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冯保国发愣，上午曾旺财才说的要命令来帮忙，傍晚电话就打来了，而且还真是卫戍区的首长亲自来电。
    冯保国了解罗铮，跟着罗铮的时间长了，因为罗铮是杨老头的老下级的关系，也了解一点杨老头。
    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这么高级别的将军，怎么可能亲自为了一个排长打电话给分局呢。
    但如今罗铮说的话表明，罗铮说的就是曾旺财。
    “冯保国，你什么表情？”罗铮看到冯保国的样子，误会了，教育道，“我刚才发牢骚不对，你不要学我，卫戍区派来的同志，虽然是后勤部队，但也是我们的同志嘛，你接收他们，能帮一点是一点，最不济，也能跑跑腿嘛......”
    “不是，局长，是您误会了！”回过神的冯保国苦着脸解释，“我大概知道您说的是谁，他是后勤部的部长，不过本事可能跟您想的不一样。
    “刚才我的汇报还没完，其实今天凌晨发生的案子有点复杂，起因是轧钢厂一名保卫科的人被绑架了，侦查得知可能是特务收买的人干的，我正继续侦查呢，结果被绑架的那位同志的未婚夫回来了，就是卫戍区的曾旺财，他和一名战士接到举报，坏人藏在东直门北小街10号院，于是就带着那名战士去了，结果我们赶到的时候，八个人死了七个，一个活着的疯了......”
    冯保国话说完，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十几秒。
    好半晌，罗铮才扣着头皮不可置信的问道：“两个人，打死了七个，活捉了一个？”
    “啊，我们压根没插上手，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是在敌人防守，他们进攻的情况下？”
    “啊，三进的园子，敌人都在中院！”
    “你说，这个曾旺财就是老首长说的后勤部的？”
    “啊，他今儿自己说的，要去找军区首长下命令，结果您刚才就接到电话了。”
    一问一答，罗铮搞清楚后，喜笑颜开：“果然是老首长的兵，连后勤部的都是人才，两个人打翻了八个敌人，虽然比我当年差点，但也不错了......哈哈哈，这次咱们分局要立功了。冯保国，人给你，你可别给老子掉链子。”
    一高兴，一激动，罗铮的本性暴露出来。
    他忽然忘了自己刚才抱怨老首长不地道，派遣不顶用的后勤部过来。
    冯保国依然苦着脸，他知道这时候提出对曾旺财战斗过程的疑惑没用，因为兴头上的局长不会听，而且这位局长是有名的看重结果，对过程不大在乎的人。
    于是冯保国把疑惑按捺住，打算后面和曾旺财合作的时候再留心。
    轧钢厂，保卫科值班室。
    张秀芝被抓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人也没有来上班，导致厂里情况突然恶化，不少人趁机偷窃。
    赵宏庆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让保卫股的人轮班，还把治安股的力量也加进来，并且还把一部分民兵连的人带上巡逻。
    但是，张秀芝只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张秀芝都倒了霉，其他人即便是有心干事儿，也不敢太认真。
    因此赵宏庆亲自带人去巡逻后，值班室里休息的人立马放羊。
    “你们听说了没有？张秀芝满门都被杀了！”
    “啊？啥时候的事儿？不可能吧？”
    “是真的，我也听说了，我听张秀芝她们四合院的邻居说的，说她未婚夫一家五口，包括她那个当兵的未婚夫在内，都死了，家里没人了，空了。”
    “我日他大爷，狗特务这么狠？”
    “闭嘴，你他妈的别乱说话，连累我们！”
    “就是，老子还想多活一些日子呢。”
    “哎，多厉害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大家好自为之吧，别跟张秀芝似的较真！”
    “......”
    谣言怎么来的？
    起因是，有人向住在四合院的人打听张秀芝的情况，结果邻居说张秀芝家没人，打听的人便传话，说张秀芝家没人。
    这话再传一个，成了张秀芝家没人了！
    中文博大精深，有时候同一句话，同一个字，语气不同意思都会大变，何况加了一个“了”。
    再往下传，谣言就成了：张秀芝家没人了，满门被灭了！
    而且仅仅一天功夫，这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细节，神马张秀芝失踪，她未婚夫也就是曾旺财去保持，被人乱枪打死，神马他们一家子晚上被人套麻袋带出去了等等。
    真假难辨！
    赵宏庆脸色铁青，他巡逻回来便听到里面的下属在传谣言，而且军心涣散。
    砰！
    赵宏庆一脚踢开值班室的门，进去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说张秀芝家被灭门了？”
    “科长......”
    值班室里面的人满脸尴尬。
    “说，听谁说的？”
    “科长，我是听......”
    后面的答案无疑是谁谁谁，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大堆人，根本找不到一手。
    “去巡逻，别嚼舌根！”赵宏庆没好气道，“你们但凡有张秀芝一半本事，咱们今儿也不至于被厂长骂！”
    休息好的人讪笑着出门，不过他们压根没把赵宏庆的话放在心里。
    “开玩笑，张秀芝都顶不住，我们能顶屁用。”
    “就是，咱们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送命的。”
    “好啦不说这个，我这儿还有一个消息，我有一个哥们在朝阳分局上班，今儿凌晨你们猜发生了什么案子？”
    “什么案子？”
    “东直门北小街知道吧，那边有人杀人了。”
    “杀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懂，杀人没什么了不起，但一个人一次杀了一百多个人，可怕不可怕？”
    “......”
    到了第二天，轧钢厂内传着一条小道消息，东直门北小街，发生了恐怖的凶杀案，有一个杀人魔王，一口气杀了二百多号人，北小街血流漂橹啊，人头滚滚......
    这个劲爆的消息，居然很快盖过了张秀芝家被灭门的消息，因为张秀芝家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哪里比得上二百多号人。
    消息传到四合院，一群出去挖野菜回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在中院清理野菜，同时聊天。
    院里没有曾家人后，二大妈心情大好，她搬着个小马扎坐在姐妹们中间：“诶诶诶，你们听说了没有，东直门那边发生大事儿了，听说有个人杀人了，一晚上杀了四五百个人，那边都不让进了......”
    “吓，这么可怕？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家那口子从厂里听来的，听说朝阳分局下了封口令，不让到处说，怕老百姓害怕，连夜把血洗了，尸首抬走了，拉出去埋了......”
    神特么的埋了！
    始作俑者冯保国绝对想不到，七个人，已经扩大到了四五百人。
    阎埠贵家，吃晚饭。
    三大妈在开饭前说道：“我有个消息跟你们说，你们最近不要去东直门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