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莎沉吟片刻，问道：“什么猜测？”
瑟里凡的脸色因激动而轻轻颤抖着，他凑近，低声道：
“伊莱莎小姐，我相信你的学识远在我之上，我想请问，你......”
“有没有听闻过古龙变成人的传说？”
闻言伊莱莎的面色微变，但她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神情却严肃了不少：
“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那种传说我的确听说过......”
“拥有极高智慧和魔法造诣的古龙，会因智力的提升而出现情感上的缺陷，简而言之，就是感到孤独。
而传言这些古龙会选择模仿这片大陆上情感最丰富的生物——人类，变成他们的样貌，学习他们的语言，最终......
融入这个社会，甚至与异族结为伴侣，生下孩子。”
“照这样推断，斯蒂尔诺的外表没有什么不同，他的魔法造诣可以用天赋来解释；但格里芬这种长角的孩子，她的与众不同很可能正是来源于天赋之外的力量，那么，她的父母之一......”
“恐怕正是传说中的那种人形古龙。”瑟里凡接话道。
伊莱莎抬起眼皮：“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伊莱莎再次萎靡了下来。
“唉——”
探讨至此，她却是满脸的失望，望着瑟里凡那不解的神色，伊莱莎苦笑着解释道：
“其实，这种可能，早在格里芬一次意外受重伤时我便已经想到过了，而她正是在那次重伤时才长出的角，之前的她，和寻常的龙人族没什么区别。”
“当时的我出于她对自己出身的自卑而用了同样的想法去劝解，但实际上，我也并不确定那种传说的真实性究竟可不可信。”
“靠一则古龙变成人的传说来糊弄一个孩子最在意的身世问题，这实在不像话。”
瑟里凡见状也无奈摇了摇头，但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
“虽说这的确会对格里芬小姐本身带来困扰，但我不得不提的是，对她而言，那对角未必是所谓的诅咒或缺陷。
相反，作为一名军人，我向你保证，伊莱莎小姐——”
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精芒，那是军官看到一名优秀战士的热切目光：
“格里芬，她绝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
伊莱莎看着那道热切的目光，沉默良久。
的确，瑟里凡不是什么大魔法师，他只是一位很强的人类军官，但她相信，这位将军不会看走眼。
何况在艾卡莉对格里芬进行了仅仅一段时间的训练过后，她便展现出了超常的战斗天赋和源魔法运用的创造性。
在这一点上，伊莱莎承认，如果不是自己作为长生种所带来的天生优势，恐怕格里芬的天赋早在她之上了。
“我相信您的眼光，瑟里凡将军。所以，这就是您当初想带格里芬走的原因么，想把她收纳进军队里？”
瑟里凡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答道：
“这话不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索尔萨那的军事储备并不乐观，最近前沿地区的战况也有点紧迫，可能是我一开始的态度的确有问题吧，但眼下如果真的能找到好人手来帮忙，压力真的会小很多。”
说完，像是怕伊莱莎不高兴一样，他也连忙补充道：
“当然，我瑟里凡也并不是傻子，如果格里芬小姐同意的话，我也不会让她和其他士兵们一起训练生活，出于她身份的特殊性，我自然会特殊照顾，这点你不用担心的。”
伊莱莎摇摇头，沉思片刻后笑道：
“就算她会同意，我也不会让这孩子随便沾上战场的戾气。纵使格里芬的实力再强，也不是这么早就可以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的理由。”
瑟里凡认可地点头，但同时也叹气道：
“可惜，魔法师这条道路注定是充满杀戮和血腥味的，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战斗就无法生存，想生存......就必须抛弃掉某些东西。”
“那么，即便如此，我也要尽我所能......让她别过早地承受太多东西。
哪怕线索近乎于没有，哪怕那只是未经证实的传说，我也不会放弃寻找她的身世真相，我......不希望在格里芬的脸上看见绝望和痛苦，”
伊莱莎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宛若薄薄冰层下逐步涌动的激流，她的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哪怕是为了那个人，我也不能辜负她带给我们的生的希望。”
“我只希望，这一切的一切，到头来都是有意义的。”
瑟里凡愣了许久，随后露出一个似是欣慰般的笑来:
“如此便好，我相信，命运是不会捉弄你的，伊莱莎小姐。“
“......”
帐篷外，一位身着宽大魔法器袍的银发少女怀抱着一袋面包和水果，已是悄然站立许久。
格兰芬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她略显苍白的手臂微微颤抖，险些将揽在怀里的袋子弄掉。
兜帽之下，她那淡红色的双眸微微闪动着，有什么东西要自眼眶呼之欲出，却被她死死咬着嘴唇忍住。
“伊莱莎小姐......老师......我......”
......
索尔萨斯城港口，对龙法师公会靠岸处。
随着公会船队的到来，这处本就由索尔萨斯城政府留给公会的位置很快建立起了一座简易的露天基地。
形式与沙丘猎团十分相像的分层式木质结构船坞上，数艘船只样式的交通工具被悬挂半空，周遭有不少工人围着这些长相奇特的交通工具爬上爬下。
在瑟里凡的提议下来到此处的伊莱莎和格里芬，抬头便能望见头顶大量空岛之间来来回回穿梭的、与面前这几艘长相极为相似的浮空船只。
伊莱莎望着眼前这些出自龙人族工匠之手的奇特载具，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就是......域空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