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调情。
    魔族行事一向放荡随性，兴致上来了，想做便做。
    魔君一个眼神，云见月身后那几人，便十分自觉的退下。
    随即，场面便开始变得少儿不宜。
    “……”
    楚墨终于忍不下去，拉着身边人离开。
    该知道的好像也都知道了，用不着再继续围观下去了。
    刚离开月澜宗，檀黎便开始沉思。
    楚墨问他：“你现在还打算回去灭了他们么？”
    原本没想到，那魔君也在这里。
    现在要对月澜宗动手，难免麻烦了点。
    不过他要是真想，自己也不是不能帮忙。
    “……”
    沉默片刻后，檀黎才开口。
    “他们做的，是我原本想做之事。”
    楚墨点点头：“我知道。”
    原剧情里，他打算利用佛串里收集的那些怨魂，毁掉修仙大阵。
    只是才真正开始，就被男主封揽玉给就地正法了。
    那时封揽玉率领着众仙门，实力又是最强之时，世上无人能敌。
    况且，反派本就是战胜不了主角的。
    原剧情里，这就是檀黎的宿命。
    只是这一次，终究会有些不一样。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性的问题。
    “檀黎，你现在还想毁了这世界吗？”
    他望着眼前的人，神色无比认真。
    修仙大阵被毁的下场，自然是世界从此失去平衡。
    魔族当道，人界和修真界，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尤其是最为弱小的凡人，在魔族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反派原本想要的结局。
    只是现在，他不确定檀黎的想法究竟有没有改变。
    “……你是何时起，知道我想这样做的。”
    檀黎嗓音微涩，直视着他。
    为何……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反应却如此云淡风轻？
    甚至，不进行阻止。
    “嗯？”楚墨勾了勾唇：“如果我说，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呢？”
    “……”
    檀黎闭了闭眼。
    “那你为何……从始至终都在帮我？”
    他心里很清楚。
    眼前的青年虽被世人视作妖道，可却并未像他这般疯魔。
    而且从之前的种种表现，看得出来，楚墨并不憎恨这个世界，心里也始终存着善念。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选择了帮他？
    闻言，楚墨忽而再度勾唇。
    “因为，那是你想做的。而我，只是想尊重你的选择。”
    檀黎眼神忽而一震。
    良久，才缓缓侧过脸去。
    “原来……如此。”
    仅仅是因为，那是自己想做的？
    方才那一瞬，他心口有些酸闷。
    可身体里的血液，却瞬间沸腾了起来。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世上……从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
    更遑论，是这种如此直白、明目张胆的偏爱。
    【恭喜宿主，反派感化值+20，当前共计90，可喜可贺哟！】
    061的声音忽然在楚墨脑海中响起。
    【嗯？这么快？那这么说……】
    是不是代表，檀黎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正想着，忽而听眼前的人开口，问了他一句。
    “那你，是否希望我继续下去。”
    檀黎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我？”
    楚墨认真想了想。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不想左右对方的想法，不过如果是为了任务的话，那肯定还是阻止对方更好。
    对他的这个回答，檀黎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有些漫无目的地前行着，刚巧途经一片明镜似的湖泊。
    这种地方一看就有不少鱼，楚墨眼睛不由亮了。
    还没说，檀黎就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
    找了个地方让他坐下，然后便开始生火、抓鱼。
    在用术法给鱼开膛破肚时，他倏而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天下太平。”
    尽管外表看起来亦正亦邪，可他知道楚墨骨子里，十分正直。
    不愿与妖魔为伍，除了他。
    遇到需要帮助的弱小者，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这样的人……和他本就是不同的。
    “嗯……”
    楚墨支着一条腿，坐在石头上，缓缓扬唇。
    “我不否认你说的。”
    他本就是战神，又是天生便具有驱除妖魔之力的玄猫。
    虽然平日看着不怎么正经，还有点桀骜不羁，但立场自然是在的。
    否则，天道老儿也不会让他成神了。
    说完之后，他看着檀黎熟练地将鱼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那若让你选，你打算如何做。”
    鱼在火堆上自动翻转着，檀黎却已朝他走了过来。
    “你会阻止魔族？”
    “自然。”
    楚墨回答：“毕竟不少人都是无辜的，不该被牵连进来。”
    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是坏的。
    俗话说的好，有光就有暗。
    可世界一旦只剩下黑暗，那就很难再有光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总觉得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
    应该……是错觉吧？
    明明是第一次想到才对。
    “……”
    檀黎站在他面前，眉目微低。
    浅淡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既如此，那就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嗯？”楚墨意外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毁了这世界了？”
    “并非。”
    却听面前的人淡淡道：“我的想法，从未改变。”
    “那？”
    “但你既想拯救这个世界，那就……如你所愿。”
    檀黎微冷的手指，缓缓抬起他的脸。
    宛如一尊降世的神佛，自上而下，俯视着他所注视之人。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可以因为不被世界善待，而想要毁灭世界。
    也可以因一人的偏爱，而收起这种想法。
    他心中的执念……已然从毁了这个世界，变成了其他。
    “真的？”
    楚墨抬着头，眨眨眼，忽而笑了。
    “檀黎，你可真是让我意外啊。”
    但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原本他想着尊重对方的选择，结果对方也选择了尊重他的意愿？
    他好像明白了。
    檀黎并不是被感化了……只是因为他，才放弃了彻底黑化。
    原来，这就是让他来攻略反派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