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诺克萨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士兵们张着大嘴，鸦雀无声。
黄金骑士团，就这么被龙鲨的巨齿淹没，这一场景太过震撼，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位诺克萨斯士兵心里。
他们悲痛，惋惜，愤怒，恐惧。
德莱厄斯死死地盯着小鱼人，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居然能释放出如此规模的法术。
艾欧尼亚总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强援，打断诺克萨斯的胜利。
在这里打仗，和诺克萨斯以往的任何战争都不一样。
以往的战争中，精锐部队的作用是巨大的，像黄金骑士团这样的王牌能左右整个战局。
但在艾欧尼亚，德莱厄斯现在明白了，精锐的作用很小。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一人成军的怪物，普通士兵和精锐士兵在那些怪物面前没有区别。
士兵的质量变得无关紧要，要想真正打趴艾欧尼亚，最重要的是士兵的数量。
让那些怪物怎么杀都杀不完，把他们淹没在诺克萨斯的钢铁洪流之中。
另一边，与诺克萨斯的死寂不同的是，艾欧尼亚方面响起了热烈的欢呼。
纳沃利军队的士兵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龙石桥被毁了，诺克萨斯过不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加兰摸着小鱼人的脑袋夸赞道：“干得漂亮，菲兹。”
小鱼人欣喜地点头，大眼睛扑灵扑灵的闪动。
克劳德小跑到加兰身边，振奋地问道：“太厉害了，这样的话诺克萨斯应该不会再打了吧？”
加兰说道：“大概吧，估计该撤退了。”
龙石桥被毁，诺克萨斯想要过河的难度又增大了一截。
虽然他们想过河的话，有很多办法，但目前是不适合再战了。
因为亲眼看见黄金骑士团丧命过程的士兵们，如今战意全无。
天空中，一只纯黑色的渡鸦飞翔盘旋，然后落到德莱厄斯肩头。
渡鸦的眼珠刻着诡异的图案，它竟然张开嘴，口吐人言。
“撤退吧，等待大军赶来。”
德莱厄斯微微点头，他原本的想法也是撤军。
迦库克王国跑来支援艾欧尼亚，虽然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
但在没搞清楚迦库克来了多少军队，战力如何的情况下，德莱厄斯不会轻易出兵。
渡鸦再次开口说道：“迦库克的王来了，一定要杀了他。”
德莱厄斯说道；“明白，我会尽力。”
渡鸦说道：“不是尽力，是必须。必要时刻，在胜利和加兰之间，选择加兰。”
德莱厄斯眉头紧皱，他听出了斯维因话中的言外之意，斯维因的决心让德莱厄斯感到震惊。
“斯维因，加兰有这么重要吗？”德莱厄斯问道。
就算加兰是迦库克的国王，但真的值得如此大的代价吗？
诺克萨斯的士兵们为了胜利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德莱厄斯也是如此。
可在斯维因眼里，加兰居然比胜利更加重要？
渡鸦的声音传来：“我看不见他，哪怕这么近的距离，我也看不见。”
渡鸦的眼睛盯着对岸的加兰。
“这！？”德莱厄斯惊讶道。
他知道斯维因的能力，源自称号恶魔拉姆，在斯维因的那双眼睛中，任何人都没有秘密可言。
渡鸦继续开口道：“我问过拉姆，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完全看不见。”
“拉姆说，唯有神明。”
德莱厄斯说道；“加兰是神选，有神力，所以你才看不见他？”
斯维因的声音从渡鸦口里传出：“不，神选是神选，神明是神明。”
“但你不是同样看不见迦库克王国境内的情况吗？”德莱厄斯说道，“或许看不见加兰也是因为是迦娜的手笔。”
德莱厄斯找补着理由，试图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敢跟着斯维因的思路去想，因为那太吓人了。
斯维因说道：“我看不见迦库克王国境内，是因为迦娜没错，但迦娜只是用了一张布，把迦库克王国给遮起来了。”
“我的视线是被布给挡住了，所以说，只要能进入布里面，只要布里有我的眼，我就能看见。”
“但现在，我的眼就在这里，却看不见对岸的加兰。”
德莱厄斯汗毛乍起，这代表着什么？加兰到底是什么东西，细思极恐。
斯维因说道：“为什么我看不见加兰，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理论上来说，我看不见的存在，都应该远强于我，但加兰并不是。”
“我问过乐芙兰，乐芙兰也不知道。黑色玫瑰启动命运轮盘，但同样算不出加兰一丁点的信息。”
“这太奇怪了，违背常理。然后，我和乐芙兰讨论很久，得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论。”
德莱厄斯连忙追问道：“是什么？”
斯维因回答道：“加兰身上，寄宿着星灵。”
德莱厄斯大惊失色：“星灵？怎么可能？加兰出生在祖安，没去过巨神峰。”
斯维因说道：“攀登巨神峰之巅，只是拥有一个被星灵选择的机会。而有些人，是星灵主动选择的宿主。”
德莱厄斯说道：“意思是，星灵主动选择了加兰？”
“没错。”斯维因肯定道。
德莱厄斯又问道：“但加兰未免太弱了，最弱小的星灵也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大。”
斯维因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星灵降临有两种方式，附体或者寄宿。”
“附体，星灵本尊的意志占主导。寄宿，宿主的意志占主导。”
“加兰则是卡在了附体和寄宿的中间，星灵想要占据他的身体，但却失败了，最终本尊与宿主的博弈形成了一种平衡。”
德莱厄斯恍然大悟：“这样就说得通了，加兰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为什么能拥有钢铁之躯，为什么能拥有变态的治愈能力。”
“这可不是魔法，他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学习，是突然就获得这些能力。我们之前一直搞不明白，现在终于清楚了。”
“原来，这是来自星灵的力量。”
斯维因说道：“没错，加兰在与星灵的抗争中占据了上风，甚至夺取了星灵的力量。”
德莱厄斯问道：“可为什么啊，区区凡人凭什么对抗星灵的意志。”
斯维因说道：“你别忘了，加兰是神选。”
“他是先成为星灵的宿主，还是先成为神选，没有人知道。”
“并且，能够同时被神明和星灵选中，他的秘密或许不止于此。”
德莱厄斯闻言，看着对岸的加兰，越发觉得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