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哥猛地一下,把三成给拦住了,“干啥呢?拉倒吧!”
“啥?啥拉倒?不装逼啦?他妈的,他这必须得跪,今天我非得让他跪不可。”
“拉倒吧,三成。”
贤哥心里想着,这伙人肯定已经被打服了,这不用怀疑,要是不服,不还得接着跟你干吗?
他们现在站在那儿都不还手了,那不就是服了吗?这就叫手下留情,做人得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懂不?
这边,三成见贤哥点头示意拉倒,他扭头就奔陈平去了。
“我操!”他一边骂着,一边朝着陈平就是一顿猛揍,拳头像雨点般落下,大铁膝盖也不停地往陈平身上招呼,再加上他那凌厉的飞脚,狠狠地干着陈平。
三成是啥人?那是绝不吃亏的主儿。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你半年前扇了他一个嘴巴子,他能天天带着刀找你。
我不管你人多人少,我打不过你一次,就找你两次,两次不行就找你一百次,我非得找回这个场子!这就是三成的性格。
啥时候把你整服了,让你一看到他就害怕,那他才肯罢休。
你要是看到三成认怂了,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就像个恶魔一样,一旦缠上你,你就别想好过,他可从不吃亏,这“不吃亏”都快成他小名了。
再看这时候,陈平被打得蹲在地上,捂着脸。
贤哥在一旁说道:“差不多得了。”
贤哥就是这样的人,到啥时候都心软。
有时候打着打着,他一瞅对方被打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后悔,人嘛,就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贤哥一招手,“走吧,走。”
大伙刚要走,就听到郭振喊了一声:“小贤呐,小贤。”
贤哥回头问:“咋的?有事?”
“谢了啊。”
贤哥笑了笑,没说话。
为啥谢?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贤哥给郭振留了大面子。
要是以三成那性格,上去第一下你不跪,第二下你跪不跪?你是要命还是要面子,自己选,你肯定得跪。一旦郭振跪了,那他在江湖上可就彻底完了,以后谁还会怕他?而且肯定会成为江湖中的笑柄,大家会说:“别他妈提郭振了,他都被三成给怼跪下了。”
所以,贤哥这面子给得,让郭振从心底里感激他。
郭振又说:“贤哥,你过一阵儿来桃园路吧。”
三成一听,扭头问:“咋的?你他妈还不服气啊?还想咋的?”
郭振忙说:“不是,贤哥,我请你喝酒。”
这话一说完,贤哥听了,微微点头,“我指定去,过段时间我就去找你。”
“行,小贤,我等你啊。”
“好嘞。”你瞧瞧,贤哥为人处世的这种江湖风范,谁能比得上?都说贤哥后来能成为一方大哥,那可都是他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懂不?他从不仗势欺人,而且自己威风的时候也不欺负弱小。
咱们再说,只要提起贤哥,大家肯定会说到很多人,其中就有贤哥背后的那些金主,也就是贤哥的那帮大哥。
为啥他们对小贤能做到义无反顾地大力相助呢?
只要小贤需要钱,他们二话不说就帮忙。
为啥呢?
这还得从当年说起,当年小贤背后的大哥之一,姓史,叫史连发,也叫史老四,在家排行老四。
他家孩子可多,足足有七个。
史连发家住在南关区五马路和六马路中间的一个松竹梅胡同里。
他家房子不大,还不到两间屋,就是那种小地房、小平房,外面带个小院儿,院子也不大。
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以前咱们都见过那种。
就这么一间半的房子里,住了十来口人,你能想象吧?家里孩子这么多,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七几年的时候,就他爸一个人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而且啊,家里有没有啥好东西?可能有两条新的迪卡裤子,还有一件蓝色的工作服上衣,这在他家那可都是宝贝。不是谁都能穿的,谁要是有个事儿要出门见人了,才能把这衣服穿上,兄弟们,真不是夸张,一条裤子俩人穿,那时候家里穷,哥几个轮流穿衣服,这种情况太正常了。
不过,四哥和别人想法不一样。
他觉得家里日子这么穷,就算自己接老爸的班去工厂上班,端上铁饭碗,也改变不了家里的生活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四哥可以说是义无反顾地成了第一批出来练摊儿的人。
那时候练摊儿可不像现在,找个店面啥的,不管干啥你得有本钱,正所谓君子无本,难求其利。
但四哥可没被困难绊倒,要知道,困难再多,也没有办法多,只要你肯想办法,就没有克服不了的事儿。
那时候,史连发没事儿就总爱到处逛悠,经常去光复路溜达,看看那些做买卖的。
那时候啊,卖五金的特别少,可每家每户用五金的地方却特别多。
为啥呢?打个小柜子啦,就说小时候,谁家不用洋钉子啊?坐个板凳都得用呢,还有做个小折叠椅啥的,家里的大铁锁,那种大斧头,兄弟们,有大有小的,我还记得我家小时候有个黑色的大锁,底下这么大一块,上面还画了两个小燕子呢。锁啊、链锁之类的五金用品可多了,他一瞅这生意有搞头,而且成本也不用投多少。
他回家整了个倒骑驴,在那倒骑驴上面做了个小板子。
四哥手艺可好啦,心灵手巧的,在板子上隔出来好多格子。
他自己拿着方子,用刨子精心制作。
第一个盒子里放二寸的洋钉子,这个盒子里搁一寸半的,那边是三寸的,这边是一寸的,小盒子前面放洋钉子、摁钉啥的,底下摆着折叶。
总之啊,摆得整整齐齐的,底下全是各种各样的锁头。
然后他就推着这个倒骑驴到光复路去卖五金了。
一方面他卖的比别的地方便宜点,另一方面,四哥那时候做买卖能说会道,跟谁关系都不错。
慢慢地,他推着倒骑驴都卖出名堂来了,人们都知道他了。
但啥事都不会一帆风顺的,总会碰到点坎坷。
在这光复路有一家镇海五金店,那可是正经八百的商店。
旁边是一座三层的日本小楼的一楼,人家在那儿开的商店,门脸还挺大的。
以前生意那是非常好,现在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相比以前稍微差了点。
为啥差了呢?就差在史连发史老四这儿。
为啥?因为史老四一开始是一台倒骑驴,后来变成了三台。懂不?这三台倒骑驴就在光复路左边路口这个位置,离镇海五金店也不太远,就这么摆着。
这镇海商店是哥仨开的,周振海、周振龙、周振江,这哥仨又叫光复路的三虎,那可是当地的坐地户。
自从史连发在这儿一干,他们店的营业额肯定下降了,虽说抢不走太多生意,但好几个重要客户都被史连发拉走了。
这时候,这天周振龙就对他哥说道:“哥,你知不知道咱们家生意为啥比以前下滑了?你懂不懂怎么回事啊?就在咱们光复路路口那儿,有个小子,摆个车在卖洋钉子呢。”
“你别瞎扯了,他能抢咱们几个钱?”
“我告诉你,他一开始是一辆车,现在都整了三辆了。
而且他卖的东西比咱们便宜多了,知道不?咱卖 5 毛钱的,他卖 3 毛 5。还有橡胶靶场以前在咱们这儿进钉子啥的,现在都从他那儿订了。”
“你听谁说的?”
“还听谁说的?他们采购的周哥,那天我在路上碰见了,人家亲口跟我说的。我还问周哥为啥这么长时间不来咱家买东西了,他说路口离得近,就顺便在那儿买了。”
“是吗?真是给这小子脸了,走,看看去。”
这一说,周振海、周振龙、周振江这哥仨就从屋里出来了,气势汹汹地朝着史连发的摊位奔过去。
他们仨抱着膀子往那儿一站,四哥一开始并不认识他们,还问道:“你们需要点啥呀?”“我他妈需要你滚犊子!”
这话一出口,四哥懵了,“这是怎么了啊?我在这儿碍你们事儿啦?”
“碍着啦,看见那边的镇海五金没?”四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瞅着了,咋的啦?”
“啥他妈咋的?那是我们哥几个开的,你在这儿推着车截我们的生意,小子我告诉你,赶紧滚犊子。”
本来吧,四哥也是个有脾气的男人,可做买卖有时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这哥几个长得又高又壮的。
四哥寻思了一下,说:“行,那我推到马路对面卖去,行不?”
“你说啥?”
“我说我离你们远点,去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咋的?马路对面那也还是光复路,你他妈记住了,以后不许来光复路,你要卖就回你该去的地儿。”
“我是五马路的,那我回五马路卖?”
“对,回五马路卖去,再来光复路,打死你,听见没,傻逼玩意儿。”
四哥一听,也是个爷们儿,这时候就有点火了,“哥们儿,你这不是欺负人嘛?咱都是做点小买卖的,各凭本事呗,我又没在你家门口摆,这是大道上,谁不能卖啊?”
“你说啥?我说这大道上谁不能卖啊?人家这边管理的来收费,我一天 5 块钱都交了,人家允许我在这儿卖。”
“他让你在这儿卖?”
说着,“砰”的一脚就踹了过去。四哥那些摆放整齐的小木头盒子,里面装着洋钉子之类的东西,盒子底下是胶合板做的,哪禁得住这么踹啊,一脚就踢得稀碎,洋钉子飞得满天都是,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这一动手,四哥可就不干了,“你妈的,你砸我摊,这可不行!”四哥伸手就准备反抗,撸起袖子就往前冲,“你他妈别动我摊。”
刚往前一走,这边周振龙过来,一把搂住四哥的脖子,回手一甩,就把四哥给扔出去了。
这哥仨上来,穿着大皮鞋就往四哥脸上招呼,“操!我操!”当当当地,对着四哥就是一顿猛踢。
要知道,四哥本来就不是混社会的,而且那时候不像后来,后来有钱了,吃得好身体也壮实了,可这个时候他瘦得跟麻杆似的,弱不禁风的,本身就没多大劲儿。
老史家那时候穷啊,家里没什么钱,孩子又多,史连发懂事,挣点钱都给家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花了。
你瞧这时候,四哥被他们踢得“哎哟我操,哎哎”地惨叫,被他们哐哐地揍,都不敢动了。
这几个家伙又朝着四哥的车子一顿猛踹,“操!哐哐!”那劲头,把车圈都踹变形了。要知道,他那三辆车都没逃过厄运,被踹得歪七扭八的,车上的东西撒得满地都是。
旁边有不少人在看热闹,这时候有人过来劝道:“哎,差不多得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啦。”
那时候的人,心地都善良,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还过来阻拦,“别呀,别打了,你们三个人打一个孩子,人家都服软了,都不吱声了,怎么还动手呢?”
就这样,他们才把四哥给拦下了,要不然这几个小子还得接着踹。
再看四哥,两个眼睛都被踢得肿得快睁不开了,就像封喉了似的,嘴巴子也被踢歪了,脑袋上被大皮鞋踢出了好几个大口子。
有的兄弟可能会说:“你讲的故事太扯了,拿皮鞋能把脑瓜踢出大口子?”
兄弟,你要是年轻没经历过那个时候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的人穿的皮鞋,鞋头上都带着个鞋钉子,还钉个掌,走起路来叮当叮当的,可神气了。
为啥要这样呢?一个是走路的时候脚容易偏,磨鞋底,鞋就慢慢打斜了,可那鞋钉子是铁的呀,哪能那么容易磨平?那是金属的,照着脑袋来一下,当时就能踢掉一块肉,真不是夸张。
而且这几个人是混社会的,那是哐哐地往你脑袋上跺,血顺着脑袋哗啦哗啦地往下淌,打得那叫一个惨。
这边,老大走过来,一伸手,“都记住了,以后不许到这儿来摆摊,听见没?你他妈要是再跑这儿来摆摊,下次来我把你腿打断,把你舌头也掰了,滚犊子!”说完,这哥仨就走了。
史连发在地上坐了半天,这时候一个老太太走过来,“孩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大姨,谢谢你,我缓缓就好了。”
“哎呀,你看看,他们不让你在这儿卖,你就别在这儿卖了。我跟你说,这几个人在这儿可霸道了,谁都欺负,你惹不起他们啊,孩子,不行就离远点,别在这条街上啦。”
“谢谢你啊,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