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二年,十月。
自从路振飞请议立王后的上书传了出去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幕府各级官吏议论纷纷,金陵城内的百姓个个也是瓜意十足,对着各家适龄之女,品头论足,周王要娶亲,多新鲜的事,战乱这么多年,来个喜事冲冲喜也不错。
请议王后的这封上书,更是令幕府官员为之心切,便连为战事筹备物资而形成的紧张气氛也为之一松,更不用说老太太了,多少家士绅想尽办法,四处钻营,将自家适龄之女的画像呈于老太太眼前。
这些时日,老太太忙的连礼佛的时间都不够了,整日忙于端详画像,有心仪的便差环儿拿给孟浚看,只是去了不知道多少回,孟浚的回答就那么几句:“嗯,不错。放那吧,一会看。还行。”
连续两天的时间下来,孟浚也不说命幕府选女,又对老太太的画像不置可否,这令老太太实在是等的难受,索性亲自去找孟浚。
周老太太难得走出后宅,进入前堂,一入眼,便是孟浚头伏在桌案上,书写着什么。
“浚儿。”老太太轻喊了一声。
孟浚抬头一看,有些诧异,但还是放下笔,站起身,道:“母亲,今日怎么会来此?”
“唉,你做大事,为娘不懂,也不去干扰你,前年你说朝不保夕,不思齐家之事,如今贵为王爵,却还未娶妻,岂不是让人笑话。”老太太用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
还未等孟浚开口,老太太又说道:“孟家三代单传,我已经不在意妻家是何门楣,只要诞下子嗣,老身就死而无憾了。”
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去,随行的侍女环儿对着孟浚行了个礼,便跟着老太太离去。
孟浚坐了下来,轻笑了一声,将未写完的书信铺开,挥笔而就,约一刻钟后,孟浚吹了吹墨迹,封好,随后命俞安遣人送抵福建韩雄处。
对于娶妻之事,孟浚并无太多的要求,按他心中所想,那些士绅富商之女选一人即可,只是这个话一透露给杨恩,杨恩便急切的驳道:“大王,虽然那些女子是属下自作主张,为筹集军饷而不得已为之,这些女子,或可为妃,为妾,但绝不可为后。”
孟浚一愣,问道:“慕德,何出此言?”
杨恩正色道:“自古言,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大王如今贵不可言,岂能娶为求权势而献女之家,王后需端庄贤淑,管理后宅,需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为百姓之表率,品德高尚,大王不可不慎重。”
待杨恩走后,孟浚坐于案前,独自思考,历朝历代,亡国之失,有多种原因,土地,财政,军阀,腐败等等,但是末代之君,若有能力,尚能勉力维持,若是能力不足,或干脆是昏庸之主,则国家覆亡更速。
这是以人治的弊端,万千决策悬于一人,自古以来大多数的帝王皆是短寿,一方面享乐之事唾手可得,而另一方面则是事务繁多,两相结合,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还真干不了皇帝这个职业。
庞大的帝国,每日都有事务,对一个广阔的帝国而言,或许是小事,但对地方却是头等大事,或水灾,或干旱,或地震,或游牧入侵,或是土司叛变,又或者是某个地方的官员欺凌百姓,横征暴敛,以至民变。
这些事务汇集在一处,若仅是帝王一人处理,几百个皇帝里,可能只有朱元璋一个人能干的了这么多活,也只有这么一个工作狂,孟浚仅仅是处理江南各地的事务,都是极为繁忙,更遑论一个幅员辽阔,北临高原,南至雨林,东达大海,西抵沙漠之庞大帝国。
若是将来,山河一统,国势日盛,孟浚思考是否定下制度,令子孙能够拱手而治,以群相内阁制,以众人之智,而非一人独治,但这般并非没弊端,或许有权臣,或许有帝王与相权之争。
孟浚思绪太多,脑子纷乱,想的都有些头疼,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清军还在江北,湖广还在混战,想这些有的没的,想的也太远了。”
可这议论越来越多,幕府上下,金陵城中,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江浙之地的百姓也在议论,幕府一众官员见非议甚多,随后联名上书,请周王下诏,择选一贤良淑德之女,立为王后,以安民心。
这纷纷扰扰的事,让在金陵城中的一干武人瞠目结舌,钱彪瘪着嘴,不解的说道:“这大王娶个媳妇,还是没影的媳妇,怎么弄的这么大阵仗?这帮文人怎么比自家娶媳妇还心急,这不有病嘛。”
副将郭虎耐心的为钱彪解释:“大王可不是一般人家,说不定将来就当皇帝了,这到时候王后可就变皇后了,生下的孩子就是太子了,谁不心动,也就是我女儿太小了,不然我也想去选一下。”
“什么叫说不定,那就是肯定,你懂个屁,再说你长的这么丑,你还想皇帝老丈人,净想美事,老子不和你说话。”
郭虎闻言,无言以对。
而孟浚见这事闹的有些大,便同意幕府为自己挑选王后之事,但严令不得扰乱民间,也不得耽误军备之事。
下完令后,孟浚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这帮人就是没弄清大事,战争打不赢,一切皆是虚幻,拿下湖广,方有成霸业之基。
孟浚在长江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制江权,当他把目光投向湖广时,再也不用担心金陵城受到清军的偷袭,今时今日在长江上,清军在水面上的一举一动,都已完全在周军水师的视野之中,一年之内,清军再无力在江北进行大规模渡江行动。
就在金陵城为王后之事,满城议论之时,金声桓已经押送至金陵中,同时抵达的还有胡詹,张应维,王得仁和十余名原金军高级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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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个娶妻章,主角总不能打光棍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