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连凌提到秦灏辰接近她,是因为陈铭和陈思卓,尽管一夜辗转反侧思考,她对此并未完全认同。
纵然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友,也不应以这种方式付出巨大牺牲,只为得到她的亲近。
似乎一直是享受暧昧的那个人正是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秦灏辰确实隐瞒了一些东西。
“我想可能是有所误解,我会尽快偿还这笔债务,并将房子买回来。”余岑深吸一口气说道,“数亿并非个小数目。”
秦正辉微笑着,对这笔数额显得无动于衷。
“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同意道。
对她来说是个庞大学额,而在秦正辉眼里只是数据。
“不用紧张,这是他自己的财产,买或不卖、如何消费是他的自由。来找你并非催债。”秦正辉仔细地打量余岑,“这个年轻人回国后便悄然来到华夏,可能过于沉迷玩耍。”
再次提及,“他现在对你热情高涨,如果余太太肯帮忙劝说他,让他回到公司帮忙我会很开心。”希望余岑能帮他规劝一下不守规矩的孩子。
余岑一愣,她明白了秦总最初的意图并非单纯给她钱财离开灏辰。
“秦总,灏辰有自己的主见,虽然年轻贪玩,但他做决定有自己准则,我相信他无论投身何处都会全情投入。”她并不认为秦灏辰是在荒废生命。
也许在做模特的确是对秦正辉的一记反讽。
“何况,模特生涯是短暂的,通常在二十八岁时就达到了顶峰,您无需为此过度担忧。”
听到余岑对秦灏辰的高评价,秦正辉微微挑眉,这可不多见。
“难得你有这样的见解。”
余岑选择了沉默,她与秦灏辰相处已有时日,尽管对方大多数时刻表现出稚气,但她深知他对待事情认真。
“只要他在你身边我就安心。多带他一些,教导一下社交之道。”叹口气表示对儿子不受管束而困扰,秦总露出一丝哀愁。
对于秦正辉提出的建议,余岑更加困惑:不是给她金钱离开,也没涉及到与连家人联姻,却要求她教育秦灏辰。余岑反驳:“可能我对灏辰有误会,他在外婆的熏陶下成长,处理问题自然不需要别人的引导。而且我不觉得自己配。”
对秦灏辰而言,所需的是经历沉淀,而非他当下所表现的玩世不恭态度。他的能力和资本毋庸置疑,只是此刻需要更成熟的心态面对生活。
“你对他还挺熟悉的嘛。”秦正辉朗声一笑,丝毫没有平常商业巨头的隔阂。
“我们的家事复杂,灏辰和我不是亲父子关系,我插手不太多。但他难得有次主动开口,提出的几次请求,全是为了你。”当年的秦正辉对余岑充满好奇。
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自己的儿子如此上心。
余岑有些意外,显然对此并不明了其中的含意。
“你的个人艺术展览申请出现了一些波折,显然是有人在阻碍,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恐怕现在你还未得到审批通过。”秦正辉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话头。
余岑完全没意识到秦灏辰曾帮助过她这件事。
“我和灏辰虽关系不算亲密,但也能理解他。如果你的儿子哪天突然向我提娶你为妻的事,我都不会感到吃惊。”秦正辉轻笑道,“你得乘着他还新鲜热络的时候,否则过了这个时期,就难以说了。”
男人天生喜好追逐新奇,他放任儿子这么做,而秦灏辰也能应付这种玩法,但是……
余岑未必有这份心思去应战。她的年龄在那里,又能和秦灏辰耗多久呢?
要是真的明智的话,应该把握住机会,想方设法结婚。
余岑感觉到秦正辉像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秦总,我对婚姻并无想法。”她毫不拐弯抹角,以确保秦正辉知道这不是钻营豪门的方式,“如果灏辰真的决定成家,与连家联姻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秦正辉没有提起,余岑直接捅破了他的顾虑。
“那位连家姑娘么?我并不看好,任性骄纵,不够稳健。刚才她父亲提及的联姻,我已婉拒。我们秦家不要商业结合,允许我儿子享受生活,婚姻必须出自真感情。”余岑干涩地笑了笑,仿佛面对霸道总指挥般的话语。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秦灏辰继承了那样的性格。
……
两人静静地对坐着吃饭,余岑感到非常尴尬。她在餐桌上并没察觉出秦正辉的真正意图。
显然,秦正辉是来考验她,但光凭这点就安排专门时间与她会面似乎不大可信。
所以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筹码。
余岑甚至揣测秦正辉会不会用上了某种战术——引诱自己上钩。
好在,她保持着足够的理智。
“岑岑啊,我和灏辰的母亲,是从成家后再去创业。婚前我也曾热衷享乐,但有了灏辰后,我的心思便安定下来了。”说完,秦正辉满意地抹去了嘴角食物渣渍。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秦正辉对她从余小姐到余岑的称呼变化,让人感到些许突兀。
而且,秦总的微笑也不仅仅带着亲切,绝对带有商场斗智经验者的狡黠笑意。
“如果有什么,秦总您尽管直说。”余岑不失礼貌地回应道。
“我并不鼓励商业联盟,这牵涉到太多的变数。现在的孩子难以定性,一旦分开,处理关系会非常复杂繁琐。让企业的未来维系于二人感情的不稳定性之上,对公司的长期发展未必有利。毕竟人心难测,变幻无常。“
余岑对秦正辉十分钦佩,他的见解总是深谋远虑。然而,就连向斌也只能看到婚姻联姻所带来的潜在利益和价值。在他的认知中,可能他认为只要秦灏辰迎娶了他的女儿,即便最后反目为仇也不必惧怕离婚。
然而,秦正辉亲身经历过没有感情的婚姻之痛。既然他与秦灏辰的母亲并无情义,何必频繁提及此事暴露自己的脆弱呢。人心确实难以捉摸。
“岑岑,关于不婚,这想法太过单纯。“秦正辉严肃起来,切入主题,继续说,“灏辰已经二十二岁了,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消遣,但你呢?二十八,岁月不容拖延,没几年能陪着他冒险。“
余岑静静地听着,并无反驳,但心中有所抵触。二十八岁怎么啦...
余岑表明了自己无意婚姻,但这并不妨碍秦正辉以商人的眼光来分析她的劣势:“诚然,你可以陪他一段,但这新鲜感一旦消失,你能期待什么收获呢?毫无实质结果。“
秦正辉开始从经济利益角度深入讨论:“但是如果你现在选择嫁入秦家,延续秦家血脉,这身份能给你带来的实际好处和财富,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他只提到了秦时集团少夫人的地位对于她在当今世界的影响,而忽略了其他可能性:“……“余岑惊讶不已,难道他是在用金钱来要求嫁入?
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拉拉手的程度,秦总却如同推动机车,似乎要加速将他们逼向联姻之路:“总裁,您恐怕误解了……“余岑迫不及待想要澄清,她从未真正和秦灏辰产生情感。
“让我把话说完整,你是聪明的,深知嫁入秦家代表什么——即使婚姻破裂,生活依然富足,无需担忧未来。“秦正辉展现出谈商业交易般的坚决态度。
这意味着签订婚前协议的要求:“你需要的是理智和选择,清楚哪些是需要,哪些不是。这正是要求你的明智之处。”换句话说,他在要求一份婚约保障,而不仅仅是金钱。
余岑缓缓呼出一口气,虽然内心想要大笑,但还是强忍下来:“我拒绝。”
秦正辉不解,这样好的机会若告诉别的女性,恐怕她们早已欣然接受。
但他似乎完全理解错误,对秦灏辰和她的关系:“你真是误会了。我和秦灏辰之间的互动仅限于成年人的游戏,在任何层次都不能提升到婚姻。他太过喜好自由,不可能愿意束缚自己。我也不愿婚姻捆住我自己。“
余岑起身,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非常感谢您今天愿意陪我聊天。请您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麻烦。”
“而且我们的关系不会长久,如果没有意外,很快会断。”余岑补充道,对秦灏辰她真的敬而远之。
对秦灏辰,她确实知道惹不起。
余岑趁机说道:“秦总,无论个人因素如何,我们依旧能成为出色的合作伙伴,互惠共赢。在平时的日子里,这样的好运并不常在。”
独自与秦正辉共进午餐,这在新时代的他这里,要排队一年才有可能。
...
秦正辉皱起了眉头,竟然有些质疑起来。
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在某个方面无法满足余岑……以至于听到婚姻时,让她惊惧至此?
于是急于否认他们的关联?
离开了法式餐厅,余岑驱车离去,途中遇到了下班高峰期的道路堵塞。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不得不承认秦正辉的话触动了她内心深处。她不能告诉他,她与秦灏辰只是游戏一场,只愿享受那份朦胧的情愫……至于婚姻,根本就是不可能。
余岑拿起手机,主动给秦灏辰发信息询问:“晚上有空吗?”
秦灏辰的回复来得很快:“晚上有安排。”
余岑那刚刚恢复心跳的神经又陡然抽紧:是不是因为秦总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导致自己对他的真实意图产生错觉?
秦灏辰向来好玩好闹。
“好好玩。”余岑回复,她原想友好地告别过去,但意识到秦灏辰可能是个固执反叛者,决定改变策略。
还不如暂时冷处理,拖一拖,看他最终失去兴趣、另结新欢。
手机搁在一边,她却不知不觉地盼着秦灏辰的回答。她想知道他的回应会是什么样。
直至红绿灯变通,后面的车辆鸣笛催促时,秦灏辰依旧未有任何回复。她的心情果然受到影响——她也是有感情和情绪的人,难以做到全然理性。
将车子停在楼下后,余岑下车,步向大楼入口。
刚踏入走廊口,便与陈思卓四目相对。他面色憔悴,毫无血色,显然等待良久。
余岑停住脚步。
“你等多久了?”沉默一阵子后,她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自从你离开,一直在等。”陈思卓说的是真实情况。
“有什么事情吗?”余岑看着陈思卓,表情保持平静。
“岑岑,秦灏辰不适合你。”陈思卓有些紧张,想要走近又似乎怕什么迅速往后撤。
他的内心挣扎源于担心重蹈覆辙伤害她。
有的时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余岑不忍心欺骗陈思卓。
陈思卓绽开笑容,无比兴奋地掏出手机,打算让余岑分享视频:“瞧见没有?他在下午1点38分45秒离开了电梯口,被一个女性接走了。”
余岑转移了目光,气息凝滞地退后几步,谨慎地与陈思卓保持距离,不愿去触及。
她不想看到这一幕。
“岑岑...秦灏辰就像许城阳那种人,肮脏至极,根本不值得你去爱。”陈思卓显得无助地把手手机搁在余岑脚旁,飞速退开,只希望能缓和她的恐惧。
余岑低垂眼眸,瞥见屏幕上秦灏辰搂着某个女人驾车的照片,驾驶座的女子正是那天在健身房与秦灏辰亲密的那个女生。
“这与我无关。“余岑站在原地,内心的坚决几近破口而出,但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忌讳他的疾病,尽力避免刺激到他。
然而,这样做只能使他越来越深陷其中。
“岑岑...现在我还没正式同意结束这段感情。可不可以别离开?我保证我会控制,不会再次让你受伤,一旦我再次犯浑...自愿离开才是选择。“陈思卓紧张地看着余岑,双拳紧攥于身后,指甲都抓疼了自己。
他只想找回曾经的那段情愫。
“陈思卓,我能接受多少次的伤痛?“余岑发出一丝讽刺的笑。
“就算你还没同意分手,但你也明白...我是你...只是疾病作祟。我已经痊愈了,真的。”
陈思卓眼眶微红,恳切地看着她,“我真的一点病都没有,我真的没事...”
“我们的关系究竟如何,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余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就是那次,在学校的楼顶,你说如果我不点头...你会跳下去!“
陈思卓明知道自己父亲是那起坠楼事件中的一员,余岑对此心存恐惧,又畏惧他的疾病。
尽管陈家人早已知晓他病情频繁发作的事情,为了门面,从未向外界透露丝毫。直到此刻陈思卓近乎自取其辱的举动,余岑才确凿无疑地认识到——陈思卓是一个疯狂的人。
他低着头,眼神委屈得犹如兔子般泪眼盈盈。
“可你那时对我承诺过的。”
余岑不论原因,那时的确允诺了他的请求。
“陈思卓,我不再属于你的专属,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在尝试与他人交往,如果有合适的就准备交往,一旦觉得幸福便准备成婚。”
余岑以平缓的方式向他解释自己的生活规划。
陈思卓失控地咆哮一声:“你在说谎!”他的指甲都被抓破流血了。
“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话不能信任了吗?“余岑凄凉地勾起一抹苦笑。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保持安全距离。
她自然而然地疏远他,而他也无意靠近余岑——一边害怕受到伤害,一边怕对他人造成伤害。
“岑岑,如果那人是真正优秀的,值得你托付的,我或许可以接纳,但对于秦灏辰,不能,他曾与我弟弟的朋友们打赌追求你,但他没那个能力。”
陈思卓缓缓摇头,努力抑制眼中的泪水。
“在我的认知中,什么样的人才算好人?是你吗?”余岑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
陈思卓却本能地后退。
“你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这种感情会何时爆发让我受伤,”余岑无力笑道,仍旧停留在原地说道:“陈思卓,你的爱太过偏执,我承担不起。”
陈思卓低头垂泪,地板上留下串串泪珠。
“我说我已经没事了,不可以吗?”
“你自己真的相信吗?”听到余岑的话,他的恐惧更深了。
多年的相处,使得余岑敏感于陈思卓的情绪变化,但她却任由这一切发生,此刻深感歉疚与过错。
然而,两人皆将近三十的年纪,不再只是孩子气。
多年来,她的内心饱受自己与陈凯、李媛事件之痛。
对于陈思卓的问题,更是背负歉疚至今。
她保持单身、坚持单身主义,这并不代表偏执,总有其道理所在。
还好,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已足够坚韧。
“在我未遇见你以前,我对爱情婚姻有着固执的看法,不谈、不婚,但在你归来时……我意识到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迎合你们呢?为什么要因为你们,自寻痛苦?”
以往,情绪从未如此失控的余岑如此说道。
“我已经独自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已经适应。”
陈思卓惶恐地望着余岑,想要走上前,用被挖破的手指试图为她拭去泪水,却被拍开。余岑克制自己,抹掉眼泪,坚定地道:“陈思卓,既然回来了,我要告知你一件事:无论是恋爱、婚委,甚至是选择任何男人入睡,那都是我选择的自由。”
闻言,陈思卓仓皇转身,想要逃离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