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晨,贤哥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海波就进来了,贤哥对海波说道:“海波啊,你安排楼下的兄弟们把楼下好好收拾收拾,一会儿加代和他几个哥们儿要过来。”
海波一听,立马点头:“行,哥,我知道了。”
贤哥拿起电话,打给了朝阳的梁旭东。“喂,旭东啊。”
“哎,贤哥。”
“你让老三在那儿给我开五间套房,一会儿我让春明把钱给你送过去。”
梁旭东在电话那头说道:“贤哥,啥钱不钱的,不就几间房嘛。”
贤哥却很坚持:“不行啊,旭东,该多少钱是多少。”
梁旭东有些不耐烦了:“哎呀,我操,贤哥,这事儿你别管了,五间房是吧?我这就给老三打电话。”
贤哥回应道:“行,旭东,那我就不多说了。”
“妥了,贤哥,你忙你的。”
撂下电话后,贤哥就领着兄弟们,一共四台车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人民大街的路口,那时候,这里还不叫人民大街,而是叫斯大林大街。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贤哥他们烟还没抽完呢,两台京v牌照的车一前一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从那台黑色奔驰上下来的,正是加代。
只见今天的加代穿着一身浅蓝色西服,里面是黑色方领 t 恤,手上戴着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
不得不说,要是论时尚,加代在这社会圈里那绝对是顶尖的。
在他后面跟着的是兄弟马三、丁健。第二台车下来的人,大家也都认识,脑瓜顶一根头发都没有,留着八字胡,走过来时瓮声瓮气地说道:“哎哟,我这一路啊,都他妈把我累坏了。”
这是哈僧,他又接着骂道:“他妈的,这腰差点没给我整折了。”
贤哥笑着迎上去,和加代用力一握手:“哎呀,兄弟,你不来北京找我,我可得来长春找你。”
接着又和哈僧握了握手。贤哥说道:“走吧,咱们先回酒店,完事儿再到我那儿坐坐。”
加代却说道:“我告诉你,坐归坐,今天咱不喝酒。”
这可把贤哥惊到了,他寻思着,加代不喝酒?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家伙一天得醉八次,难道改性子了?
贤哥瞅着加代问:“咋的?加代,你是怕出不去长春啊?”
加代笑骂道:“我操,小贤,你也知道,就喝酒这事儿,我真不行了,而且最近我有些不顺,找了个师傅算了算,说初一十五不让我喝酒,今天正好是十五,算你运气好,你等明天的。”
贤哥听了,说道:“行,那我看看明天你能咋的。”
大家相互打完招呼后,就直奔香格里拉了。把行李什么的安置好后,中午就在香格里拉用餐,这顿饭还真没人喝酒。
说起加代为啥来长春还带着哈僧,原来是哈僧有个亲属在吉林市,后天亲属家里办事,哈僧特意来随礼。
加代知道这事儿后,就想着正好一起出来溜达溜达,这段时间在京城待得也有些烦躁,出来正好散散心。
等回到贤哥的金海滩,贤哥一眼就看出来了,加代绝对是有心事,心情低落。
贤哥把茶杯猛地往旁边一放,说道:“咋的了?看着我你不高兴啊?”
加代抬头瞅了瞅贤哥,骂道:“操,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有病啊?我大老远一千多公里跑到长春来,是为了让你膈应我的?”
贤哥一听,又问:“那你为啥一直拉着脸呢?是碰到啥事儿了?”
加代笑了笑说:“操,我能碰到啥事?就是坐车太累了,时间太长,缓一会儿就好了。”
贤哥哪会信这话,他多精明啊,知道加代是不想说。当然,贤哥也不会死缠烂打地追问。
其实加代确实有烦心事。
大家都知道加代和澳门的崩牙驹关系好,他俩在生意上有诸多往来。
一方面,加代人脉极广,崩牙驹的贵宾厅里不少国内来的大客户都是加代介绍过去的,想想这一年得挣多少钱。
另一方面,加代在四九城赌球的外围盘口,也是通过崩牙驹拿到的。
在那个年代,这可真是暴利买卖。都说加代有钱,这生意除了给长城贴瓷砖这种玩笑话里的买卖,没几个能比得上,挣钱挣得厉害。可这越挣钱的买卖,眼红的人就越多。
在京城,有个厉害人物,姓龙,人称龙三少爷,也有人叫龙老三。
这人背景不简单,平时和加代关系还不错。他知道加代拿下外围盘口的事,就找到加代。
两人一坐下,龙三少爷看着加代说:“小代,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盘口的事儿咱俩一起干呗。我知道你白道有小勇哥罩着,但是四九城这地方水多深,达官显贵有多少,就不用我多说了。我这边关系也不少,你也知道,咱俩要是合作,那就是强强联合,这买卖肯定万无一失,你说呢?。”
加代抬头看了看龙三少爷,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家都能听出来,这龙三少爷的话里多少有点威胁的意思。
这话里话外的威胁味道,大家都能听出来,加代也不得不承认龙三少爷说的是事实。
龙三少爷什么背景,暂且不说,就说他在北京的背景,像佟衙内、北方禹少这些人,在四九城那都是二代里顶尖的。小勇哥是厉害,他老爹地位高,但这龙三少爷也不是吃素的。
有句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城那几个二代为啥敢跟小勇哥叫板?因为加代背后也有大树,有根基,都是有派系的人。别的不说,就说这北方,他和那位二公子的关系那可不得了。
千亿集团在香港都举足轻重,厉害得很。
小勇哥再厉害,能跟二公子翻脸吗?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加代主要精力都放在生意上,这层关系他不可能不考虑。
本来就有几个老板想跟他一起干,加代还在琢磨带谁不带谁呢。
这事儿很麻烦,顺着这个得罪那个,不带别人,别人肯定不高兴。
所以这段时间加代心烦意乱。这边事儿还没解决,龙三公子又来掺和,真是狼多肉少,加代能不愁吗?后来就因为龙三这事儿,加代差点就栽了,这是后话。
再说贤哥,看着加代在那儿出神,伸手一拍他肩膀:“哎,咋的了?你要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想那么多干啥?”
加代看看贤哥,打心眼儿里佩服、羡慕贤哥。
为啥?贤哥在江湖里活得纯粹,在他眼里,没有那么多经济、利益、生意的事儿,只有哥们儿义气,只要兄弟们过得好,他啥都不想。
就在这时,赵三推门进了办公室。“叭”的一声把门推开,三哥一看:“哎呀,妈呀,这么多客人呢。”
加代回头一看:“这不是三哥吗?”
“妈呀,这不是加代吗?”经介绍,知道这位是京城的哈僧,那位是长春的赵三赵三哥。大家互相握手问好。
贤哥瞅了一眼三哥问:“三哥,有事?”
三哥尴尬地一笑:“我这,看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呢。”
贤哥说:“看你说的,加代又不是外人,有啥事你就说。”
三哥一听,说:“行,贤呐,那我就说了。是这么回事,我有个表弟,是我亲老姨家的孩子,比我小两岁,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开了个大洗浴,那可老厉害了。规模多大呢?投资了七八百万!!
九几年的时候投这么多,那洗浴得老高档了,在当地绝对是顶尖的。
我表弟叫周福海,后来是圣地雅格,也是我身边的副总经理,这事儿咱以后再细说。周福海他老爹,就是我姨夫,最近身体老是出毛病,不是肺不舒服,就是心脏不好,要么就是血压高。他家就姐弟三个,他是独子,老是从呼和浩特往长春跑,这两边折腾,真折腾不起了。而且他老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人常说落叶归根,周福海左思右想,不想干那个九龙湾洗浴了,在外面贴了个转让。
就在这天中午,门口停了两台车,从车上下来八九个人。
为首的这人年约三十八九,将近四十岁的样子,挺着个老大的肚子,穿着一件皮夹克敞着怀,脖子上挂着的大金链子,那真是粗得吓人,可以这么说,比手指头都粗。真的,十个手指头有八个都戴着大金戒指。
也不知道这人是命里缺金还是咋的,这么个炫富法,可人家就这打扮,就这么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这人叫李凤来,是呼和浩特老牌的流氓混混,那可相当厉害了,跟小地主赵文远、五大头、韩老六、冷四爷这些人一样,都是呼和浩特有名有号的黑道头目级别的人物。
只见他在那儿掐着腰,瞅着九龙湾洗浴的大门脸。
他一挥手,喊道:“老管!”
老管赶忙走上前来:“大哥,咋了?”
“他妈的,这门脸以后要是咱干,必须得再往上整整,扩一扩,我觉得太不大气了。”
老板忙说:“大哥,这不小了,三层楼这么高呢。”
“不行,最少还得扩出一层去。”
“大哥,往上没空间了,人家上面还有买卖呢。”
“我管他呢,不会协商啊?你妈的,明白没?”
“明白,大哥,等真接手了,我肯定把门脸再往上提,忘不了。”
“放心吧,走,进去瞅瞅。”说完,他就领着人往屋里走。
刚一进去,服务员们就从老远围了过来。“你好,先生,请问几位?”
李凤来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那儿,伸手比划了一下:“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快点。”
“大哥,你找老板是有事儿?”
“不是,你他妈废话咋这么多呢?叫你叫你就叫,告诉老板我是给他送钱来的。”
服务员一听:“行,大哥,你稍等,我马上就去。”
说完,转身到办公室把周福海叫了出来。
周福海走到大厅,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凤来,也就是李大肚子,说道:“你好,大哥,你找我有事?”
“啊,你是老板?”
“对对对,我是老板。”说着,周福海拿出烟递过去,在那个时候,递烟是人与人见面的一种礼节,不像现在不怎么讲究这个了。
“大哥,咱这边……”
李凤来伸手比划了一下:“到这边来,唠唠。”
于是,这帮人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李大肚子把烟叼在嘴里,老管那是个机灵的,赶忙拿起旁边的小火机,“嘎巴”一声,那种防风的打火机一下就把烟点着了。
李大肚子露出一口牙,吸了一口,往后一靠,说道:“哥们儿,这么的,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姓李,道上都叫我一声来哥。”
这周福海一听,他在呼市待了有三四年了,李凤来李大肚子的名号,他哪能没听说过?在这地方开洗浴,要是连这人都不知道,那可就是睁眼瞎了。
他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失敬了,李哥。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关照,还是其他事呢?”
“你说对了,今天就是来关照你的。我听说你这洗浴不想干了?怎么回事?是不挣钱吗,老弟?”李大肚子问道。
“不是啊,大哥。您不知道,我这是要转让,真不是因为不挣钱。我这从去年干到现在才一年多,生意一直挺火爆的。不瞒您说,在咱们呼市,咱家九龙湾洗浴的档次那是顶尖的。”周福海回答道。
“那为啥不干了?”李大肚子又问。
“大哥,您有所不知,我不是呼市人,我老家是吉林长春的。我家老爷子最近老是生病,我得来回照顾,实在没精力打理这买卖了,真是力不从心啊。说实在的,如果拿挣钱和我老爹比,那肯定老爹重要啊。”周福海无奈地说。
李大肚子眼皮一挑:“嘿,我操,行啊,老弟,有孝心。我这辈子啊,就敬两种人,一种是忠义之士,另一种就是你这种有孝心的。就冲你这份孝心,你也别为难了。你也知道,在咱这儿,能盘下这洗浴的人没几个,我可没跟你吹牛,没几个人有这能耐干这么大买卖。”
“大哥,那您的意思是……”周福海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这洗浴我接了,你开个价吧。”李大肚子说。
“大哥,那我可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帮了我大忙。我当年干这个洗浴,投资了将近800万。大哥,我所有投资都有票据和账目,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拿给您看。咱这洗浴,说实话,一年挣200来万那是轻轻松松,三年左右就能回本儿。大哥,既然您相中了,这也是缘分,我就吃点亏,700万,您看行不?”周福海说道。
李大肚子一听,眉头一皱:“你说多少?700万,老弟?你要这么说,可就不实在了。我诚心诚意帮你,你可别拿我当傻子啊。”
周福海急忙解释:“大哥,700万我真没多要啊。您看看,咱家这面积,三层楼总共2000来平,当年连装修带设备就是花了这么多钱啊。而且,大哥,光外面这门脸我就花了20来万呢。再加上咱这位置在中山路,当年我也是从别人手里高价兑过来的。所以,700万真没多要啊。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生病,我真舍不得转让,哪有把挣钱的买卖往外推的道理,您说是不?”
李大肚子沉默了一下:“700万太贵了,这样吧,我也给你出个价,500万,老弟,你看行不行?”
周福海一听,急了:“大哥,您别开玩笑啊,真没骗您,昨天东胜贸易的黄总拎着600万现金来,我都没转让。大哥,看您面子,我再给您让50万,650万,这是最后一口价了,少一分我都不能转了。”