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余岑吗?”他在心里怒吼,“我怎么可能就这样退缩?她是我的,不仅仅是心灵,还有肉体的。许城阳,凭什么你能如此自信,命令我离开?”
“秦灏辰,我熟知余岑多年,对她知之甚详,胜过你的浅见。这就是你赎回老别墅的费用连同超出银行利息的部分,乖巧离开余岑。”
许城阳离别的言辞犹如利刃直插入秦灏辰的胸口。
面对这张被丢在眼前的支票,秦灏辰毫不迟疑地撕开,冷声反驳:“钱?我并不缺,而且老房子绝不会卖给你。她的哭泣声,只属于我——她在我的身下泣诉的那一刻,你知道吗?”
许城阳一贯冷静,但那一刻对着秦灏辰,却是忍不住动手。秦灏辰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反抗,也未反驳。
“你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蠢话吧。”
“炫耀这些,简直是你的低劣本性。”许城阳揪起他的领子,再次开口,“你的软肋,就在于你的幼稚和一意孤行。”
有些话能说出口,有些则不宜。特别是在关于余岑的问题上。她二十八年来独居闺房,从未有过恋爱经历,哪怕是男人的手,都鲜少接触。
虽然并非顽固传统,但她在这样的事情上有着自己的敏感点。
对于别人用作争吵资本的行为,她绝对不允许。
而秦灏辰内心混乱无比,因为他也明白,如今的许城阳确实更出众——至少比他更适合陪伴余岑,让他不得不承认那股不甘。
“我对她倾心了十年,连碰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真爱就是自律,而非放纵!“许城阳毫不客气地推开秦灏辰,眼神冷冽无情。
在那些年陪伴于岑的时间里,她身处情感封闭最深的深渊。
确实,他曾试图一点一点给她温暖,帮助她走出黑暗的枷锁,
但却意外让秦灏辰乘虚而入。
但他并不在意输赢,只在乎不要有人伤害余岑。
他的想法和情感并不遵循传统的规则。
真正的爱在于节制,而非放纵。
这句话如同利剑,每次刺穿秦灏辰的心。
相较于许城阳,似乎他在情感的较量中全然不占上风。
余岑曾说,她偏好成熟的男人。
或许在她心中,许城阳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初与于岑亲近,其实是抱着一丝试探的心态,毕竟在那时,她的冷漠犹如一面拒人于千里的屏风。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她回应了他。
他们的再次相逢,显然在她眼中,他已被忘得一干二净。
初次交出宝贵的信任给素昧平生之人,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不是喜爱,不是他有多么特殊,只是因为他幸运地得到了机会。
毋庸置疑,那段日子她必然经历过些什么困扰,
秦灏辰始终未启齿询问,他宁愿不知道。
长久以来与于岑的相处,即使用了诸多手段——如固执地占有老别墅,尽力挽留,甚至逼迫她接受恋爱的关系,
她虽然看似妥协,但这些妥协却带着明显的不自然,
内心的隔阂和抵触如同随时可能爆发的警报,
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少年郎,红楼到了。”司机提醒他已抵达目的地,随后把车停靠路边。
同学聚会上结束之后,有人建议前往酒吧和ktv继续欢乐。
“我有事要先行离开了。“余岑平静地表明她的离场。
“余岑,你是从来不合群的吧,难道觉得我们老同学帮不上你任何忙?“同学陈雅妮尖锐地讽刺道。
余岑并未生气,只以轻笑反问:“雅妮,你怎么这么晚回去,不怕丈夫担心?“
尽管相差二十年多,张海洋已年届四十八,而陈雅妮仅二十五,
很难想象张海洋会对此毫无异议。
“我的事无需你多管闲事。“陈雅妮傲慢地反击。
班长尝试调解:“好了,雅妮,话别说得太过分。”
陈雅妮却愈发犀利,“有些人大概上学时起就自认清高,装模作样一副无所不知,是为了博取他人注意吗?“
两人间的争执可以追溯到校园时期,那时许城阳对余岑倾心,经常来听课,身为骄傲孔雀的陈雅妮自然也被他吸引了。
在海大,无人不知陈雅妮对许城阳的疯狂追求近乎到了厚颜的地步。
曾有一段时间,许城阳为了避免见到陈雅妮而不愿再去美术学院旁听课程。
就在那个时候,余岑与陈雅妮之间的矛盾开始了。
“陈雅妮,你的话语越来越针尖麦芒般刺耳了。“齐铭眉头紧锁,面带愠怒道。“余岑,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雅妮,你怎么这样批评余岑……“
“是……是这样的……“
看到余岑眼眶泛红,周围的朋友开始谴责陈雅妮。今晚她的张扬和显富让许多人难以忍受。
“余岑,看来这些年你变得能说会道了,从清高转而卖惨是吗?“陈雅妮再度因余岑的反应感到气愤。
“雅妮,大家都是同学嘛。“班长大发愁,场面有点不受控制。
余岑噙着泪水抬头,瞥了班长一眼,歉声道:“班长,真抱歉,这本来是个开心的聚餐,全让闹成这样了。“
看着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流下眼泪,真可谓直击人心深处。班长瞬间涌起了想要保护她的念头,怒视着陈雅妮说:“难得聚一次,何必弄的不欢而散呢。雅妮,你现在虽然高攀成功进入了豪门,看不上我们也情有可原,但不能明目张胆的炫耀!“
众人附和:“没错!”
甚至有人嘀咕:“不过是靠插足才爬上去的小三罢了……”
还传来闲话:“听说张海洋原配抑郁症了,连孩子也去了米国。”
本来的同学聚会沦为私人八卦大会。
面对这般的诋毁,余岑选择了沉默,嘴角挂着冷笑,仍旧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李莉曾教给她的生活智慧就是:走“绿茶”的老路,逼使她无处可去。
她提醒自己,在众人面前,不必和这类刻薄之辈争执。辩论越激烈,只会让旁观者取笑。而应当寻求同情和共鸣,唤起众怒,让她自食其果。
“余岑,你还真能惹事。动不动就哭,等新时代崩塌了,有你好哭的日子,你等着瞧。“陈雅妮气急败坏。
“岑岑。“
正欲离开的陈雅妮却意外撞上了从车子里下来的许城阳。
“许总!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啊,聚会都结束了!“班长满面笑容迎接。
许城阳歉然地笑了笑:“公司突然有事,抽空来接岑岑。“
几位男同学对视,一副忽然明白的样子。
“哦,原来你说的男朋友是许城阳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步入礼堂啊?“
余岑看着许城阳,心中也是大吃一惊。
“到了那一天,定会给你们送请帖的。“许城阳微笑回应,含糊中带些承诺。
陈雅妮望着许城阳,嫉火攻心。尽管她嫁给了张海洋,却明白这个半老的男人绝不可能真正让她满足。又怎么能够比拟得到许城阳呢?
“现在看来,许总的颜值越来越高了。“无疑,眼前的许城阳,比起从前更加风华卓越。
“他在和大家开个玩笑,其实我男友今天没空接我。”余岑简要地说明,并回头看向许城阳。
“你怎么在这儿呢?”
“来接你呀。“许城阳笑盈盈地牵起余岑的手问道:“你喝酒了?”
余岑尝试挣脱,但是许城阳今日似乎心情有些反复,紧紧拽住她的手让人心痛。
“只喝了一些。”
“眼睛怎么红了?”许城阳敏锐地注意到余岑情绪不对劲。
余岑摇头,并未过多言及。
“雅妮啊,我记得以前你曾对总编很上心,刚刚是不是还在针对岑岑?别是还在记仇吧?“有人有意挖苦陈雅妮。
陈雅妮傲气逼人地回应:“许总的眼光一向都不怎么样的。“
“相比张海洋,我自认我的目光是要好太多了。“许城阳的脸色阴沉下来,明白余岑肯定受到了委屈。
他的言辞向来不留情面,尤其是对待那些伤害余岑的人。
回忆往事,学校时期他就讨厌眼前这个女人如此飞扬跋扈。
“许城阳!”遭到反驳后,陈雅妮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尖声质问道:“没听到余岑怎么说?她男友不能来接她,不会是你吧?”
许城阳把拉着余岑的手拉近自己身边问道:“张海洋会来接她吗?”话中充满怀疑和挑衅之意。
陈雅妮愕然,旋即羞恼得面颊微胀。
班长这时出面,示意别人带走陈雅妮。
“走吧,走吧,去ktv。”
陈雅妮冷哼一声,坚决拒绝:“我才不去!”
眼看着陈雅妮登上演示傲娇的红色玛莎拉蒂,昔日同窗们不禁暗叹不已。
这世上真是有小三地位逆袭、张扬至此的例子了啊。
进入副驾驶座后,余岑感到许城阳今天格外异常,惊讶询问:“许城阳,今天你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哦。”
对此,许城阳并未多言,只是朝一旁的朋友挥手告别:“我们先走了。”
齐铭留意了他们的互动,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许城阳似乎并不只是余岑的简单朋友而已。
“回家前给我报个平安。“齐铭发送短信叮嘱余岑。
“放心吧,谢谢你。“简短回复。
秦灏辰一直站在路的一边,直到目睹许城阳驾车离场所作之事。他指关节发白地紧紧握住拳头,夜色下掩盖不住他的紧张情绪。
他矗立在灯下,身形修长而孤寂。
事实上,看到许城阳走向余岑时,他很想立刻冲出来保护她。然而他最终迟疑了。
在他那些老同学面前,他的定位是什么?只是一个男朋友的角色吗?
又能凭何种立场庇护余岑?秦正辉的儿子?
然而一旦以血脉的身份插手,许城阳必然又会取笑他的空有一腔热忱无处发挥。
离开秦正辉,他似乎失去了全部身份认同。
回家的路上,许城阳没有将余岑直接送回家,径直驱车进入他的橡树湾豪宅区域。
橡树湾和丽景湾均是同一家开发商,均为海城房地产公司旗下的高端私有别墅社区,是当地最豪华富裕的两个地带。
许城阳在本地拥有一套住宅,他选择了将余岑带回到那里。
“我要回自己的家。“余岑坚定地表达。
然而,这回许城阳没有顺其自然。
“余岑,我要回去!“她再次强调。
“但那个已经不再是你的归宿了。“停车后,许城阳首次…在他与余岑眼前失去冷静,质问着秦灏辰的牵连和那栋房子:“秦灏辰用了什么方式缠住你?就是这套房子吗?“
“我们的事情,与许城阳无关。“余岑尝试下车,却被他锁住了车门。
“许城阳,你这是怎么了?“她疑惑不解。
“余岑,你能确信一个刚成年的男孩能为你构建未来吗?“他意识到今日情绪异乎寻常。冷静的头脑此刻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波澜,因为他明白秦灏辰的影响并非微不足道,为她的遭遇感到不平。
“未来不是别人给我的,而是我自己塑造的,不需要谁施予或拿走!“面对他的质问,余岑有力反驳。
“今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会避开,公寓进出权限卡、房门密码由你生日定...离开秦灏辰吧,岑岑,他会阻碍你和梦想,但我是可以的,我会成为你的依靠。“
他一字一句地说,试图迫使她考虑得更深入一些。
他深知,在新世界里,这不再是简单的抉择,而是一个亟待处理的问题。
“即使要选择婚姻,我也会选择你。“
余岑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留在了许城阳车内,并道出:“你更适合结婚生活,而秦灏辰适合恋爱。但你对我了解深刻,我并不想结婚,我只是享受现在单纯的交往。“
深深呼气,许城阳紧接着:“秦灏辰甚至不适合恋爱。“
“不适合就分开,我愿由我自己决定,不是受你驱使。“
余岑感觉到他在焦虑的边缘,她深知这一步的迫不得已并非时代之逼迫,而是来自他的急切。
“许城阳,我们共度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不接近你是源于怎样的原则。我会寻求小男孩而非你,原因显而易见,这一点你比谁都了解。“他伸手抵住眉心,默默无语,仿佛内心有千般话语未出口。
“我不希望...我们因这样的冲动破坏我们的联系。“对于自己了如指掌,余岑太清楚自己有多少瑕疵,长久以来没人能够承受。
秦灏辰目前的热情如烈火,但她明白这只是时间问题:未来的某天,他的热情必定耗尽,对她感到厌倦。
“你为何...始终不愿信任我,即使在十年前陪在我身边长达十年,还是不能让我得到你的信心…我可以陪你走过下一个、两个、乃至整个生命。”许城阳明白余岑的不安全感,那既来源于男女关系中的信任危机,又来源于自我价值的确认。
她坦诚地继续:“当初其实我是想在未遇到秦灏辰时试一试你的...不止一次,但那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
这未婚妻并不是他自己所选,然而她的存在已成为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屏障,让一切变得愈发复杂。
“岑岑,我已经和连凌没有瓜葛了。”许城阳抬眼看向余岑,希望能再次赢得她的青睐。
“可是,我现在跟秦灏辰在一起,他已经成了我的男友。我答应过尝试去理解恋爱的感觉,对我来说这也是承诺和责任。”许城阳虽然失去了连凌,但她遇到了秦灏辰。
“我等你尘埃落定。”许城阳明白余岑的坚持,“但是,新的篇章不等人,我可以全力助你,但连动集团以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不会。”
余岑抬头对许城阳说道:“你知道我的,不到最后一步我不认输,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许城阳注视着余岑,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坚韧的余岑。
“好吧,我等你。”他苦涩地笑道,“我都等了你十年,也不介意再添几年。”
余岑眼眶微湿,不愿直视许城阳的眼神。
许城阳离开她,她的蜕变几乎与他没关系,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放在车上的磁卡留给你,将来若遇到困难无处安身,那里会有一份归宿。”许城阳将门禁卡递给余岑,轻轻地说着离别的祝福。
...
在那栋老旧别墅前,许城阳没有过多告别便离开了。
在学友聚会上略有些醉意的余岑踏步出门,目光所触,一道身影投下长长的光影。
本能抬头,她在路灯下看到等待的秦灏辰。
他似乎在原地站了很久。
“为什么在这里等?”余岑疑惑地问出。
在灯光下,凝视着秦灏辰,余岑心底忽然涌上莫名的情绪。
“是这么迫不及待……要与我分手,然后投入到许城阳的怀抱吗?”秦灏辰的话语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余岑不由自主转头瞥向离去的许城阳,或许是车灯的指引,被秦灏辰看在眼里。
“不过是同学聚会被他送回家而已。”余岑低声解释,随即想到没有必要解释。
“你要在外面一直等吗?难道不想回去休息?”秦灏辰艰难开口,声音在犹豫间有些颤抖。
他本想提及也在红楼的那次相遇,但最终只是一句“嗯”,却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