胁我。我可以救你一程,但这之后你生、老、病、死,与我都将毫无瓜葛。”
如若余岑放过李阳,那李家就能减免李媛爱的部分债务。
余岑并未想去探询李媛爱的具体负债状况,这笔钱显然已足以令她们母女关系破裂。
“余岑,真不愧是你的父亲,你们都是同一类人,可怕……冷酷无情。“李媛爱情绪激动,眼中泛红转身离去。
余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以承受地倒退一步,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过了很久后缓缓恢复。
确实,这就是她的本性。
海滨西餐厅门口,裴琳踩着高跟鞋优雅进门,身上散发的气息混合着优越与骄傲,如同刻在骨髓之中。
服务生立即恭谨地低头,引导她前行。“裴**,这边请。“
面无表情的裴琳步入包厢,看见李夫人后立刻堆起表面客气的笑容:“阿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有些公司的事务得去处理。“
“没事没事,琳琳。我和你爸爸一直交好,而你与洋洋也是合作伙伴,这次的事……“李夫人叹口气道谢,“辛苦你了。“
“阿姨您这样说就不合适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洋洋年纪比我小一岁,作为姐姐不能看他入狱,更何况...此事本就源于余岑的陷阱,像是故意要让洋洋跳下去。这个女人...“裴琳眼神深沉低语,“绝非易与之辈。“
“谁曾料想过这个女人会如此深藏不露,和她那个短命老爸截然不同,我真看走了眼。“李夫人听得咬牙切齿。
“洋洋这算得上一次教训了。“
“琳琳,你跟秦家的那个,秦浩辰的感情似乎不错,务必要找个合适时机和他说清楚。洋洋此刻仍在困境中,他爸那个性格太顽固,太注重颜面问题。此事再难也要为他的下半生考虑不可。如果此事得以解决,我真的感激不尽。“李夫人紧紧握住了裴琳的手表示感谢。
然而裴琳表情依旧困扰。
“阿姨,浩辰他虽喜欢我,但...”裴琳有些为难的说。
听见这话,李夫人才明白过来,脸色微白地感叹:“原来他喜欢你,那这事可简单许多。琳琳,简直是我们的福星,请一定帮我。“
裴琳仍皱紧眉头:“可是,阿姨,关于余岑此人并不好相处。现在的新时代正处于生死存亡关头,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到浩辰的,有了他的孩子,至少秦正辉不会容许新时代垮掉,不会接受自己的孙子同欠巨款的女人一起生活。“
她再次叹了口气。
李夫人思考片刻,面色更加苍白:“没错,余岑这丫头现在有依靠了。咱们裴家和李家怎么斗得过秦家呢...“
“浩辰年纪尚小,还不懂人心叵测,这孩子一降生,余岑几乎已经和秦家捆绑在一起。即使浩辰长大明白了,也可能已无法回头。“裴琳又一声叹息,充满了遗憾的语气。
“夫人,这个婴儿……真的能顺利出生吗?”李夫人犹豫地询问。
裴琳疑惑地看着。
“阿姨,你的意思是指......”
李夫人的目光略带回避。
“我只是想想,万一这孩子体质不佳或生产过程不顺,毕竟是天灾人祸难以掌控的吧。”
裴琳微笑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回应:“这样的事情,概率的问题,孩子选择**,我们不能。”
李夫人叹口气:“真没想到……余家恐怕也没料到他们的女儿竟然有此等能耐,能与秦家建立联系,还将秦正辉的血脉怀入腹中。”
“我听说,夫人您跟杨丽老夫人相识?她与秦家的关系不浅,她手上有龙翔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秦老爷子之前赠予的,这位老太太可不是普通人,她在秦家中的话语权颇重。”裴琳试着透露重要信息以提醒李夫人。
李夫人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噢,我居然差点忘了老夫人。她是秦老爷子的旧爱,纵使秦父不在,秦正辉也会给予敬意,毕竟她是龙翔的股东啊。”
“没错,杨老夫人可不是个寻常角色。她的孙女何幼怡听说订婚于霍辰。”裴琳微笑着补充。
李夫人点点头:“老夫人个性强硬,特别瞧不起那些私生子。我明日就去拜访,总不会放过那个余家的余岑。”
裴琳叹了口气。
“这余家的女儿真不简单,城府极深。”
……
古老的别墅区。
当余岑回家时,发现有人已在门外等候。
裴琳的来访时间让她不感意外,“你找我有什么事?裴家的事?”以余岑的能力,要了解她并非难事。
“路过文化街,不禁怀念。”裴琳望着街两侧老梧桐微笑道,“曾经这里是人人向往的海滨老别墅区域,只有出身书香门第之人才配得上。”
“用不着羡慕,祖上留下的恩泽就够了。”余岑语气冷硬,毫不客气。
让裴琳惊讶的是,她似乎已不在乎是否虚伪。
“孩子父亲是谁不重要,只要是除你父亲之外的人,对你来说并无干系。”
听见余岑如此针锋相对,裴琳既恼火又忍不住笑出声道:“我从未料到,余家的你也如此尖酸刻薄。”
“关键在于对象。”余岑试图进入别墅内。
“余岑,你怀了孩子,霍辰这般年纪的男孩往往意气风发、需求旺盛。你能确定,肚子里的孩子能满足他的渴求而不让他外求吗?”裴琳深知余岑内心的弱点。
这种出自缺失原生家庭背景的女性,心理防线尤其薄弱,看似坚强,实际上都是掩饰的假象。
“找过你了?如果找到记得通知我,费用我会替他解决。”余岑表面笑着,但态度已然明显:我的心情今天不好,你别来烦我。
裴琳却偏偏挑衅他。
“余岑,既然今天你的态度就是这样,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必要再掩饰了。”
“一直都是你在作秀,我在一旁观戏。”余岑冷笑回应。
似乎打算揭开真面目了吗?
“你觉得秦灏辰和你没未来。”裴琳始终自信满满的陈述自己的看法。
“我和秦灏辰的未来怎样由他自己决定,你的身份是?如果你有实力,应该建议你去想一想秦正辉先生,他更适合,也更能满足你的品位。”余岑尖锐地看向裴琳,进一步指出,“当然了,也许秦正辉先生对你并不感冒。”
“余岑,你的自负不过是隐藏内心的自卑罢了,挺让人同情的。”裴琳摇头,面色丝毫不受影响。
“咱们是互相的,像裴大美女这种趾高气扬,此刻也出现在我家门前,难不成是被怀孕的事情搅昏了头?”余岑泰然自若地说,语气带点戏谑。
“是因为知道我已经怀上了小孩让你乱了阵脚?”
裴琳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反驳:“我只希望你不至于让浩辰受害,他还有很大的潜力。你的小算盘,不可能得逞。是否接受你的孩子,秦家人还没有定论。”
“起码,目前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公开承认的情侣。你又有什么立场来对我们和孩子指指点点?”余岑目光一沉,问话犀利。
“这孩子是浩辰的吗?考虑到你的那些负面报道……恐怕……并非确定。”裴琳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秦家人是不会接纳来历不明的孩子,我们走着瞧。”
“看来你是要和我正面交战?”余岑眼神中含意深重,“怎么,不仅商业上的小手段要较量,连感情上,你也想着压制我一头?”
“你我这种人天生是对手,如果不是太过相似,怎能碰巧看中的男人会是同一人?”裴琳说着,似乎有点无奈好笑的感觉。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领吧。”余岑昂首而立。
尽管冬日海城寒意逼人,余岑依然傲然而立,毫无惧色与妥协之意。
她所畏惧的,并非眼前这些挑战。
“怀孕的女人并没有电视小说中的那么容易,你要面临恶心呕吐,对容貌和体型担忧,体重大增,身型变形。余岑,你所有的自豪都会因这个孩子而有所转变,孕激素升高会导致皮肤色素沉积,脸颊会出现雀斑,肚子会有妊娠纹……”
裴琳仿佛是在落井下石般幸灾乐祸地陈述。
心理学研究显示,在妻子孕期丈夫出轨的可能性极高,达到80-90%。当生理心理的渴望无法获得满足,情感也自然消退。况且,秦浩辰并不是她的丈夫,他还是个未经世事的二十郎当年轻人。
裴琳的言外之意是要告诉余岑,秦浩辰出轨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必定会再寻他爱。
裴琳丝毫不感到忧虑,甚至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一天。她说:“当那天来临时……余辰,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笑着摇头的她转身离开。
站在门口的余辰手指微微抓紧。裴琳可不是那个只会一时冲动的小女孩,不会轻易挑衅于家门口。裴琳与连凌不一样,她的行为肯定有着充分的理由。
她在对余辰施加心理压力,也给她植入隐形的暗示。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可能触及了墨菲定律的某种形式。
余辰微微眯起眼眸,明白裴琳是要针对秦灏辰行动。
——
米家别墅里,米粟栗一个人独自生活,不过米爸米妈崇尚自由,他们的工作空暇时间都会周游世界。
栗子不确定顾铭修怎么得知米家双亲刚好在家的动静,但这并未阻止他登门拜访:“您好,我叫顾铭修。”
平时那个像患有社交恐惧症且有洁癖的人到了米家,倒是十分亲热有礼起来。
司机连跑了好几趟才把这些精心挑选的礼品都搬进了客厅,弄得米爸米妈一脸不解。小孩这么客气,第一次上门送那么多礼物,真让人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看着米安安说的她哥哥多么可怜的言论——因为他病情的影响,家里逼他找女朋友的压力让他近乎崩溃——栗子心里五味杂陈,而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顾铭修挺不错的,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