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中,玉壶春茶楼。
密室内,刘古全和陆平正对而坐,只见刘古全紧锁眉间,怎么会呢?好端端的怎么会泄露呢?
沉默良久,刘古全方才开口道:“你那茶叶铺有什么异常,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陆平仔细思索,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没有,一切正常,冒襄来的次数并不多,再说每次都有带东西走,而且有的老顾客来的次数比他还多呢”
“还是要做好准备,事有不协,当速撤,派人在冒家对面租个房子,日夜监视”刘古全沉声道。
陆平闻言有些迟疑道:“大人,那冒襄怎么办,他说监斩黄道周,想让我们出手救人”
“救什么人,他都被怀疑了,还怎么救,再说了,这是在江宁城,多少清军严防死守,难道让我去劫狱啊,是你有三头六臂,还是我有万夫不当之勇”刘古全翻了个大白眼对其说道。
刘古全见陆平有些沉默,又说道:“行了,回去吧”
“大人,那我呢?”陆平闻言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继续开店,怎么,你还想跑啊”
“没有,没有,大人,属下只是随便问问。”陆平讪讪的说道。
待陆平离开,刘古全在桌上写下密信,随后唤来一个属下,对其耳语几句,其不时的点头应是。
不多时,一个乞儿出现在街上,这个乞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约摸十六七八岁模样,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只见他不时地走到一家家民居门前,轻轻地敲响房门,并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行行好吧……能不能施舍点钱……”
但多数换来的只是冷漠的关门声和无情的拒绝,也有人见其可怜,给了几文钱,然而,这个小乞儿却并没有放弃。他继续挨家挨户地敲打门户,直到敲开了冒家宅门。
董小宛打开房门,见一小乞儿正可怜的请求施舍,她于心不忍,随即道:“稍等片刻”随后关上门,回屋取了十文钱,又疾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将钱递给了乞儿。
乞儿见状下跪道:“夫人心善,必然公猴万代”
董小宛忙扶起乞儿,说道:“不用跪,不用跪”
就在董小宛扶起乞儿的瞬间,那乞儿迅速的往她手心中递了一件东西,董小宛见那乞儿眼眸明亮,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乞儿随即又朝着董小宛弯腰道谢,随后便离开冒家门前。
待董小宛关上房门,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露了出来,他摸了摸下巴,轻声道:“还挺有善心的”
董小宛回到屋内,冒襄有随意的问道:“是什么人”
董小宛并未回话,而是迅速的查看那乞儿交给自己的是何物件,发现是一小管竹筒,她忙递给冒襄。
冒襄见状,一愣,道:“这是何物,从何而来”
“是一乞儿交于我的”
冒襄接过来,一拧便打开,只见里面是封密信:“冒公子,救援石斋先生之事,有心无力,况你既言洪已有所怀疑,便绝不可轻动,监斩之事,当不可违之,这些时日,无需联络,若有急事,可在屋檐上灯笼内,放置红花,便有人主动联络!冒公子,慎之,不可轻窥机密,阅后即焚!”
冒襄又看了一遍,随即将纸条丢于火中,见其已化为灰烬,才瘫坐椅上,苦笑道:“明日杀石斋先生,我冒辟疆四公子之名号,臭不可闻也”
…………
数名孟军斥候如疾风般疾驰而过,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手中的马鞭不时挥舞着,战马嘶鸣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加快了奔驰的步伐,树林在他的身后迅速后退。
随着斥候急步来到林士奇身前,急声道:“启禀统镇,清军已撤离常州”
“可知清军何时撤离,往何方向”林士奇沉声问道。
“回统镇,看路上的马粪新鲜度,以及车辙压的痕迹,应是今日清晨方才撤离,看路线应是往镇江而去。”
林士奇闻言紧皱眉间,心中正在快速的盘算着,此时大军按正常路程离常州还有一日路程,若想追上马德阳部,仅靠步卒便是急行军,追上之时,清军怕已然抵至镇江,可惜骑兵大队还跟随主力前行,只有斥候营随军。
想到此,林士奇摇摇头,道:“大军,先进抵常州城吧。”
就在林士奇朝着常州府城进军之时,孟浚所率大军已经抵达无锡城下,大军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绕城而过,林士奇占了无锡城后,仅留下一队三百士卒,一位把总驻守,林士奇不顾原县令冯锡东难看的神色,硬是将其携带在身边,随军而动。
孟浚奔驰在一座小坡上,停下战马,注视着大军,只见孟军如洪流般不停的向前涌动,旌旗招展,气势磅礴,密密麻麻的士兵们手持各式兵器,闪耀着冰冷的寒光。
见此情景,孟浚豪气道:“天下风云出我辈,皇图霸业谈笑中!”
身旁的夏完淳赞道:“都督好文才”孟浚闻言有些尴尬一笑,却并不回话。
在步卒的后方,辅兵们正奋力运输着威火炮,每门火炮被安置在坚固的木制车上,由几匹马牵引,辅兵有的在后推,有的在前拉着木车,车轮发出嘎吱声响,与辅兵们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行,他们步伐整齐,所到之处,百姓纷纷侧目,或是好奇或是有些恐慌的看着路过的军队。
一个老者,摇头叹道:“无日不战,何时方天下太平”
随着越来越多孟军斥候抵达常州城下,常州县已经无兵驻守,不过些许衙役在维持秩序,若不是清军撤的太急,以这些绿营兵的尿性,必然是掳掠一番,也是常州府百姓之福,竟平平安安无人伤亡。
直到林士奇率宁武镇步卒抵达常州时,城门已然洞开,孟军不发一矢,不损一人,便下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