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来的速度,比楚墨想象的快很多。
他最讨厌自己的皮毛沾上雨水的滋味,于是便飞快地就近找了个山洞,进去躲雨。
然而跑得再快,身体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进入山洞后,他将身体盘起,开始用舌头梳理身上的毛发。
水珠被舌头上的倒刺带走,不多时,身体终于恢复了干爽。
“嘶……”
望着洞口外被强风和暴雨摧残得仿佛要折断掉的树枝,他感叹一声,随即把脑袋枕到了两只前爪上。
“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在雨停之前,他是绝对不要出去的。
因为一出去,身上就会变得湿淋淋的,太不好受。
尽管已经学会了一些法术,但这种时候似乎派不上多少用场。
他还没在梵渊那儿,学会避水之术呢。
早知道,就让对方早些教这个了。
外头的风呜呜刮着,像是妖怪的低吟。
天色也快速变暗,仿佛夜幕将要提前降临。
山洞十分空旷,外头的风吹进来,在里头四处乱窜,带来寒意和湿气。
“喵……”
楚墨感慨的想,要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学会掌控天气就好了!
这样不想下雨的时候,就可以不让它下,或是让这场雨移去别处!
……好吧。
就算想得再美,也知道这不太能实现。
思维逐渐发散,困意也渐渐来袭。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而此时,木屋中。
元神红莲在梵渊面前飘来荡去,一副不安分的样子。
“何事?”
梵渊正岿然不动地坐在榻上,与自己下棋。
屋外时不时亮起几道闪电,雷声也不断响起。
“……”
红莲又凑到他眼前,简直就像是要糊到他脸上去了。
又像是想阻止他继续下棋。
“我知道外头正在下暴雨。”
他抬手将它拨至一边,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也知道,这雨会下一天一夜。”
“……”
下一刻,红莲带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直接落在了棋盘上。
鲜红而美丽的花瓣瞬间展开,将盘面覆盖住。
“你说什么?”
执着棋子的手,骤然顿住。
而后,双眸缓缓眯起。
“你想让我……去找他?”
红莲最上层的花瓣立刻摇了摇。
“……呵。”
他低嘲一声,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奁中。
“我只为师,不为父。”
不过是收楚墨为徒罢了。
并非任何事都要插手。
即便知道楚墨今日可能要被这场雨困在山中某处,独自度过一个日夜。
他也不该去管。
对山中的精怪而言,诸如此类的事,早已经历过无数。
他并不觉得,楚墨会有多可怜无助。
但他的元神红莲很坚定,一定要让他去接楚墨回来。
若他不答应,便不罢休。
“……”
和它静静对视半晌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声音和神色,都带着冷意。
却终于舍得从榻上下来,去往屋外。
外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无数草木都在瑟瑟发抖地承受这一切。
地上满是能没过鞋面的雨水,令人无处下脚。
可这些对梵渊而言,丝毫算不得什么。
任由风再猛烈,雨势再强,也全然无法近他的身。
在如此萧瑟且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唯有他,依然从容而冷静。
……
刚睡了大约一个时辰,楚墨就醒了。
睁开眼一看,外头果然全黑了。
可暴风雨还是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哈……”
他懒洋洋张了张嘴。
“到底要下多久啊……”
这雨真是太讨厌了。
不过他也知道,距离上次下雨,确实有挺长时间了。
山里的万物生灵,都需要雨水的滋润。
只是,也不用下这么久吧!
他在心里吐槽。
要是下一整天,自己岂不是就得在这里待一整天了?
那岂不是没法去梵渊那儿上课了?
对方该不会以为自己故意逃课吧?
一边想着,一边换了个姿势窝着。
两只前爪揣进胸口压住,这样更暖和。
不知道梵渊这会儿在做什么?是在屋子里看书,还是下棋?
亦或是打坐?
想着想着,便又有点困了。
在这里窝着不动,是容易想睡觉的。
因此,没过一会儿,他再次睡着了。
爪子依旧揣在身下,脑袋垂下来,贴在身前的地面上。
一进入梦乡,就不自觉地打起了小呼噜。
“……”
梵渊刚来到洞口,便听见了那阵有节奏的呼噜声。
抬眸一看,楚墨身体蜷缩着,猫脸贴着地,睡得正香。
从木屋到这里,几乎翻越了半座山。
但他身上滴水不染,就连头发也丝毫未乱。
那瀑布般的银发,在黑夜中泛着清冷的光泽,宛若上好的绸缎。
衣袍摩擦声响起,睡梦中的楚墨警觉地动了动耳朵,瞬间抬头。
金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几分睡意。
发现来的是梵渊时,不禁一愣。
“……师父?”
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确定,还有困惑。
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对方会来找自己。
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醒呢?
幻觉么?
“你睡得倒是很香。”
素色的衣摆在他面前停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湿冷之气。
像是放到鼻尖细嗅的碎雪,也像清冽的雨水。
“……”楚墨缓缓睁大眼睛。
没错,确实是有点像雨水的味道!
“怎么,傻了?”
梵渊眉眼微垂,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没有!”
楚墨抖抖身上的毛,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两圈。
像是又突然起了旺盛的好奇心。
虽然外头一直下着很大的雨,梵渊身上沾了些雨水的味道,再正常不过。
但楚墨回想起来,之前不下雨的时候,他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
所以……他的真身还是跟雨水有关?
“……”
梵渊就这么看着他围着自己继续绕圈,终于开口,打断了他这有些傻不愣登的举动。
“你想在这儿转上一夜?”
“……”楚墨连忙刹车,认真表示:“不!师父,你是来接我走的么?”
“这雨还要下很久。”
梵渊忽然俯身,一手将他捞起,放至臂弯间。
楚墨团在他身前,眼神还有点懵。
“哦……不是,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梵渊轻瞥他一眼。
“观天象。”
说话间,楚墨已被他带到了洞口。
闻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楚墨总算回过味来了。
有些得意地晃着尾巴,明知故问道:
“师父你还没回答呢,你就是专程来接我回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